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说就说了
周茂办事很快,再说,这里是皇宫,只要慕容越想知道,就没有能瞒得过他的事。
男人把玩着手中的药瓶:“你说这是薛才人给贵妃送去的?”
“是。”
庄宁在后宫中一向与谁都不交好,见谁都跟个斗鸡似的,要跟人一较高下。
她与这新来的薛映真倒是能凑到一块儿,你替我顶罪,我给你送药……
“再去查查这薛才人与庄氏有什么关系!”慕容越吩咐道。
周茂领命退下。
“让你查的薛映真查到什么了?”男人看向一旁的李全。
那个女人敢对他拔刀,这其中定有什么缘由。
李公公垂首:“回皇上,这薛映真是戊州盐务司运使薛怀的独女,薛怀夫妻对这个女儿是宠爱有加。薛小姐平日里常居深闺,偶尔会与几个闺中姐妹一起游湖听琴,别的是再也没有了。”
慕容越沉默许久,方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挽香是被抬回住处的,庄宁听后先在心里把慕容越骂了个狗血淋头,再要红袖去请太医给挽香看伤。
红袖为难:“娘娘,咱们身份卑贱,哪里能请太医来看伤啊!”
宫内规矩,宫嫔以下有疾,医者不得入。
“那、那怎么办?你们平日生了病,就这么不管了?”庄宁问。
红袖面露几分悲戚之色:“有点门路的,能托人弄点药进来。那些没钱打点的,身子底子好,自己扛过来,扛不过来的,死就死了!”
庄宁:“……”
“以本宫的名义去请呢?”她又道。
“这更不行,医案有记录的,被人抓到您这错处,太后指不定要怎么罚您呢!”红袖摇头。
“都这样了,谁还在乎太后怎么罚我,大不了再去宣和门跪一天。”庄宁说,“总归她不敢砍了我脑袋。”
她爹是丞相,哥哥是大将军,怕什么。
红袖:“娘娘别冲动。”
红袖感动得眼眶都湿润了,她和挽香从小跟着庄宁,庄宁性子跋扈,对待自己的下人也是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入宫后稍微好了些,大概是因为在宫中树敌太多,她身边也没个能商量说话的人,待她俩也亲近了些,但说到底她们还是有些怕她的。
但自从那天娘娘醉酒以后,她发现娘娘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主子为奴才受罚,别说自古以来就没有,就算有,在别人眼中那也是做奴才的使了心眼。主是主,仆是仆,主仆不分,岂不是乱了套?这搁哪家都是不允许的。”最终的错处还是要落在奴才头上。
这也是为何挽香的责罚会从二十变成四十。
庄宁点头,红袖说的对,她这样最后害的还是挽香。
“你有没有门路,用钱打点也行,先去弄点药进来。”
红袖道:“娘娘放心,奴婢已经托人去了。”
“我与你一道去看看她。”庄宁说着就要她带路去看挽香。
红袖为难:“娘娘,这不合规矩,您是主子,怎么能去那胺臢的地方。”
平日里贴身伺候主子的宫女太监都住在离主子寝殿较近的配房,但像挽香这样大病大伤不能伺候主子,还需卧床休养的,就得搬到四源宫去,四源宫离冷宫很近,到了四源宫还能活就回来就接着伺候主子,死了,那也是命。
庄宁:“宫中还有规矩,主子不能去下人房?”
“那倒是没有。”
不过庄宁还是没有去成,因为她被太后传去了寿安宫,
今日她与庄朝见面的消息肯定传进了太后的耳朵里。
太后是要敲打她,让她别恃宠而骄,便又拿刺伤慕容越的事给了她一顿教训,让她抄了份经文,才将人放走。
庄宁走后,太后让曹嬷嬷把她抄的经文拿来看看,曹嬷嬷拿起经文的时候,惊得脸都绿了。
太后一看,气得将那厚厚一叠经文扔在地上:“毫无敬畏之心,简直是可恨!”
她这么说实在是冤枉庄宁了,她哪里会什么毛笔字,而且经文那么多字,写成鬼画符已经是她尽了十分力了。
庄宁回到长清宫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她正准备去看挽香,却见薛映真又来了。
“贵妃娘娘又要出门?”薛映真问,而后蹙了下眉尖道,“还是说,娘娘根本是在躲我?”
“怎么说话的?我们娘娘何须躲着你?”红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这个薛才人还真是半分规矩也无,就她这行事说话的方式,想来过不了许久就得自食其果。
庄宁看见她,却是眼睛一亮,上前去抓她的手往外走去,一副亲亲热热好姐妹的模样。
“你说中午给本宫的药是你自己配的,你懂医术是不是?”庄宁道。
薛映真:“一点点。”
谦虚,一般说一点点,那就是很精通了。
“那天我替你隐瞒真相,被太后罚跪,今日我想让你还情,你愿不愿意?”
