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情已逝再难回（2）

　　从老祖宗那里出来，转首，柳潋紫便打算回轻语院。可却不曾料到，与花园处，撞见了许久不曾见的上官幽琴。

　　这些个时日，府中出事，柳潋紫一直不曾留意她，对于她不曾出来寻衅，柳潋紫还有些感念。原本都是女子，其实，柳潋紫心中并不曾恨她，反而还有些同情于她。

　　不过，也止于同情罢了，她可不会大度到将自己的夫君让出来，给别人！

　　“侄媳这是从那里来，去向哪里啊？”远远地，瞧见柳潋紫的身影，好似生怕她从眼前溜走似的，她便早早出了声，阻了她的去路。

　　柳潋紫不得不转了方向，轻移莲步，行至上官幽琴面前，躬身福了一礼。

　　“我方从老祖宗那里出来，正打算回园子里去。”柳潋紫抬首，复又说道：“婶婶今日好兴致，想到来到花园里逛逛。”

　　上官幽琴轻笑，身边的秦氏扶着她，步下台阶，靠近了柳潋紫几分：“我也瞧着今日春光正好，便念叨着出来散散心。可是一人观赏，却也是缺了几分味道，不知侄媳可曾有空，陪我一陪？”

　　柳潋紫原先推迟，然抬起头，对上她挑衅的目光，便笑着应下：“暂时无事，陪着婶婶走走，说说话也好。”

　　上官幽琴抿唇一笑，秦氏扶着她转身，柳潋紫沉吟片刻，跟在了后面，碧颜随后侍奉着，瞧着上官幽琴不过双十年华，却让人搀扶着，碧颜心中自是不屑。

　　柳潋紫面上平平，瞧不出丝毫端倪。

　　“这春天到了，瞧着这花园中的花草也冒出了头，你瞧瞧，那小花开的多好。”上官幽琴回首，望了柳潋紫一眼。

　　柳潋紫顺着上官幽琴的手所指方向，瞧见了隐在草丛中的蓝色小花，并不是什么名贵的花色，只是一些名不见经传的野花。

　　柳潋紫还未回神，便听见耳边传来一声叹息：“唉，你说说可气不可气？原本不过是一些野花野草，可凭着时候开的早些，便想着将整个春色占尽，夺取了所有人的目光，却不知，过了一段时日，还是要成为残花一朵，一样不值钱！”

　　上官幽琴说着，面上带着浅笑，柳潋紫望去，瞳孔一缩，双眼微眯。她自然明白眼前的女子话中有话，不过就是在说她不过是野花一朵，如今鸠占鹊巢，成了将军府少夫人，不过是因为进府的时候早些，过了些时候，等到容颜衰老，便如那些个小花，成了残花败柳，一样招人唾弃。

　　她这是在告诫她，她风光不了多少时候了吗？

　　柳潋紫轻笑：“婶婶此言差矣。此花，能抓住大好时机，展现自己的魅力，吸引住人们的目光，也算是一种能耐。待得日后，就算是此花凋落，我想着，亦是会有人们记住她曾经的美丽，这便是她的本事。”

　　“她懂得选在合适的时候开放，让别人记住，总比那些名贵的花朵，学着去争奇斗艳，让人更加刻骨铭心。婶婶，您说，我说的可有几分道理？”

　　说完，柳潋紫挑眉，望向上官幽琴，因着迎着太阳，正好有温煦的阳光，打在她的面上，使得带笑的面容，愈加的柔和，更显出了她的风韵，让人无法忘怀，一边的碧颜看着一愣。

　　就连秦氏也不得不感叹柳潋紫的美貌，上官幽琴见了，心中自是不爽，只是面上仍旧维持着笑意，只那一双媚眼，却是多了一层狠厉。

　　“侄媳果然能说会道，聪慧过人，怪不得将军会为了你这么一朵小花，放弃一整片森林。”

　　“婶婶妙赞了，向来，我不过只是简单说出自己的看法而已。如若哪里得罪了婶婶，还请婶婶见谅。”柳潋紫颔首。

　　上官幽琴轻笑，又向前迈了几步，不再多说。秦氏不再搀扶，跟着走在了后面。可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秦氏并不曾慢下脚步，只她夹在中间，将两人隔开。

　　按照规矩，秦氏身为下人，本该行在主子身后，她如今的行径，分明是未将柳潋紫看在眼里。

　　碧颜瞧见了，心中有些气不过，便出言说道：“秦嬷嬷，您不是应该行在少夫人身后吗？现下你行在了少夫人前，这恐怕不合规矩吧！”

　　上官幽琴回首，怒瞪了碧颜一眼，冷然地说道：“你是什么人？你家少夫人都不曾说些什么，这里哪有你插嘴的地方？”

　　碧颜心中更气，只当不曾听明白上官幽琴话语中的指责，出言说道：“奴婢不是什么人，奴婢不过只是一个小丫鬟罢了。可奴婢一个小丫鬟都知晓的道理，像秦嬷嬷这样德高望重的老人却不清楚吗？”

