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入v三合一】
“我和三日月是朋友。”
“不过来吗?”
回答他的, 是不知从何处出现——气质如清风明月、面容端雅清丽的青年指向他的刀。
“哦呀,好久不见,”眼中带着一轮弯月的青年将手搭在羽渊透肩上,指节分明, 扣住了男孩的所有动作, 他笑着叮嘱, “小主殿可不能听他的话。”
无视了对面因他的动作而骤然阴沉的脸色, 三日月接着道,“是朋友……但也不能过去哦。”
三日月的朋友……
他也是刀剑付丧神?
事态的变化发展实在太快,羽渊透还来不及因黑暗中现身的、处处透露着诡异的青年而产生警惕, 三日月的出现则已让他实实在在地惊喜起来。
“三日月!”羽渊透扑过去, 连脑袋都埋在了对方的怀里,他亲昵地蹭蹭,“好久不见!”
“唉, ”三日月宗近怜惜地摸了摸男孩的黑发,“小主殿都长高了。”
他比了比羽渊透的身高, 又一下把男孩抱起来颠了颠, 遗憾地感叹。
“我是不是错过太多了呢?”他叹了口气。
见青年被无形的墙挡住, 他们竟然就这样旁若无人地聊起了天。
“嗯……”羽渊透小声地说着,“是的呀。”
他想起很久之前三日月对他说的话。
[有危险一定要唤醒我。]
而后他便长期陷入了沉睡, 很少会出现。
三日月宗近大多时候, 好似真的只是陈列在家里的一把宝刀、一件藏品, 而不是他们交付了情感和信任的家人。
但在那[异常]来临之际,在织田作之助和江户川乱步他们都忘记了他的时候, 被困在刀剑原本形态的付丧神却好似也被[异常]遗忘了。
三日月还记得他。
[小主殿……别哭……我、]
原本泪眼朦胧、准备孤身前往擂钵街的羽渊透听到了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有模糊、简单的话语, 通过契约传递至内心。
[带……上、我。]
明明是这样微弱的声音, 却给了他难以言说的支撑和力量。
更神奇的是, 在羽渊透接触到刀鞘的一瞬间,刀剑化为了一缕流光飞入他的体内,之后便是脑海里响起的、带着淡淡抚慰的话。
[别怕,我在这里。]
……
“三日月,”羽渊透用力环住他的腰,“谢谢你。”
“小主殿……”刀剑付丧神的话被对面青年直接打断了。
“喂!三日月!”他额头青筋突突跳动,嗤笑道,“你就随便找了个这么小的小鬼当审神者?!”
他眼神轻蔑,金色的眼眸透着戾气,紧盯着和自己一样有着双金灿瞳孔,只不过却是显得温软、甜蜜的男孩。
“他的灵力都不足以支撑你显形吧。”青年嘲讽道。
羽渊透听到这话气得心里一堵,眼睛睁得圆溜,朝他瞪过去。
“怎么,我说得不对?还是说你能让他一直保持人类的形态?”他就这么和个孩子争论起来,嘴里振振有词。
“当然不对,不要逗弄小孩子呀。”三日月宗近略有些苦恼地“哈哈”笑了两声,“小主殿可是很厉害的。”
“而且,无法显形的原因——你应该也很清楚。”
三日月宗近安抚地拍了拍羽渊透的后背,把他往后安置好,向前一步挡住青年的视线。
“那么,”嬉闹玩笑就此打住,金色流苏随他抬起刀尖的动作微微晃动。
绀色的付丧神眼底的月辉清冷,太刀的寒芒一闪而过,他道,“被困在一方黑暗之中,被这肮脏的浊气污染,这就是你满足的吗?”