薛映真最怕的便是欠人情,既有这机会,她自然没有不同意的:“贵妃娘娘请讲。”
“本宫身边有个婢女,挨了四十杖,快死了。太医又不肯进宫来瞧,况且伤在那种地方,恐怕挽香也不想让太医看,我想请你、请你……”
“好。”薛映真说。
爽快!
一路上庄宁都拉着薛映真的手,像深怕人跑了似的。
“皇上,前头那好像是贵妃和薛才人……”李全公公眯了眯眼仔细辨认了一下说。
不过两人那姿势,实在是有些有碍观瞻,宫里的主子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慕容越停了一下,抬眼望去,一眼便认出了庄宁的背影。
“奴才这就去请两位主子过来!”李全惯会察言观色,说完便要过去。
“不必。”男人道。
然而嘴上说着不必,再抬脚竟是跟着人往西边去了。
这个时间正是伺候主子们晚膳的时间,院子里没什么人,屋里更只有挽香一个趴在通铺上,双目紧闭。
大概是伤处太疼,她没有睡着,眉头紧紧拧着。
“挽香,娘娘来看你了!”红袖开门见她似没听见,走到通铺边唤她。
挽香睁开眼,就瞧见满脸担心的庄宁,她很虚弱却还想挣扎起身:“娘娘,您怎么能来这种地方?”
“快别动。”庄宁命令道,“让薛才人给你瞧瞧,你早些好了,也好早点回来给本宫梳发描妆。”
挽香只能又趴了回去,眼泪却在眼眶里打转。
“怎么了这是?疼得受不了?”庄宁问完,也不听她答什么,转头问薛映真,“咱们有没有能止疼的药啊?”
薛映真轻轻摇了摇头:“还是让我先看看伤吧!”
挽香也不知道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挨了顿板子,却让主子亲自来看,还让才人给自己那地方看伤。
屁股上那点儿疼,好像也算不得什么了!
薛映真将她盖在腰上的被子打开,又给她的衬裤往下拉了拉。
庄宁一看,忍不住咬了咬后槽牙。
她算知道什么叫打得屁股开花了,真真是一片血肉模糊,伤口上粗粗撒了药,但血并没有很好止住,血水黏着衬裤,看着就疼。
“这伤不能捂着。”薛映真也皱了下眉,她又四周摸摸按按,才松了口气道,“还好,没伤到骨头,否则以后就能只能在床上度过了。”
简陋破败的院中立着一道明黄的身影,慕容越负手站于窗前,听着里头低低浅浅的谈话声。
一个婢女,竟让庄宁如此兴师动众。
“我那里的药并不齐全,要想伤势快些好转,还得贵妃娘娘想办法弄些药来。”薛映真说。
庄宁:“这不是什么大事,本宫有的是银子。”
薛映真有些担心:“宫规森严,娘娘还是小心为上。”
庄宁:“有钱能使鬼推磨,你只需把方子给我。”
再说,她看了看薛映真,您都敢对着天子行凶了,还跟我说宫规森严?
“娘娘,才人担心的不是没有道理。您昨日才被罚,太后肯定盯着您呢!”红袖犹豫道。
庄宁不爱听她们说这些:“我为了救人,这是活生生一条命,她爱盯着就盯着。说到底,要不是慕容越不分青红皂白,说打就打说罚就罚,我犯得着还要花银子去贿赂别人送药进来?”
“娘娘!”红袖整个人都快吓死了,警惕地四周瞧瞧,“您怎么能直呼皇上名讳,还、还说那样大逆不道的话!”
“说就说了,这里也没别人。难道我说错了么?”庄宁说是这么说,到底没了方才的气势。
外面的李全听到这话当即屏住呼吸,就连晚风似乎也在这一刻消散,四下静得让人有些紧张。
他悄悄吞咽了一下,余光朝身边岿然不动的天子脸上瞥去。
男人眸色沉沉,面容冷峻,显然是不悦了!
里头又鼓捣了一阵,接着响起脚步声。
贵妃她们要出来了。
李全见主子没有要避的意思,心里为贵妃娘娘点了蜡。
庄宁出来的时候还在交代薛映真尽快写了方子送到长清宫,却见身旁跟着出来的红袖扑通一声扑跪在地。
庄宁与薛映真同时注意到不远处的慕容越,双双行礼:“见过皇上!”
慕容越怎么会在这儿?
他什么时候来的?
来多久了?
她方才说的话他听见了吗?
一时间庄宁思绪百转千回。
“贵妃陪朕走走!”男人冷冽的声音响起。
完了!
这话一出,庄宁就知道刚才的话他都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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