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难得温柔
“云月阁不是不让人随意来吗？你怎么进来的？”秦越突然想起这茬。
“我哪知道，我本来还正愁没办法进来呢。小叔叔你听我说，现在文公公那边不仅栽赃你暗器杀人，还指你偷盗！前者毕竟发生在武林大会期间，你就是真的杀了也不触犯法规条律，顶多关个几天，比试一结束就放了。但是后者可没这么简单，天灵玉那是皇室的东西，世间只此一块天灵玉，被赐给了耀泽王爷。耀泽王爷生前就住棋州，皇上御赐的东西他不可能转手送人，那玉在你手里，便是你偷的！”
“不可能，祖母给我的，她老人家如何要去偷东西？”秦越没有提玉佩与恩人的故事。
“这正是一个难解之处，”秦风瑶蹙眉思索着，“要不，你就一口咬定，玉佩是老祖宗给的，把事迁到秦家头上。”
秦越斜眼瞥他，好像不是很理解他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不在家里的孩子果然不懂得爱护。保全自身嫁祸家族？这种事能做吗？”
秦风瑶被指得一愣一愣的，连忙解释，“反正秦家势大，文公公他们不敢对秦家怎么样啊。而且皇家丢了东西，面子最重要，他也只敢跟不问朝堂的江湖人说说，不敢出去说的！”
秦越还是摇头，“秦家现在确实家大业大，但也不能胡闹，在外惹祸就让家族擦屁股？你说，你在帝都是不是经常这么干？”
“不不不，”秦风瑶连连摆手，“小叔叔话可不能这么说，让我爹知道了可不听解释。”
思甜趴在桌子上听他们讲话，嘟着嘴，替秦越干着急。
“小叔叔，其实，还有一个法子。”秦风瑶眼前一亮，心里又冒出来一个主意，神神秘秘地凑过来，小声说。
“什么法子？”秦越往后闪，不想让他靠这么近。
秦风瑶并没有眼力见，更往前凑，“这是文公公他们自己的一个计划漏洞。毕竟他们也是见机临时谋划，并没有那么缜密。”
思甜突然跑过来，右手揪着秦风瑶的衣领把人扯开，然后把左手拎着的小椅子往俩人中间一放，一屁股坐那儿了。抱着胳膊，小姑娘也不看他们俩谁，就那么气鼓鼓地坐着。
秦越不由得失笑，“你快说吧。”
秦风瑶点点头，还想往前凑，却被思甜在中间挡了个严严实实，只好作罢。
“天灵玉只此一块，且不经寻常师傅糙动。若想雕刻裁割成玉佩，得由王爷亲自去找皇上，借皇家工匠与特制的工具才能动手。也就是说，天灵玉变成玉佩的时候，还在王爷那儿。璞玉变玉佩，性质可就变了，那就有可能是王爷赏给咱家的呢？”
“有道理。”祖母并没有过多形容，当年给她玉佩的恩人是什么样子，万一恩人就是那个耀泽王爷呢？王爷已故十几年，去世时不到三十岁，确实是英年早逝，极有可能是王爷遭遇了困难，所以把玉佩交给了秦越的祖母。
“要知道，皇家工匠之所以被捧得高，那是人家真有本事。每次给皇家做的东西，都是独一无二的，雕刻的花纹，是谁也学不来的。也就是说，暗器上的花纹若和玉佩一样，那暗器便只能是皇家产物。那刀的外形看来，应该是近几年刚盛行的样式，不可能是耀泽王爷当年一起做的，也就不可能是他给秦家的。这说明了啥？”
“你问我？”秦越挑眉，明显并不想参与互动。
秦风瑶识趣地自己回答，“这说明刀不是你的，是文公公他们的东西，你偷袭杀人的罪名不成立！顺便可以反击，指出他们自导自演栽赃陷害的事实。”
秦越点点头，眼里却透出关爱傻子的目光，“所以这不就解决了吗？为什么一开始你还要提议牵扯秦家？不能直接采用这个办法？”
秦风瑶挠了挠头，“我刚才突然间想到的。我也是听别人说的，那个天灵玉啊……”
“行了行了，”秦越摆手，“我不想听你说玉不玉的。依你的意思，我们现在可以去找他们对薄了？”
见秦越对自己的科普不感兴趣，秦风瑶还是有点失望的，不过职业道德让他敬业地答疑解惑，“现在只差一个问题没解决了，只要解决了这个问题，我们完全可以直接去找他们讲道理。”
“你下次能不能不要铺垫一段，很占篇幅，直接说重点行吗？”秦越很不耐烦地白了他一眼。
“好好好这就来说了嘛。这问题就是啊，龙五昨天不是把你的玉佩收走了吗，可是昨夜，玉佩失窃了。文公公他们可能就是想去要玉佩，结果得到这消息，所以发现了你和姑姑越狱的事儿了。拿走玉佩的人说，他是‘玉佩的主人’，这主人不知是敌是友，所以我们需要静观其变，嗯……先等两天吧？”
“等两天？”秦越想了想，“太久了。如果，我是说如果，玉佩的主人是友军，会出来帮我们呢？”
“帮？那更好了，让他来把一切解释一遍，比我们说更有说服力。”
秦越戳了戳思甜的包子脸，换来对方毫不凶猛的轻柔一“哼”。
“既然如此，我想办法。”秦越就是不知道，沈千云肯不肯帮忙。
“你怎么还不走？”思甜对秦风瑶做了一个很凶的表情。
“啊，没什么事了，那我先走了。”秦风瑶起身。
“把食盒带走。”秦越提醒。
秦风瑶把碟碗菜肴都装好，拎着盒子往外走。
“你说，他怎么出去啊？”秦越突生疑问，“我还是出去看看他。”