“鹤丸殿。”
听到这个有些熟悉的名字,羽渊透一愣。
在三日月之后,他和哥哥特意去了解了日本的刀剑史,鹤丸殿——鹤丸国永,作为刀匠五条的最佳之作,与三日月宗近同样打造于平安时代。
但是……
他的视线在两人之间徘徊。
对比起具有古典风雅、名作之气的三日月宗近,鹤丸国永显然更带有刀剑于战场拼杀时,始终挥之不去、萦绕着鲜血的凶戾与煞气。
同样是有着非人的外表,但如果说三日月是“神”,那么鹤丸国永则趋向于刀剑的“精怪”。
羽渊透的神色不免有些疑惑。
好像、有哪里不对。
“……真是好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青年——鹤丸国永,停顿两秒,便露出个狂气的笑,“他们现在,大多叫我妖怪、怪物、或者是——”
“刀剑溯行军。”
手中太刀随着他的话语被横于身前。
他抬手——
挥刀!
刀光如展翅之鹤飞于蓝天,生生撕开了这无尽黑夜!
“咔擦”、“咔擦”……
有一道接着一道的声音响起。
横在两人之间的空气墙应声碎裂,仿佛是无形的玻璃被劈出难以补救的裂痕,从中心渐渐扩大,无法抑制地崩裂成一块块碎片,散落在他们中间。
“三日月,”他说这话时,意外的有开朗活泼的少年气,那双金瞳不自觉放大,倒映出往日同伴的脸,好似又有曾经无数次和同伴挥刀切磋的景象。
“就让我见识见识现在的你,还有所谓[审神者]的实力!”
话音落下,两把刀已经以快到看不清的速度撞在一起。
“锵!”
刀光相撞间,有迸裂的火花飞溅,映在他们眼底,激起不小的火气。
鹤丸国永已兴奋起来。
明明刚刚还想的是手合场上的你来我往,可看那直直朝着头颅、脖颈斩去的刀锋,和仿佛要从眼睛溢出的杀意,又哪有那时的点到为止呢?
他的眼里好像都染上了猩红的颜色。
这是羽渊透无法参与的战斗,也是三日月宗近绝不希望他卷入的事情。
被护在安全地带的男孩看着看着,好像明白了什么。
被污染的刀剑付丧神……
——
另一边。
最初行动之时。
若说羽渊透和大家长那边的气氛温馨得像出门郊游,那么中原中也和江户川乱步可没那么愉快。
赭发少年走在前头,侦探嘴里含着颗糖,难得沉默地跟在他身后。
中原中也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回头问,“分成两批有什么用?”
“没什么用。”江户川乱步眯着眼睛,托着下巴思忖,无视了对方的“哈???”的疑问,含糊道,“只是为了验证一个猜想。”
中原中也忍不住出言道,“你也有不确定的事情?”
“当然,”大侦探若无其事、见怪不怪地瞟他一眼,眼神似乎在说“这是什么蠢问题”,他道。
“侦探的推理可是要跟着线索来的。”
“线索太少,又能推出什么呢?”说到这,他又骄傲地接道,“当然,那都是别人,我可不一样!我可以看出其他人看不见的东西。”
“至于我看不透的——别人更不可能看出来了!”
“行。”中原中也敷衍。
“那你推出……”话说到一半,他背后一寒,一股难以言喻、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袭上心头。
危险!!!
中原中也一把抓住江户川乱步,蓝瞳一厉,猛地往上一跃——
可惜,一条如蛇般细长的东西勾住他的脚腕,只是瞬息间,两人便被拖进了地上的黑影里。
……
被硬生生拖进黑影里的感觉可不好受。
虽说他们追捕黑影不知多少,但真切接触、甚至是被直接“吞”下去的时候也不过就这一次。
太暗了。
中原中也皱眉。
暗到压根看不清眼前的手指,无论是周围、前方、地面……什么也看不见。
他碾了碾脚底。
微微湿润又带有粘性,还有滚动的细小石粒,这像是泥土的感觉……
耳边听得到清风拂过的声音,还有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擦声、重叠的脚步声。
“江户川!”中原中也到处摸索,“是你吗?”
“笨蛋。”背后突然拍过来的一只手让他差点没惊得跳起来。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在这里!”