　　碧颜平时没大没小惯了，倒是也不怕上官幽琴。出言毫不客气，既犀利又精准。

　　柳潋紫随处望着，只当不曾注意到这些，对着秦氏的态度，她心中确实不满，此番她身边的小丫鬟替她出了头，她自然是乐的自在，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欣赏着自己的大好春色。

　　“你——”上官幽琴有些气愤，斜睨了柳潋紫一眼，不曾料到她身边，就连一个小丫鬟都如此的伶牙俐齿，巧舌如簧。

　　“老奴跟在公主身后，实则是因为公主习惯了老奴的伺候，以备公主唤老奴，老奴好及时应对，并非是对少夫人不敬。”秦氏给上官幽琴递了一个眼色，回首，望向柳潋紫，躬身福了一礼，便说出了这番话，使得柳潋紫无法置身事外。

　　柳潋紫望着眼前的中年女子，心知她是一个聪明人，懂得应对，瞧着倒是比上官幽琴厉害多了。

　　只是，她可以藐视她的权威，忽视她的存在，她又真的是那般好欺负的？

　　“秦嬷嬷此言差矣，婶婶如今二九年华，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一般不会出什么特殊情况。秦嬷嬷如此说，岂不是将婶婶当成了垂暮老人对待？”柳潋紫说完，还歉疚地望了一眼上官幽琴，补充说道：“婶婶，我并非是说您老，而是打个比方。婶婶不会介意的对吗？”

　　一个二九年华的女子，被一个小不了自己几岁的女子，称作婶婶，这原本无形中就让她显得老了许多，如今，柳潋紫又故意在她的面前，多次说她老，上官幽琴可谓是气不打一处来。

　　然而，柳潋紫说的句句在理，她也不好驳斥，面上还要维持着自己良好的形象，只是那一张脸却依然红了。

　　自然不是被太阳晒得，二月的阳光，即便是再毒辣，也不会将一个人脸晒红了去。不用怀疑，她那是被气的。

　　瞧着对面这个有些得意的女子，上官幽琴只能咬牙切齿的说道：“侄媳说的极是。秦嬷嬷，你还是与碧颜行在一起吧。”

　　说着此话的时候，上官幽琴可以加重了“碧颜”二字，她想着，今日在柳潋紫这里讨不到好处，一个丫鬟，她还能整治不了吗？

　　上官幽琴打了这样的心思，柳潋紫并不曾注意，只当她是说不过自己，便妥协了。

　　随后，上官幽琴与柳潋紫便行在前方，碧颜与秦氏紧跟其后。

　　一行人走着，行过了一处小桥，来到了水边。

　　这是府中唯一一处与外界联通的水流，闲来无事时，柳潋紫也曾来过这里，只觉此处景致与别处不同，多了几分诗意。

　　素来古人便又“小桥流水人家”的感叹，此处，却也是迎了此番景致，若是此刻夕阳西下，当更是一番让人感叹的场景。

　　清清的水，自由的游鱼，天空中的飞鸟，横跨的小桥，两岸的花草树木，溪水尽头的落日余晖，水面上泛起的粼粼微光，当真是美不胜收。

　　然而，此刻正值午时，却没了此番景致，不过却也别有一番韵味。行到水流处，一股清新的空气迎面扑来，顿时冲散了午时的困倦，让人神清气爽。

　　“侄媳觉得此处景色如何？”上官幽琴问道。

　　柳潋紫微微抬首，瞧着比她高了一个台阶的女子，不明白她问此话何意，但总归不会是平白无故问出。

　　“如诗如画，自然极美。”

　　“那侄媳可知，当年这儿却没有这一坐小桥，就连着小溪，原本也是两条毫不相干的沟渠。”

　　柳潋紫挑眉，不明白眼前的人究竟想要说些什么。

　　上官幽琴一笑，莫急，她要说的，还在后面呢。

　　上官幽琴邪魅一笑：“我想侄媳也该知道，我与将军原本青梅竹马，自小一块长大。”

　　柳潋紫心中一凌，望着眼前女子的目光便多了几分冷意。

　　“当年，将军府可谓是我的第二个家，我时常在将军府，一住便是十天半月。有一次，我与将军在这里玩耍，便萌生了将两条沟渠打通的念头，将军一听说，便提议在上面架一座小桥，正衬了‘小桥流水人家’的画面。后来我回了镇南王府，第二年再回来，便成了如今的景致，这儿原本是将军给我的一个惊喜。”上官幽琴说着，面上带着幸福的笑容。

　　上官幽琴说完，回首望向柳潋紫，却发现她的笑容依旧。

　　其实，柳潋紫怎能不明白，眼前的女子是在故意像她炫耀，告诉她，曾经他们是多么快乐，可她该生气，该愤怒吗？

　　不，她不会，她不在意他的过去，她在意的不过是现在，那个人没有些过去呢？就连她自己也有，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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