36.第 36 章
话刚刚说到,宝玉见题目都已列出,虽说心里发怵,但还是硬着头皮上去看了一下。谁曾想,看到这些题目,宝玉就好像是福至心灵一样,昨晚梦中背的诗句竟然一一浮现在脑海当中。因此连忙提笔,就勾了访菊、种菊两个来。
林黛玉在一旁见了他勾了这两个,笑道:“这回可要用心做了。若是再做的不好,我可是不依的。”
宝玉笑道:“尽管放心吧,一定做个好的给你看。”
一时间,十二首诗都已经被众人分割完毕。又有顿饭功夫,诗便已誊录出来,个人都把自己作的诗交给了迎春。
黛玉见宝玉早早的交卷,凑上前来道:“没想到你却是写的这么快。可有好的不成?”
“哪里有好的?只不过是凑合看罢了。只是若是这回还是写的不好,你可不能笑我。”
“这有什么可笑的。若是作的不好了,涂去再作就是了,总归有好的出来。”这边宝黛二人说着话,那边李纨等把十二首诗从头看起。宝黛见开始了,也连忙凑上前跟着众人看了起来。
众人看一首、赞一首,彼此称扬不已。李纨笑道:“等我从公评来。通篇看去,各都有各的警句。今日公评,《咏菊》第一,《问菊》第二,《菊梦》第三,题目新,诗也新,立意更新,恼不得要推潇湘妃子为魁了。”接着又将众人的一一点评了下去。黛玉在一旁听着,凑到宝玉耳边说:“你的这两首诗也作的好,比起前日来已是大有进益了。”
宝玉只是含笑不说话。其实若真较起真来,这两首也不能算他作的呢。这本是原书宝玉的手笔,他只是背了一背,方能蒙混过关。但是他也丝毫无羞愧之心,本来当日他已发誓与宝玉融为一体。可以说,现在的他就是真的宝玉了。所以就算是写出来也算是他本人的手笔,又何怪之有呢?
况且,对他来说,诗词不过是陶冶性情的东西。他自己也会作诗,只是作的不怎么样罢了。若是他想,他自然可以把精力都用在作诗上。作出的诗也一定不会差。只是作的好诗又有什么用呢?将来怕是就没有作诗的心情了。所以说,现在重点是他要有能力,去读书,做一点真正将来有用的事,这才是真英雄。而于诗词上出彩,毕竟不是现在的主要任务。
所以他认为,自己能够回去,背了诗,又回来,再把它写出来。这简直就是上天看他太过辛苦,所以替他着想一样。
大家看了一会诗,吃了一回螃蟹,又作了几首诗。谈天说地,不一会,见平儿进园来。宝玉一见平儿,立马想起了凤姐。便想起前日之事,本来打算去找凤姐问个明白,只是一直不得空。今日见到平儿,便问她道:“凤姐姐在做什么呢,怎么不来?”
平儿笑道:“她只是忙,出来的时候还在家呢,不知道这会到哪里去了。因为说没有好生吃得,又不能来。所以叫我来问问还有没有,叫我要几个家去吃罢。”
湘云忙道:“有,有,还多着呢。”说着又忙令人拿了十个极大的。平儿道:“多拿几个团脐的。”众人又拉平儿坐,平儿不肯。还是李纨出手,硬是留了平儿多坐了一会。众人围在一起,又说了几句话。眼见着时间不早了,大家方洗了手,又约在一起去同贾母、王夫人请安。
众婆子丫头们打扫亭子、收拾杯盏。袭人又邀平儿进屋一坐,再喝一杯茶。平儿道:“不喝茶了,再来罢。”袭人叫住平儿问道:“这个月的月钱老太太、太太那儿还没放呢。是为什么?”
平儿见问,连忙回身四顾看看周围,这才悄声说道:“快别问了,横竖这几日就放了的。”
袭人笑道:“这是为什么,唬的你这样?”平儿低声道:“这事却是不好说,横竖你知道咱这家里,早已经到了寅吃卯粮的时候了,偏偏这一大家子的花销还是从前一样,说不得,这些银子都得我们奶奶变着花样弄来。所以说,这银子就是这样去了。”
袭人扯了平儿袖子一把,道:“我说怎么不敢高声呢,原来是去放印子钱去了。你们主子奴才两个可是够大胆的。这印子钱也是能随便放的。你不知道,我们这屋子里天天学习识字不说,我们那爷抽空还给我们讲几条律法,我记得前些日子还说呢,这放印子钱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你们怎么敢呢?”
