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白天百灵殿比法大赛，晚上百灵城灯会夜市，这些传统一脉相传，可以追溯到百年以前，听闻是先祖为纪念建城之日而设立的。百灵殿的老人大多是在百年之前那场战役中存活下来的人，而也就是在那时，先祖也就是百灵派的创始人建起了这座城。

　　百灵城有有百灵宫坐镇，大多是修仙之人，灵气鼎盛。近来因为魔界的大肆骚扰，周边城镇的百姓大多搬迁至此地，百灵城一时掀起了人口热潮，就连天气也变得燥热了。

　　此刻，百灵城的繁盛已达巅峰，甚至有一种繁华过甚而隐藏的不安。冒着热气的包子小铺挤满了客人，灯笼摊子的老妇正大声吆喝着，客栈里开了一场文人雅士的交谈会，巷子角落里的两个人神色紧张地交头接耳，桥边婀娜的少女们摇着扇子指着河上的荷花，娇羞地谈论着哪个男子。

　　城内一时各色人物流走，风云涌动。

　　落月和云轻等了许久，再看到莫溪冰他们的时候，落月不由得瞪大了嘴巴，云轻显然也在意料之外，两人开心地对视一眼，连忙迎上去。

　　“溪冰！你这臭小子终于出现了！”落月喊道并想上前来个大大的拥抱。

　　而与此同时，莫溪冰转身和云轻笑了笑，两人互拍了一下肩膀。

　　云轻：“溪冰，欢迎回来。”

　　莫溪冰微笑着点头。

　　落月尴尬地摆手，为什么受伤的总是她？她不懂！

　　“既然这样，让我们痛痛快快地去玩吧。”

　　“好！”

　　******

　　他们一行人去泛舟，施千音和落月在前面赏荷花，不知不觉，初夏已至，塘里荷花渐次迷人。

　　有一支舟迎面而来。来人却是柳声，见到施千音他们，好声好气地鞠了个躬，问了声好。

　　施千音和落月也是惊讶，便简单说了几句。

　　而莫溪冰和云轻本在煮茶，听闻谈话声，莫溪冰便望去。一身紫衣，书生模样，规规矩矩的样子看不出悲喜。

　　“咳咳，溪冰你的茶…”云轻提醒道。

　　莫溪冰一看，茶壶刚煮好的茶被他倒在杯子外了。

　　“他是谁？”

　　“他是我和子路前段时间在外护城时救下的书生，此后他便在白灵殿呆着，帮忙做些书文笔墨之事。”云轻道。

　　“书生？”莫溪冰皱眉。

　　“怎的？”

　　“没事。”莫溪冰摇头。

　　“大家好，感谢大家的捧场。接下来让我们有请我们的花魁——玉环姑娘为我们歌舞一番。”舞台中央出现一个佝偻着身子的大爷兴奋道。语毕，湖中各个小船的人纷纷欢呼鼓掌，特别是汉子，脸上的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无欢？”四人齐声震惊中。

　　“怎的？我听闻这无欢姑娘是不日来此的，长得可貌美了，又身怀歌艺。”庄子颜喝了一口茶，津津道。

　　“所以你才主张我们来游湖？”莫溪冰道，一语犀利，施千音和落月纷纷向他投去失望之极的眼光。

　　庄子颜一口茶喷出来，愤怒控诉：“喂，莫溪冰你可不要乱说。”

　　说完连忙来到施千音身边，絮絮叨叨：“千音，你知道我的心的，我不是那种人…”

　　施千音抿唇，拍拍他肩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也是情理之中，我能理解。”

　　“千音！你明知道我…！”庄子颜还没说完，便被莫溪冰一语打断：“喝茶。”说完向他递来一杯热气腾腾的茶。

　　庄子颜一懵，满腔表达情意之心被茶香扰乱了，待喝下一口茶以后，反应过来后，恨恨道：“哇，真卑鄙。”

　　莫溪冰置若罔闻。施千音也有些紧张，玉欢，玉欢，应该不会那么凑巧吧？

　　突然一阵惊天动地的嚎叫传来，他们连忙看向台去。一个倩影慢慢从轻纱中飞出，正是无欢！只见她语笑嫣然，起舞翩翩。

　　“怎么会…”施千音喃喃，无欢居然在这里出现了！

　　“那个鬼女真是阴魂不散。”落月惊讶。

　　“鬼女？你们说谁？无欢吗？”庄子颜茫然问，为什么他们都一副凝重的样子。

　　“日后再说，此地不宜久留。”云轻道，示意离开。

　　“嗯。”

