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仅以身免
在夜晚当中,所有的附属匠师队组织起来,开始举着火把,在科马赫斯河邻靠城市北墙处的河川上搭起浮桥,这群匠师先前在构筑车垒时已付出很大的精力,此刻更是在严厉督促下鼓起干劲,继续加班加点,他们先是使用长矛和浮囊在河流和漩涡上搭起桥梁的骨架,而后铺设上木板。
几支边民步兵百人队也被抽来帮忙,许多人累到虚脱,就倒在草地上休息。那边,五杆炮和轻炮车抛射出来的火毬,还不断在梅利泰内的东墙塔楼上炸出一团团焰火,将夜空和阴云映照得透亮,夜巡队的士兵正在围城营地四周驱赶辎重车收敛敌人的尸首,或搜杀溃兵,而在浮桥的这边漫延的草地上,四支骑兵团的骑兵全部在紧张地披挂甲胄,他们身后的战马成排成排正同样迅速地低着头,在箩筐里进食着。
木扎非阿丁举着火把,照亮大主保人的四周,高文蒙着黑色斗篷,其间露出黑色皮革的手套,牵着缰绳,“派出两个使节,一个朝北,一个朝南,我要特拉布宗和马拉什都知道我在这里取得的巨大胜利。”
“措辞是要震慑他们吗?”在快银旁边将书稿铺在鞍上的新机要官询问道。
“没错,叫西奥多罗和费尔胆寒。此外,我的使节去后的三日内,要马拉什的使节团来见我参觐我,地点在梅利泰内的入城凯旋式上。围攻的职务我全权交给布拉纳斯,所有的军队人员包括后方大营的梅洛大伯爵,都要无条件地服从他。”
“遵命,大主保人殿下!”
“下定决心,我们趁着明月之夜,对遁逃的敌酋梅里克发起骑兵追击。各位战场上老练的同袍们,跟住你们的中队旗官和军士们,将骑矛用绳索挎在胸甲后,轻装渡过这道浮桥,尽情追逐杀戮敌人的逃兵,夺取他们的辎重和马匹,我这次的命令和昔日一样,那便是无需怜悯,不留活口。”喊完后,高文在马背上将权杖插入到腰带当中,接着扬起了手戟,劈向了那边黑色的河流。
数百名红手骑兵轰鸣着马蹄,率先在斗篷飞舞的大主保人引导下,举着长龙般的松明,通过了浮桥,整个科马赫斯河的倒影似乎都在燃烧,在他们其后,乌古斯射击骑兵团和凯撒具装骑兵团都在整束待命,接踵投入了追击的序列当中。
凌晨时分,整个梅利泰内通往北方锡瓦斯的荒野上,黑云般的骑兵齐齐举着各色武器,单刃马刀、突厥弯刀、蒺藜链锤、骑兵斧、夹刃铁棍,武器在半边月光和半边晨曦当间点点折射出寒光,就像道汹涌奔进的霜涛,瞬间席卷了十数个古里,沿路无数落在后面的达尼什蒙德步兵和辎重车队被斩杀在马蹄当间,僵直的尸体倒毙蔽地。
行进追袭当中,高文的骑兵分为了三个集团:高文的两个红手骑兵团居中,沃尔特和高蒂的凯撒具装骑兵团靠左后,而哈吉布的乌古斯骑射团则靠右前,至于莫诺马库斯的四个边民骑兵百人队,则紧紧尾随最后。
不久,在处山坡后转出了数百名旗帜飘扬的达尼什蒙德骑兵,呐喊着对疾驰奔来的高文中军骑兵集团发起逆袭。
“无视他们,不过是设伏的后卫骑兵。看来我们快要咬住了敌酋了!”飞电般的快银马鞍上,高文举起了手势,对着身边紧紧纵马跟随的突厥军仆喊到,木扎非阿丁随即转身,抽出了箭袋里的鸣镝,搭弓回射,一阵凄厉的长啸声,越过了无数奔腾的骑兵和马头之上。
“追随大主保人,冲,冲,冲啊!”所有红手骑兵拉稳了缰绳,紧密靠着,陆续挥刀互相呼喝,排成道弯曲的洪流,径自卷过了这座起伏的山岗,也避开了那股达尼什蒙德的后卫骑兵,继续投入朝北的追袭。
果然,颠动的马背上,一望无际的平野上,高文看到了远处的正在遁逃的梅里克,还有他的金边狼头大旗。
梅里克的奴兵和伊克塔骑士即刻回马死命拒战,双方在山岗脚下互相冲撞,展开了惨烈的互搏——红手骑兵列队飞速冲下,在对方拉弓射箭前,迅猛将马刀和剑送入对方的胸膛和腹部,而后脱手,继续朝前追击。整个战场上到处都是无主的马在四散奔跑着,无数高原上的勇士在此刻魂灵和鲜血飞溅,充当了膏腴野草的肥料。
那股达尼什蒙德后卫骑兵,也急匆匆回转过来,要攻击红手骑兵的背部,结果号角声响起,黄雀在后——后继赶来的具装骑兵们,人马环环紧紧挨着,再度列成了恐怖的锥形阵列,捕捉到了这股后卫骑兵,扑了上来。三分之后,将这股四百余人进退无路的的后卫骑兵队杀伤殆尽,更后方赶来的边民骑兵们,震怖地看到了达尼什蒙德人马的尸骸倒满了整个山岗的坡面,几乎叫马蹄无处踏入。
最终,这场持续了足足七十古里的疯狂追袭,直到距锡瓦斯城二十余古里外才宣告结束:乌古斯骑射团冲到处在彼方集结的圣战者营地前,对方看到眼前的白马尾旗标,还以为是自己人,结果全营惨遭袭击践踏,大半人化为了马刀和箭矢下的亡魂,乌古斯骑射团的骑兵马鞍下挂着二百多颗脑袋,在一片混乱当中扬尘而去。
所有的所有都惨遭毁灭的梅里克,衣甲不整地逃到城内后,觉得当夜满天的星辰都在急速坠落,“你们还在这里干什么!你们应该跑得比我还快,跑得比我还急,忘记这次吉哈德,返回你们的呼罗珊之地去,去向真主乞求更大的力量,再和那头恶魔战斗好了,现在只能是自取灭亡。”随后,大埃米尔对着站在自己眼前的所有圣战者的领袖们喊到。
两日后,梅利泰内的“罗马墙”上,浑身包裹在铁甲当中的高文,神色威严地立在高高的彼端,后面是金红手、金柑橘等旗标,及各种紫色的垂旒旗,洪亮喇叭声吹散了满目的阳光——在墙壁下的城市广场上,四周都站在各种姿态的士兵居高临下,其间坐着许许多多的降服的市民,有旧罗马人,有亚美尼亚人,有一性论信徒,自然也有库尔德、突厥人、波斯人等,他们都对着新的统治者俯下了脑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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