还不等他说什么,江户川乱步的一堆问题就劈头盖脸朝他丢了过来。
“你的感知和警惕下降了,异能力呢?变弱了没有?有虚弱的感觉吗?”他语速极快、嘴巴不停,“还有你,作之助!现在感觉怎么样?”
织田……?
中原中也心里缓缓反应过来。
“透呢?!”
“在另一边!”反而是江户川乱步回答了他。
“应该是的,”织田作之助来到两人身边,对于黑暗他远远比其他人了解,也最先适应,几乎是睁开眼睛的第一时间他就发现了不对。
那个孩子,他的家人……去哪了?
织田作之助此时尤为冷静,他语言简练地回答侦探少年的问题,“所有的都被削弱了。”
黑暗掩盖了一切行踪,自然也无人看见他攥得紧紧的手,以及掌心被指尖破开的伤口。
江户川乱步出奇愤怒。
快一点!再快一点!
他早已戴上了那副黑框眼镜。
异能力——[超推理]!
这个世界在江户川乱步的眼中再清晰不过。
所有蛛丝马迹、常人无法发觉的细节,都是指向唯一结局的线索。
地面的感觉,不同的声音……一切一切都通向那一个地方。
“这边!”
顾及不到的障碍和绊脚石时常会拦住他们的步伐,但这只是最无关紧要的阻碍。
真正的敌人,在一声雷鸣之中出现。
“轰!”
转瞬将整个世界都照亮的闪电也让他们终于有机会看清周边环境。
面积相当大、却凄凉破败的庭院,干涸坏死的土壤,枯萎凋零的树木……
一副荒无人烟、早已废弃的景象。
但若只有这些,当然不会让三人如此警惕。
他们警惕的——是成群成片、无穷无尽,仿佛一直曼延到山那边,到看不见的地方去的怪物。
周身缠绕着黑焰,由骨架组成的人形妖物一个接一个、一群接一群,数不清看不尽的怪物们出现在了他们视线中。
“刀剑溯行军。”织田作之助沉声道。
这些怪物黑洞洞的窟窿眼什么东西也看不出来,但很肯定它们不具备“人”的心智。
它们的东西更接近于身体的本能反应,在看到出现的人时,便挥舞着手中或长或短的刀剑,嘶吼着不成形的语调,疯狂地朝他们冲来。
如海的浪潮般汹涌澎湃,兜头泼下,能淹没每一个试图挣扎求生的人。
“这东西很难缠,我们杀不死。”已经和这怪物打过交道的织田作之助解释,“先走!”
“好!”
三人艰难前进着,中心的江户川乱步推理出地点,其他二人一左一右抵挡住袭来的刀剑溯行军。
不行。
中原中也想。
这鬼东西太多……我们的动作太慢,被拖住了。
他突然止住脚步。
“你们先走,我马上到!”中原中也留下这句话,其他二人深深看他一眼,并不多说,只是更快向前冲去。
他扭了扭手腕,活动关节,闭眼潜心感受下来。
的确被削弱了,异能大概只能动用原本的十分之一。
不过,那也足够了!
“喂——!”
手上缠绕一圈不祥的红光,中原中也大声喊着,吸引了不少刀剑溯行军的视线。
没有犹豫的时间,赭发少年如弹射的炮弹、又如最可怖的天灾,冲进了敌人的聚集处!
他发现了怪物们不断愈合、重新连接的骨头。
无所谓。
既然杀不死……那就全部打碎!
……
“作之助、找到了吗?!”江户川乱步的语气激烈,他呼吸急促、咳嗽着喘了两口,连续的奔跑让久未锻炼的大侦探差点晕过去。
如果不是织田作之助当机立断把他当个沙包一样扛起来跑,他现在已经是那些怪物的剑下亡魂了。
“找到了。”织田作之助从屋里拿出了个圆球。
圆球灰扑扑的,依稀能看出一点原本的光泽,是隐隐透着晶莹闪烁的白光。
江户川乱步伸手接过,盯着仔细看了两眼,随意擦了擦,便开窗朝外面喊到,“中原,搞定了,快来!”