平儿苦笑道:“你说这个我又何尝不知,就是宝二爷还曾经单独的跟我们奶奶说起过呢。我们奶奶本来也不想继续的了,只是一旦没了这宗进项,这一大家子又可怎么办呢。所以想来想去,还是去放了,只不过利息能比别人低二分,这已经是尽我们所能了。你知道这事,可千万别往外传,传出去,大家都不是好的。”
袭人忙道:“你放心,这个分寸我是有的。只是我还是要多说一句话,这个法子终归不是什么长久的法子,倒是还要另想主意为妙。”平儿道:“谁说不是呢,只是眼前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好了,估计我们奶奶好找我了,我也不能在这再耽误下去了。我先走了。”
平儿刚出去,宝玉就进来了。袭人见他进来,问道:“怎么回来了?不是说好要去老太太那里么?”
宝玉道:“别提了,我前脚刚走,后脚就想起来了,昨天我约芸哥儿到外书房见面,居然让我忘了他一天。还不知道人家怎么说我呢?所以我回来找一点东西给他,好赔罪的。”
袭人笑道:“快别拿了,人家稀罕你那点东西呢。你也好意思的,愣是生生的把别人忘了一天。依我看,你还是正经八百的给人家下个帖子,或是请人吃顿饭什么的都好,这才是赔罪呢。再说了,这拿东西什么时候拿不行,非要这时候,估计老太太看不见你,又要怪你了。”
宝玉笑道:“哎呀,这都怪我,想起了这一头,倒是忘了另一头,你说得对,要是老太太见不着我,估计还要怪我,那你替我想着,等我回来的时候提我一下,倒别再把人忘了的。”
“我知道了,你快去老太太屋里吧。估计一屋子的人都在等你呢。”
宝玉笑道:“那你可错了,估计有比我更招趣的人呢。不过,我也不宜多做耽搁,我先去了。你和晴雯她们记着吃晚饭,不用等我的了。”
却说宝玉说的这个招趣的人到底是谁呢。想必各位看到这里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这人就是刘姥姥。
刘姥姥在书中算是个有名的人物,三进大观园也是有名的章节。之前刘姥姥曾在贾宝玉初试云雨情的那一节进过大观园一次,而这是第二次。第一次进大观园的时候,刘姥姥是抱着打秋风的目的而来。原是她们家里过不下去了,然后攀了贾府这一门亲戚,过来要几个银子使。而第二次进来则就没有打秋风的意思了。原是她们家得了贾府的这银子,日子变得好过了起来。秋天新摘下的头尖的瓜果,来送给贾府的人来吃。所以这便是人们常说的,知恩图报。虽说这几个瓜果蔬菜可能值不了几个钱,但是从这一件事情上便看出,刘姥姥此人确实是个知恩图报之人。
然而我们能在这里说她知恩图报,是个好人。只是因为我们读过全书,知道前因后果罢了。而书中的人却是当局者迷,并不能深知此老妪了。所以既有吃饭时调笑老妪一幕,又有黛玉嘲笑她是母蝗虫一事。然而,这本来就是书中人被书中所限,以致于不能深知前因后果的缘故。如果我们也因为此事便讥讽起黛玉等一干人等,我们岂不也是同她们一样?
而对于刘姥姥而言,她既能面对众人的笑意而随大众取笑,又能不失自己的本心并不因为别人取笑而生气,我想这也就是孔夫子所说的,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刘姥姥虽说没读过孔夫子的书,但是在为人处世方面,确实称得上一个君子。
却说宝玉,他刚刚到了贾母的院子里,便听见屋里传来了一阵笑声。宝玉便知这刘姥姥已经到了。他自己也颇想看看这个老妪是何等的人物,因此连忙进屋,不知刘姥姥是何番模样,又不知刘姥姥接下来又能说出什么样的故事。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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