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徽宗显得十分地激动,连声音都有些发颤。锦娘被他抓得生疼,“圣、圣上,这绣帕的犯妇自己绣的。”
“是你绣的?这梅花是谁教你画的?你的母亲是谁?”徽宗的手越抓越紧,他的眼睛也瞪得大大的,在锦娘的脸色扫视着,象是要从她的脸上找到些什么。
“圣上,家师说,拙荆长得很像他青梅竹马的一位姑娘。骆少卿的话吸引了徽宗的注意,他回过头来,死死地盯着骆少卿,可是手却并没有放开锦娘。”
宋大人此时发觉了事情的不对劲,他赶紧上前来扶住了徽宗。
“圣上,圣上,莫要激动,不妨听骆少卿把话说完。”说着,宋大人给骆少卿使了个眼色,骆少卿心下了然,他不缓不急的说道。
“圣上,圣上请冷静些,容犯民慢慢说。犯民知道,圣上一定是从犯民的话中听出了一些事情,这也是为何犯民要求圣上屏退左右的缘故,犯民还有个不情之请,望圣上恩准。”
“你说!”稍稍平息了自己情绪的徽宗,终于放开了锦娘,可是他没有坐回龙椅上,而是站在了骆少卿的面前。
“你说,无论你知道什么,你都给朕说出来,不管你说什么,朕都赦你无罪!”
“多谢圣上恩典!”
有了徽宗的保证,骆少卿继续说了起来,宋大人见皇上不肯坐回龙椅,便将自己的椅子搬到徽宗面前,可徽宗却摆了摆手。
家师起先只是觉得拙荆象他的故人,可天下相似之人何其之多,真正让家师猜出拙荆身份的是拙荆为天山门所画的梅花图。
“梅花图?”
骆少卿又顿了顿,然后看了一眼锦娘,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娘留给我半支玉笛,玉笛上刻着我娘的字,我就用我娘的字作为拓印,师父他老人家就是从这半支玉笛和那字上认出了我,因为这玉笛是师父亲手做了送给娘的礼物。”锦娘的声音悠悠地,舒缓地在静寂无声的偏殿中响着,此时的她不再称呼自己为“犯妇”,而是用“我”来讲述母亲和她的故事。
此时的徽宗没了抓住锦娘胳膊时的那种激动,他闭上眼睛,往事一幕幕地涌到眼前,他那高挑的身躯竟似有些站不住了,他一把扶住了骆少卿的肩头,骆少卿明显的感觉到了这个九五之尊的身躯在颤抖着。
“你娘到底叫什么名字?”
“我本姓虞,原名叫做虞无殇。爹去世前不曾告诉过我娘的姓名,师父告诉我,我娘姓玉,名梅清,字无殇!”说完最后那几个字的时候,锦娘抬起了头,看着面前这个身穿龙袍的中年男子。
徽宗听完锦娘一字一顿的说出了玉梅清三个字时,原本高挺的身躯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一样,软倒在了椅子上,手中的绣帕裹着玉簪啪地掉落在了地上,玉簪应声而落,滚了几滚,落到了锦娘的面前。
宋大人此时也被自己听到的一切给惊的目瞪口呆,饶是他为官多年,见过无数的场面,可这一次带给他的冲击远大于以往的任何事情,他甚至忘记抚慰那跌坐在椅子上的皇上。
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偏殿内一片死寂,没有一点声音。谁都没有开口说一个字,骆少卿此时已经转了过来,他观察着徽宗的神情,也留意着锦娘的状况,此时的他,如同绷紧了弦的弓,只要有一点不利于锦娘的动静,他便决定立即带着锦娘离开这里。
徽宗跌坐在椅子上时,觉得自己好像被一道雷电劈中一般,脑子有一瞬间一片空白。当他醒过神来时,眼前看见的只有那在梅花从中巧笑嫣然的梅清:“佶郎,快来,看呀,这梅花多美呀!佶郎,佶郎!”
梅清温婉柔顺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多少个夜晚,他只能在梦中与自己最心爱的女人见面,这么多年了,后宫嫔妃中但凡得宠些的,眉眼间定是有与梅清相似的地方,因为有那么点相似,他才会将她们纳入宫中。
可是,她们都不是她,她走了,离开了,带着对他的恨离开了,梅清临终前一句话也没有留给他,他致死都不会忘记梅清那幽怨的眼神,还有那嘴角上怎么也擦不净的鲜血,他们的孩子,梅清拼了命生下的孩子,他们告诉他孩子死了,他当时悲痛的只顾着抱着梅清渐渐变冷的身躯,却没有顾得上去看一眼那死去的孩子……
当梅清的身子在他的怀中渐渐变得冰凉时,他的心也跟着死去了,他知道,这一生,再不会有谁能让他这颗死了的心再活过来,纵然是后宫佳丽三千,也抵不了他心目中的这一朵寒梅。
赵佶哆嗦着,从袖管中掏出了一样东西,是玉笛!这么些年来,这半支玉笛始终不曾离开他身旁半步,就是睡觉时,也要把它放在枕头下。
他拿着半支玉笛,递到锦娘的面前,骆少卿从自己的贴身衣兜内也取出了另半支玉笛,锦娘接过两根半截的玉笛,将它们合在一起,一支通体透白,闪烁着莹润光泽的完整的玉笛呈现在了四人的眼前。
锦娘瘫坐在了地上,就算是事先心中有所准备,可当事实真的摆在眼前的时候,那种感觉还是让她觉得难以承受。
“那孩子、那孩子没死,你还活着,你还活着……可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赵佶此时已是泪流满面,丝毫没有了一个帝王应有的气势与威严。
“圣上,您还记得马远吗?”
“马远?清儿的堂兄?”
“梅妃娘娘死前将锦娘托付给了他,梅妃娘娘是不想这个孩子也死在下毒之人的手里。十几年来,马远带着锦娘四海为家,为的就是躲避那个下毒之人的追杀。”
“可他们一直都不肯放过我们,爹带着我天南海北的到处走,我们从来不曾在一个地方待满过一年,爹为了我,做教书先生、做苦力、甚至为我去要过饭,但他却从来没让我挨过冻受过饿,他总说我不该是这个命,他教我学画画,还告诉我当我见到拿得出另半支玉笛的人后,我就能随心所欲的画画了,画我最喜爱的寒梅图……爹死了,就死在我怀里,因为我不听话,偷偷的画画去卖,他们找到了我们,杀死了爹,爹流了好多好多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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