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4 杜惜春的选择
一家不起眼的小面馆。
一张桌子,一壶酒,两个酒杯,四个小菜。
沐阳拿起酒壶,把两个酒杯添满酒,对着对面的杜惜春举杯。
“西凉人据说最爱名马和美酒,我平日很少喝酒,今天陪你喝一杯。”
说完,一饮而尽。
杜惜春散发披肩,脸上沾着血渍和泥污,目光有些呆滞的看着沐阳,等他放下酒杯后才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开口出声。
“看到我现在的狼狈样子你是不是很高兴?”
“你觉得呢?”
沐阳又把酒杯填满。
杜惜春面无表情:“为什么要帮我?”
“我怕他们把你打死。”
沐阳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酱牛肉,放进嘴里,慢慢的咀嚼起来。
“我的死活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沐阳放下筷子,道:“是没关系,可我既然当初没有杀你,就不能眼看着你死在别人手里,毕竟相识一场,也算是同门弟子,师兄弟之间,帮个小忙总是应该的。”
杜惜春看着沐阳,忽然笑了,笑容里满是嘲讽:“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这样羞辱我你是不是很开心?”
沐阳皱了皱眉头:“开心?”
“我一个月前就被神殿赶了出来,早就不是神殿弟子了,你把我带到这里说什么同门师兄弟,难道不是为了羞辱我?”
沐阳怔住了,盯着杜惜春看了良久,才道:“他们为什么把你赶走?”
“你不知道?”
“不知道,最近比较忙,很少理会外面的事情。”
看着沐阳一脸认真的样子,杜惜春确定他的确不知情,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
“还不是拜你所赐。”
“排名赛?”
沐阳眉头又皱了皱。
杜惜春扭头看向门外:“你当时应该杀了我的,这样我就不用再受人****了。”
沐阳更不懂了。
杜惜春道:“排名赛结束后不久,我就被人赶出了神殿,理由简单直接,就是因为想杀你,当时我重伤未愈,像死狗一样的被扔了出来。被赶出神殿后我特别恨你,想找机会找你报仇,可知道不是你的对手,后来又看到了燕家高手一直保护你在身边,就知道更没有机会了,但我不死心,就一直暗中跟踪你,直到玉林宗被灭,驻地的院门上挂上了墨门的牌匾,我才知道自己怕是一辈子都没有办法报仇了……”
沐阳一直安静的听着,直到杜惜春说完后才道:“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你叔吗?”
“知道。”说完这句杜惜春又补充道:“是我被赶出神殿后才打听到的。”
“那你觉得我不该杀?”
杜惜春沉默了,过了许久才道:“辱人者人恒辱之,他想杀你,你自然可以杀他。”
沐阳又端起酒杯,道:“所以你恨我恨的很没有道理。”
杜惜春抬起头:“我的确没有恨你的理由。”
沐阳看着手里的酒杯,道:“知道当初我为什么不杀你吗?”
“不知道。”
沐阳道:“因为你是在给自己的亲人报仇,不管我和他有多大的仇恨,单凭这一点,我都该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这是原因之一。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你的修为实力让我觉得就这么把你杀了,实在有些可惜……只是没有想到你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顿了顿,沐阳又道:“你是因为我才被赶出神殿的,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让你重新回到内殿修行,当然了,不是没有条件的,从今天起,我希望你能成为我的追随者,我会给你提供最好的修炼资源,而你要替我做的,就一件事情——杀人。”
杜惜春眼神直直的看着沐阳,对他的直接显然有些意外。
神殿是大陆修行地之首,没有人不渴望能在那里修行,从西凉长途跋涉数月来到开阳,杜惜春唯一的目的就是能进神殿修行,通过考试他终于如愿以偿,还没来得及高兴却又得到了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被杀的噩耗,他这才决定在排名赛上杀沐阳报仇。
只是没有想到沐阳的实力之强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神殿大人物对他的重视程度也是前所未有的,战后他不仅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治,还被强横的从神殿开除了。
修行者一心修行,大都不懂谋生之道,在开阳城流浪的这段日子杜惜春见过了太多的人情冷暖,出于自尊,他恪守本心,不做偷抢哄骗的勾当,原本就没有多少钱财的他很快就沦落到了饥寒交迫的境地,后来随着沐阳的名声传遍了开阳城的大街小巷,他就知道自己这一辈子都不用指望报仇了,加上查出了那天夜里刺杀的前因后果后,万念俱灰下,才闯进酒楼想借酒浇愁,结果被沐阳碰上了。
杜惜春并非是不通情理的人,相反,西凉死士虽然随时可以拼命,但心境透明,比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更明事理,如果沐阳只说帮他回神殿,而不提任何要求的话,他必然不会接受这种恩惠,可加了最后的条件后却让他心动了。
“把我带在身边,你难道就不怕我还会找机会杀你?”
沉默了片刻,杜惜春问道。
沐阳笑了笑,道:“你觉得凭你的实力,能够杀的了我吗?”
“正面对战或许不能,但是偷袭的话……”
“偷袭也是一样。”
沐阳盯着杜惜春的脸,认真的说道:“或许有些人可以偷袭杀死我,但这些人里面绝不包括你。”
杜惜春第一次皱起了眉头,不解道:“为什么?”
沐阳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往前凑凑身子,道:“西凉死士,从不背后杀人,这是你们的规矩,也是我放心把你留在身边的理由。当然了,更重要的理由是燕十三喜欢你,很想交你这个朋友,他看中的人,可能不一定有多高的修为,多么强的实力,但都是重情重义的爷们,从不背后捅刀子。”
“我……”
杜惜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眼前又浮现出燕十三那张粗犷英俊的脸庞,又想起了排名赛上得知自己要杀沐阳时激动紧张和满脸愤怒的样子。
没有再说什么。
杜惜春端起了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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