思甜虽然不情愿，还是跟着秦越跑了出去。俩人小心翼翼地躲在大树后边往院门口看，那边除了山庄的巡逻兵看不到别人，更没有什么秦风瑶的影子了。那他应该安全出去了吧？
秦越放心了，领着思甜回屋。小姑娘生气了，刚才秦越只顾着跟秦风瑶说话，把她冷落在一边。虽然她好像没什么用处，但是她也想帮他呀。小姑娘气了半天，嘴越撇越往下弯，最后一进门，终于憋不住了，猛地回头，“秦越哥哥，你是不是觉得思甜很没用？”
秦越闻言轻笑，摸着她的脑袋，若有所思，“要是你长大了，也能这么在乎我的看法就好了。”
思甜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把他的手拿下来，搭在自己肩膀上，因为她刚才看到秦越无意间拍过秦风瑶的肩膀，“秦越哥哥，你最近总是怪怪的。”
秦越两手捧着她的脸，顺势蹲在她跟前，“我曾经有个自私的想法，要是你永远都是我的妹妹就好了，我会永远宠着你陪着你。我虽然不是很强，但是在棋州，勉强也算能护得了你。”
“思甜永远都是哥哥的妹妹，永远都会陪着哥哥的。”思甜很认真的对他说。
秦越不禁笑自己，竟然跟这个记忆残缺的小孩子要承诺。他是真的怕了。天越亮，他越跟思甜接触，越舍不得这个小姑娘。可是这个小姑娘是沈千云啊，别说他没有能力阻止人家恢复身体，就算有，他又凭什么？
大魔王被诛杀了这么多年，竟然以这种模样重新出现，她一定有许多的恩仇旧怨要解决。她是江湖上叱咤风云的大人物，不是牢笼里求人喂食的金丝雀。
秦越捏了捏她的脸，露出了一个温暖的笑容，“哥哥也会极尽所能保护你的。”
与此同时，被文公公的影卫敲晕带走的秦风瑶，还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呢。云月阁门口的巡逻兵都是新增派的，并不是十分厉害的高手，只不过布防严密，还是发现了秦风瑶的行踪。此事报给了庄主，庄主却没有什么动作，只是呆坐在棋盘前，又在与自己孤独地对弈。
夜幕重临时，思甜没有再像昨天夜里那样反应剧烈，可能是玉佩在秦越身上，给了她安抚，所以思甜只是有些痛苦，然后慢慢变成为了沈千云。
沈千云苏醒后第一件事就是瞥秦越一眼。那一眼意味不明，情绪很复杂，秦越以为是他白天诱导她夸自己的事儿被记仇了。
秦越从怀里掏出玉佩，“对了，祖母曾与我说，若能等到需要它的人，定要我双手奉还。这玉佩既然是你的，那我便还给你罢？”
沈千云飞快地瞥他一眼，却拒绝他，“玉佩能助我恢复身体，要好好保管，放我这里，白天丢了怎么办？”
秦越其实想说，那晚上你自己拿着不成吗？但是他没敢。
沈千云在院子里打坐。秦越和思甜一天都没有吃饭，看沈千云这样子好像根本不会饿，可是他却肚子直叫。他本来想等沈千云打坐完了，问问她要不要找点东西吃，没想到还没等到呢，他先累得睡着了。
夜风渐凉，秦越在睡梦中皱紧了眉头，不禁又像昨夜那样抱紧了自己。朦胧夜色里，唯一一盏烛火被风打得直晃。门被关上了，火苗被安抚了下来。榻上的薄被散了开，盖在了秦越的身上。
“思甜……”
愈走的人儿身影一顿。
“你饿不饿……”
沈千云回头，怒视这个睡着了的猪，冷冷一哼，转身从窗户上翻了出去。
沈千云本来今夜是想去探一探青阳苏幕的情况，但是白天秦风瑶来说的话让她改变了主意。朝廷那些人她不认识，也没有放在眼里，要她去跟那些人解释？天方夜谭！
沈千云像只暗夜的精灵，在黑雾里来去自如，行动迅敏。她来到文青枫的客房，里边没人。远处脚步声渐近，是他刚回来！
沈千云直接粗暴地把窗户拉开，闪身进了屋，大摇大摆地坐在椅子上，等他们进来。
“那个捕头要是再不说，就消了他的记忆，先放回去，他身份特殊，不能轻举妄动。”文青枫嗓子尖细，正与小篮子吩咐。
“可是义父，他身上的针一直没找到，很有可能是秦越发现了端倪。要是秦越……”
“秦越我早晚会杀了他，”文青枫推开门，人还扭着头跟小篮子说话，“只要我们先把……你，你是谁？！”
小篮子反应快，一下子跳到文青枫身前护着，“这位姑娘，你莫不是走错了房间吧？”
“你们刚才说什么？早晚杀了谁？”沈千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语气冷淡，半垂眼睑，薄唇朱红。
“小妮子真是大胆，你可知你听到的话，足以让我将你碎尸万段！”文青枫恶狠狠地说着，一激动起来，声音尤其高挑尖细。
小篮子闻言冲了上去，抽出一把匕首，直往沈千云的脖子上刺。
沈千云不紧不慢地抬眼，好似对这充满杀气的匕首毫不在意。眼看着小篮子就要割断她的喉咙了，她却手里动作更快，一把擒住小篮子的脖子，魔爪一般的手一个用力，硬生生把他的脖子折了。
沈千云把手里的东西像丢垃圾一样，重重地甩了出去，砸在空荡荡的书柜上，一地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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