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沉寂,反击
卢笑真深吸一口气，然后重重放下手中的笔，“你到底在唱什么？有什么好唱的？”
高冷的嗓音戛然而止，皱眉看着有些炸毛的卢笑真，“《流浪记》你都没听过？”
“什么鬼东西？”
“就是《我是歌手》里面……”高冷看到她一脸茫然外加嫌弃的模样，顿时没有了说下去的欲望，“算了，算了，说了你也不懂。你说你学习不好，怎么电视也不看？”
卢笑真冷不丁的来了句：“是啊，你看，你经常看，你爸不都让你把电视背身上去学校？”
从高一到高三，每次开家长会高妈妈没少数落高冷看电视这个毛病，可他回回都不改，每次回家非得等他爸发火他才能从电视机旁边移开。
卢笑真曾经问过他为什么非得看电视不玩手机电脑之类的，高冷给出的理由是他们家教比较严格，能在他爸眼皮子底下看电视已经是极限。
高冷最不喜欢的就是卢笑真总是把这种事情挂在嘴边上，这又听她提起，心里有点气，赌气道：“行行，你不待见我，我爸不待见我，我就是被这个世界抛弃的流浪儿，这回满意了吧。”
“你更像一只流浪狗。”卢笑真在他后面接了一句。
“……”
“你以后少跟欢言待在一起。”过了一会儿，高冷才闷声回了她一句。
时间久了，这说话风格真的都会传染。
欢言吃了药，本打算给高冷讲题，在听到他这句话的时候，已经伸到空中一半的手又默默缩了回来。
江所启笑了，还真是可爱。
他从何欢言的桌子上拿过已经见底的水杯，接触到欢言疑惑的目光时，他的眼底全是温柔的笑意，“这次我帮你打。”
直到江所启消失在了教室门口，欢言怦怦的心跳才正常了下来。
青春到底是什么？到底能在青春中留下什么？
欢言无数次问过自己这样矫情的不像话的问题。
每一次，当她想要在这样的年纪争取什么或者试图抓住什么，不经意间总会出现一只手将它狠狠按下去。
欢言渐渐明白，在这样巨大的阻力面前，沉寂的永远会沉寂，反击的永远会反击。
尹仓再次出现在同学们的面前，已经快要十二月份了，是那个大家都开始裹上厚厚羽绒服的季节，也是欢言最不喜欢的季节。
当尹仓推开教室的门，早读的同学们全部停了下来。气氛变得异常安静，尹仓有些不适应。
他的目光环视整个教室一圈，最后发现自己的桌椅已经被移到了最后面。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唇，他往最后面走去。
尹仓目光中的黯然如此明显，顾显显发现了，何欢言发现了，江所启也发现了。
“课间打闹的太多，怕把你的东西碰乱。”江所启走过来，解释了一句，然后动手帮他一起收拾东西。
“书包先放到我桌子上吧。”一个书包根本不够装，江所启又给他重新找了一个袋子。
全部的东西收拾好后，尹仓慢慢走上了讲台。
他穿着黑色长版的羽绒服，裹得很严实。以前的他几乎没有上台讲话的机会，却没有想到第一次也成了最后一次。
沉默了很长时间，他才深深鞠了一躬，“很抱歉之前给大家添了这么多的麻烦，因为家里的原因我要休学一段时间，谢谢你们之前的包容，谢谢了。”
他几乎是一口气说完，说得很认真很流利，像是之前那个沉默寡言的尹仓，又不像。
总觉得他身上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尹仓，早点回来。”在尹仓的脚迈出教室的那一刻，他听到了顾显显的声音。
紧接着，他听到了一声又一声自己的名字。四面八方，铺天盖地。
有谁能够体会到在这个班一向没有存在感的男孩子，突然之间变成同学们口中的主角那种激动而又无比心酸的感觉？
尹仓忍住了即将掉落的眼泪，头也没回地离开了教室。
他家里的情况本来就不好，高三他妈妈因工作造的瘫痪更是让家里雪上加霜。
虽然认定了工伤，负责了全部的医药费，但已经没有了任何收入的家庭让他甚至连几个妈妈最喜欢的苹果都要用最不耻的方式。
本想咬牙读完高三，但几个星期前妈妈突然病重让他感觉越来越力不从心，只能选择暂且休学。
顾显显那天说的话全部戳中了他的心窝，既然要活着那为什么总是要让别人看不起。他不想再继续这样得过且过，他要好好努力，为妈妈争口气，为自己争口气。
路走到一半，尹仓觉得背在肩上的书包越来越沉，于是他停了下来，打算将书包里的书放到手上提的袋子里一些。
刚打开书包，他整个人就愣住了。
书包里多出了一袋苹果。
也许是冬天的冷风将他的手吹得太过僵硬，他试了好几次才解开了袋子。
四个又大又圆的红苹果赫然出现在眼前，其中一个苹果上附着一张纸条，他将它轻轻取下。
“希望这次没有让你失望。”
没有任何的署名，可那如此俊秀的字迹尹仓这辈子都记得。
他用力揉了揉有些发红的眼眶，抱着苹果慢慢蹲了下来。
谢谢你，谢谢你们。
尹仓走后，欢言坐在教室出了很久的神。
她每天带着一包苹果就是为了能有这样的一天。
也许，在命运面前，并不是所有的东西都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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