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迫婚被拒怒嫁纳兰牧（4）
皇宫，御花园，碧水亭四面环水，建于水上，春秋之时，游鱼浮于水面，碧水清澈见底；夏日，莲叶翩翩，莲花粉俏，水光潋滟；冬日，白雪银装，分外妖娆。一年四季之景，自是不同，却独具风光。
此刻碧水亭上，上官幽琴静静地坐在那儿，望着清澈的碧水，天气渐暖，早已没了寒冬腊月的莹莹白雪，却因着流水清澈，游鱼清楚可见。
秦氏上前，替上官幽琴披上一件衣衫，上官幽琴不曾回首，目光落在碧水之上，出神的问道：“奶娘，你是否觉得我太过任性？”
轻轻的一句，好似呢喃，如蜻蜓点水般，拂过秦氏的心间，让秦氏心中一悸，隐隐泛起心疼，扭过头，不愿再看，沉默着，始终不语。
接连两日，秦氏都不曾与上官幽琴说过一句话，她心中明白，秦氏是在责怪她。从前也总是这样，每当她做了错事，秦氏便不搭理她，只当她去认错，她便立刻妥协。
可这一次，她不想认错，也许，她这样做，在他人看来，是做了傻事，可她却觉得，没有错。她现在的牺牲，不过是想要报复那些对不起她的人！
“奶娘，如若琴儿不认错，你便真的一辈子不搭理琴儿了吗？”淡淡地语调，不悲不喜，让人听不出什么情绪，这样呆板的女子，哪里还是那个活泼俏丽的上官幽琴？
秦氏的心中又是一痛。
她一直沉默不语，倒不是在埋怨上官幽琴的任性，她只是在怨她自己，是她不曾保护好她，是她不曾帮她达成所愿，如若她帮她达成所愿，嫁给了纳兰煜彦，便不会有如今的局面！
她气，气的不是上官幽琴，气的却是她自己；她恨，恨得亦不是上官幽琴，恨的却是她自己！
是她没用，让她选择走上了这样极端的道路！
秦氏张张嘴，试图着说话，可却发觉声音是那样的喑哑，不过只轻轻唤了一声“公主”，后面的话，便再也说不下去。
上官幽琴回首，看了一眼秦氏，露出淡淡地笑：“奶娘，也许，在外人看来，我这样做，当真是傻得无可救药，可是我知道，我不悔！”
上官幽琴瞧着秦氏，幽幽的水眸，目光中满是认真，那样的眼眸，是秦氏从不曾见过的。
上官幽琴淡淡的语调又在耳边想起：“你可知，那日我去寻纳兰煜彦，他对我说了什么？”
秦氏沉默，静静听着。
“他那样冷漠地看着我，好似无关紧要的人，然后说了三个字‘对不起’！多么简单的三个字，可却也最伤人，我宁愿他说他不会娶我，也好过那样冷冰冰的三个字。”
“我问他为什么，他却只说我与她有缘无分，我当时以为他在和我开着玩笑，可他的眼神却是那样的认真！他一句解释也没有，就转身离去，将我撂在了那里，看着她决绝的背影，始终想不明白，他为何会对我那般冷漠。”
“我不知为了什么，可后来，当我出将军府的时候，我明白了，原来那个女人怀孕了！呵呵……奶娘，你能想象吗？当纳兰哥哥和我在一起，口口声声说他与那个女人没有丝毫关系的时候，她却有了他的孩子！”
如此伤心欲绝的话，可上官幽琴却不曾落下一滴泪，脸上有的，不过是惨笑。秦氏看着心疼，可却不知该如何劝说。
“其实，早些时候，我便隐隐察觉了他的变化，可我却只当不曾知晓。我以为他在父王面前郑重地承诺过，我以为无论如何，他都不会那般狠心。你知道吗？为了他，我甚至可以委身为妾，可他却从不曾问过，也不曾说过。那一刻，我便决定，我要恨他，我要报复，那些伤害了我的人，那些夺走了我爱的人的人，我一个也不要放过！”
上官幽琴说着，面上滑过阴狠，双手握拳，纤长的指甲陷进了肉里，却也不知！
没有爱，何来恨，恨得越深，爱的越深！
上官幽琴不懂，也许她懂了，却故意装作不知。
秦氏瞧着眼前面目狰狞的女子，心中满满的痛。
是什么让原本无忧无虑，善良天真的女子，变成如今的模样？是什么让那个欢颜笑语的女子，染上一脸愁绪，让仇恨盈满双眼？
因爱而起，因恨而生！世间之事，因果循环！
“公主，如果，这是你的决定，那么奴婢愿意一直跟随公主！”
……
将军府内，此刻已然乱作了一团，赵怜之像一个泼妇一般，在府内大吵大闹，任纳兰牧如何都架不住赵怜之的疯样。赵怜之的形象，在将军府，可谓消失殆尽！
“你们不要拦着我，我要进宫，我要寻皇上好好评理，这好好的生活，他为什么非要插上一脚，那个公主，她好生的日子不做，干什么非要来搅合我的日子！”赵怜之疯狂地挣扎着，发髻不知何时已经撒乱，满头的青丝，凌乱不已，早已瞧不见原先的模样，头上还插着几根枯草，约莫着但是不小心沾染上去的。