　　下了船后，他们一行人绕了几条街，来到了灯笼坊。几番话下来，庄子颜已大概明白其中原委。

　　“她与凡人无异，更说明这鬼女深不可测。”庄子颜感慨，自己从无欢身上并未发现任何不妥。

　　“可是她怎会在这里出现？真的是巧合吗？”落月不解。

　　“兴许是巧合，兴许是故意。”施千音说着，看了看莫溪冰。莫溪冰被她看得有些心虚。

　　“我说，在这里她能奈我们如何呢，要抢溪冰，也得问过我们意见是不？”落月笑，眼神在施千音和莫溪冰之间来回转。

　　“只怕她有什么阴谋。”施千音有些不安。

　　落月连忙拉起她的手，坏笑道：“你放心，我决不让别人抢走你的溪冰。”

　　施千音脸一红，推搡了落月一下，便说：“不和你说，我猜灯谜去。”

　　“嗯，猜灯谜是个好玩意儿。”云轻说着便大步流星追上去。

　　施千音和云轻两人绕着灯笼慢慢地猜，兴起之时还嬉笑几声。莫溪冰则随他们一起，偶尔说几句。而落月和庄子颜两人实非雅士，对灯谜实在无能为力，便对着灯笼指手画脚。

　　“子路，你看看，这个灯笼材质真差。”落月指着一个大红灯笼道。

　　“啧啧，我家门前的那两个甩它几条街。”庄子颜。

　　“诶，我觉得我轻轻一戳，它就会破。”落月笑着，抚在灯笼上的指尖顺着自己的话戳了一下。

　　很不幸的，灯笼破了一个洞，然后不可思议地爆炸了，并且呈现出连环式的爆炸场面。

　　“啊。”落月失声惊叫。

　　“啊。”一条街的人失声尖叫。本来在猜灯谜的施千音和云轻目瞪口呆，就连莫溪冰也不禁张大嘴巴。

　　就这样整整围了一条街的灯笼坊的灯笼全都爆炸了。这里的灯笼连环挤压，因其材质特殊，才能闪闪发光。但是一旦有了洞口，便引发不可想象的后果。

　　庄子颜两滴汗流下来，推了一下落月脑袋：“叫你多手。”

　　“啊啊啊啊啊啊！”更为凄厉的撕裂声从两人身后传来，落月和云轻两人深呼一口气，慢慢转身。

　　几个大妈面目狰狞地拿着棍子站在他们后面。

　　“大妈，你听我说……”落月想要开口解释什么，庄子颜无力扶额，马上捂住她的嘴巴，生怕再生事端。

　　“我慎重承诺，我会赔偿……”

　　“赔偿？！这些灯笼我们做了多久知道吗！”

　　“知道，知道。”两人被吓的一激灵，连忙点头应答。

　　“这些灯笼值多少银子你们知道吗！”

　　“知道，知道。”两人继续小鸡啄米般点头。莫溪冰、施千音、云轻三人面面相觑。

　　“那你们知道这里的规矩是什么吗？”

　　落月和庄子颜对视了一眼，默契地摇了摇头。

　　“毁灯笼者，打！姐妹们，给我上！”

　　“啊。跑啊！！”落月大喊，连忙拔腿就跑。庄子颜还想说什么，一根棍子劈头而下，他连忙跳开，加入了落月的逃亡大军。后面一群大妈拿着棍子跟上。

　　“看来，这世上也有银子解决不了的问题。”莫溪冰看了半天说了那么一句。

　　“不行，我们得赶紧跟上他们。”施千音说着。

　　“嗯，看来得好好道个歉。”云轻无奈地笑。

　　******

　　经过施千音他们三番两次的道歉，大妈们打爽了累了，又拿到了如数的银子，追不上落月和庄子颜的大妈们终于罢休。在一顿狼狈后，四人来到了城里最为兴盛的客栈，因为对刚才的事情心怀愧疚，庄子颜和落月扬言做东请客。

　　其他人也不客气，点了满满的一桌菜。

　　“不开心的事情不提也罢，让我们吃个痛快。”落月面颊微红，夹起一块肉塞嘴里说。

　　“被一群大妈追个满街跑，恐怕我是无法忘记的。”庄子颜愤愤道，他手臂上还挨了一棍子，那滋味真酸爽。

　　“你也是共犯，别对我翻白眼，我不接受。”落月吐舌，不理他。

　　“你…”庄子颜还想说些什么，施千音便从衣袖中掏出一瓶药，道：“好了好了，我给你上点药。”

　　庄子颜刚要狰狞的脸变得温和，他笑：“有美人上药，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

　　落月差点噎住，她细思极恐，莫非平日那个威风凛凛的大师兄果然都是装出来的？

　　“让我们干一杯庆祝我们溪冰脱胎换骨，学有所成。”云轻拿起酒杯，站起身，笑道。于是大家纷纷站了起来。

　　落月：“对对对，这才是正事。溪冰我落月敬你一杯。”

　　“我也祝贺你。不过啊，”庄子颜话锋一转，道：“我可不会认输。”

　　施千音斟满一杯酒，莞尔：“恭喜你。”

　　一种叫做温暖的东西充斥在莫溪冰的心间。如果说，过去他看到的尽然是人世的险恶，那么现在，他有幸看到了世间的美好。他动容地咬唇，颤声道：“谢谢你们。”

　　“庆祝溪冰获得新生！”大家纷纷大喊，然后“砰”的一声，酣畅而饮。然后众人在庄子颜的诱导下玩起了猜拳，输者罚酒。落月兴冲冲地参与，云轻一贯不沾云烟，带着笑做个局外人。莫溪冰是不大感兴趣的，无奈庄子颜跟犯了抽一般，拉着他说什么决斗。

　　可惜，庄子颜低估了莫溪冰的资质，莫溪冰继续发扬了他聪明的本性，现学现会，庄子颜满盘皆输。而落月和施千音则输赢对半。

　　最后一行人喝得都有几番醉意，勾肩搭背摇摇晃晃地走在大街上。落月满脸通红，眼神迷离，一直看着云轻傻笑，显然已经进入酒疯状态。施千音的脸像是烧了一般火红，澄澈的瞳孔多了一些朦胧，她神态娇嗔，似醉非醉。莫溪冰脸有些醉酒的烫，但好在头脑还是清醒的。云轻一人结了账，在后面无奈地看着前面那四个摇摇晃晃的身影。

　　“云轻哥哥。”落月回头，向云轻大大招手。

　　“我在。”云轻应答着，连忙跑上前去，莫溪冰连忙神手一揽，强行把云轻加入醉酒队伍。

　　云轻愣，莫溪冰正义凛然道：“我一个人搞不定他们三个，你也来。”

　　云轻挑眉：“臭小子，别以为跟你做兄弟了就可以无视我的辈分了，我可是…”

　　“在我眼里，你和我一样大。”莫溪冰淡漠。

　　云轻叹气，他一定是脑子犯抽了才和他做的兄弟。

　　于是五个人就这样摇摇晃晃地走在大街上，一会儿往左，一会儿往右，几度就要一起摔倒大街上。

　　落月咕哝了两声含糊不清的话，扭着头傻笑隔着三个人遥远地看着云轻。那目光如炬，莫溪冰一阵颤抖。云轻也不在意，只当她是醉了。而庄子颜一直发疯，嘴里念叨着我要和莫溪冰决斗，看来白日那场比试给了他不小打击。

　　莫溪冰冷着脸，看他一会儿瞪自己，一会儿用肉麻的眼神看着他们中间的施千音，莫溪冰忍无可忍，甩开了云轻，然后插在施千音和庄子颜中间。

　　庄子颜连忙抓住莫溪冰的衣服，道：“莫溪冰，我不会认输的…”莫溪冰听了烦得紧，便拉开他的手，道：“知道了。”随后庄子颜便啪的一声摔倒地上，连带着落月也要摔了，云轻连忙扶住落月，落月趁势抱住云轻，然后看着他痴笑。

　　云轻只得任由她抱着，他摸了摸她凌乱的头发，说：“小月醉了。回去睡吧。”然后把她抱起来。落月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然后闭上眼睛。

　　“溪冰，小月醉的厉害，我先带她回去了。”云轻道。

　　“你顺便把这货也带回去吧。”莫溪冰皱眉道。

　　云轻突然不笑了，有些头痛地看着醉成一滩烂泥的庄子颜。

　　“让我带他回去吧。”不知何时出现的柳声走来道。

　　“那就有劳柳公子了。”云轻笑。

　　“好巧，这里又看到柳公子了。”莫溪冰道。

　　柳声愣了下，笑言：“可不是吗，可能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缘分。”

　　“溪冰，不如你与我们一道回去吧。”云轻想了想道。

　　“不了。”莫溪冰看了一眼施千音道。

　　施千音静静地看着烟花。

　　云轻愣了下，便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小心安全。”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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