府中的下人，皆站在一边瞧着笑话，各个院子的主子，无一胆敢上前，老祖宗站至一边，冷眼瞧着院子里发生的一切！
老祖宗不去搭理，纳兰煜彦亦是冷眼瞧着，眉宇微蹙，一双眼眸，深沉深邃，让人琢磨不透，李氏亦是袖手旁观。
见众人不管不问，任赵怜之在院中折腾，柳潋紫亦是不好理会，由着紫荆扶着自己，躲闪在一边，生怕赵怜之不小心碰到了她家小姐。
许久之后，赵怜之仍是不知收敛，老祖宗蹙蹙眉，终于有些瞧不下去，提声冷声斥道：“行了，该收敛了！那些话也是你当说的吗？”
几个字一出，赵怜之立刻安静了下来，转首，望向老祖宗，双目圆睁：“老祖宗~”
这样轻轻的一声呼唤，带着三分幽怨，带着六分不甘，带着一分心酸。说完，赵怜之便颓然地坐在了地上，不问地上的灰尘，目光有些怔愣，口中喃喃：“凭什么，凭什么，我辛辛苦苦这么些年，难道就得到了这样一个下场吗？”
众人闻见，皆有些不热心别过了头。纵然以前赵怜之有千万个不是，可如今这般凄惨的模样，也着实让人瞧着可怜，心中不免生出了怜悯！
柳潋紫瞧着失魂落魄地赵怜之，又瞧了一眼站在一边，一脸无奈的纳兰牧，叹气一声，拂开紫荆挽着她的手，款款移步，行到了赵怜之的身边，俯身，伸出纤纤玉手：“二婶，起来吧，闹也闹过了，怨也怨过了，这便是人生，这便是身为女子的悲哀。有些事儿，我们选择不了，我们无法把握，总归，我们该好好的活着，莫要让有些人笑话了去，您说可是？”
淡淡的语调，带着几分惆怅，含着几分怜惜，那淡雅高贵的气质，如梦似幻的美丽，一颦一蹙，一言一行，皆牵动人心！
纳兰煜彦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却是落在了不远处女子的身上，始终不曾移开，只觉那清冷的女子，此刻多了几分亲切，迷惑着众人，让人心中慨叹！
当真是让人移不开视线！
赵怜之抬头，目光带着沉沉的伤痛，迷茫地看着眼前的人！须臾惨然一笑：“少夫人可真会说风凉话，遇到这种事的不是你，你自是可以这样说，如若今日，你处在我这个位置上，试问少夫人还会这样想吗？”
柳潋紫一愣，怔怔说不出话来。
如若今日，换成是她，她会怎样？是沉默接受着眼前的一切，还是像赵怜之一样，大吵大闹一番？
她不知道，只是有一点她可以肯定，她定然不会就这样接受一切！
“我与你是不同的。”说完，柳潋紫转身。
“呵呵呵……少夫人说的可真好听，只怕这事要是落到您的身上，还指不定怎么着呢？”赵怜之凄惨一笑，继续说道：“我怎么都想不明白，这事儿原先怎么也不会落到纳兰牧身上，怎么偏偏发展到了如今的田地呢？少夫人能否告知？”
“你什么意思？”紫荆吐口而出，想要上前去和赵怜之理论，却被柳潋紫拦了下来：“紫荆，莫去！”
说完，冷漠地扫了一眼纳兰煜彦，扯着紫荆，离去。
这本该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可却因着赵怜之的话，让众人心中产生了揣测。
是啊，那高高在上的琴儿公主原本是要嫁给战功赫赫的威武将军，如今怎么反而要成了纳兰牧这样一个无名小卒的妻子？
柳潋紫离去时的那一眼，让纳兰煜彦一怔，转首，瞧见众人嘴巴开开合合，好似在议论什么，间或有些指指点点，望向纳兰牧，却瞧见他眼中的质疑，他是否成了众矢之的？可这事儿与他何干？
“你们莫要胡乱猜测，这婚事是昨日早朝之上琴儿公主当着百官的面求来的，与煜儿无关，你们当记着，日后，即便是公主嫁入将军府，也是二夫人，莫要乱了身份！”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既是为纳兰煜彦解释，亦是警告众人！
“既是早朝，想必将军早该知道此事，为何不早早告知？我倒是要问，将军安得什么心？”赵怜之愤怒的吼道。
“放肆！也不瞧瞧自个儿性子，煜儿能说吗！”老祖宗因着赵怜之的放肆大怒，斜睨了一眼赵氏，转身愤而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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