他把握着中原中也从窗户飞上来的时机,就这么手一松——
让那圆球直接落在地上。
“啪嚓!”
圆球在地上霎时裂成两半,从中发出的白光刺眼到他们根本睁不开眼睛。
一股奇妙的吸力让他们无法动弹,意识的模糊就在那刹那间。
他们不约而同地想着。
等着我!
——
突如其来的地震打断了两位刀剑付丧神的动作。
在感觉到地面震动凹陷的前一秒,三日月宗近忽视了刺向后背足以致命的剑,回身几步将羽渊透抱了起来。
幸运的是,刀尖在最后也因震动偏移,只是划破他的袖子,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但黑暗中好像出现了一缕缕黑气,像是什么低劣得令人作呕的爬虫或毒蛇这一类、生物似的,攀附在伤口周围,想顺着此处爬进三日月宗近的体内。
这是什么?
被抱在怀里,头靠在三日月肩上的羽渊透严肃着小脸,仔细观察,突然伸手虚虚一盖,将伤口、黑气全部掩在手下。
“小主殿,”他蹙眉,不赞同地说道,“不要碰这种东西。”
“好。”羽渊透乖乖点头,手却动也不动,仍旧放在他的伤口上。
男孩细心感受了一会。
这种气息……可以解决。
他直接发动咒术,体内的咒力通过皮肤接触处传递,让三日月宗近所有的外伤愈合、体力恢复。
绀色的付丧神甚至觉得体内的灵力过于充盈了些。
“三日月,现在是什么感觉?”羽渊透眼睛亮晶晶的,期待又紧张地看着他。
“还不错。”三日月宗近笑眯眯回答,下一秒就伸出手指,给了他个脑瓜崩,“但也要听老爷爷的话呀,小主殿。”
“呜!”羽渊透心虚地捂着脑门。
“我的审神者,”姿态风雅,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的付丧神看向对面,只由黑与红组成的青年已经沉默了许久,“如何?”
“是个非常温柔又非常强大的孩子哦,小看他可不行。”
哎呀……
羽渊透将脸埋进青年怀里,但泛上薄红的耳垂已表露了内心的羞涩。
害羞了,小主殿。
三日月宗近眼里笑意更深。
“鹤丸殿,”他还留有余力,“你的刀不稳。”
“你的注意——现在又在何处呢?”
鹤丸国永冷哼一声,他似有所感地抬头一望,在羽渊透两人眼中仍是一片黑暗的位置,他眼中却有了不同的景象。
头顶被打开一个小小的洞口,随即越扩越大,形成了如蛛网般龟裂的痕迹。
结界……被打破了?
这可真是……他原以为准备的那些溯行军就可以拦住那些人了。
脑袋上出现的微弱光线也引起了羽渊透和三日月宗近的注意。
天空掉下三个人。
“哥哥!中也!”
还有……
“乱步!”
羽渊透惊喜地跳下付丧神的怀抱。
三日月宗近在原地略有些失落的动了动手指。
“哎哟、好痛!”不像另外两人能动作潇洒地落地,江户川乱步堪称狼狈地摔在地上。
但他很快拍拍帽子拍拍衣服爬起来,环视四周,又高高兴兴和羽渊透打招呼。
视线掠过三日月宗近时,对方微不可查地点点头,侦探便心领神会。
“你们打破了我的结界?”鹤丸国永看起来竟有些着急,“你知不知道……”
侦探少年的动作让他的话戛然而止。
他掏出了之前那个圆球,圆球居然恢复如初,“结界——你是指这个?”
“那让我猜一猜,”江户川乱步道,“这就是你拿来拦住刀剑溯行军的东西吧。”
“接着!”他随手把球朝羽渊透抛去。
“好——”男孩伸手一够,把球乖乖抱在怀里,又有些戒备地悄悄盯着那黑色的鹤。
这可是乱步让我保管的……?
他明白了。
江户川乱步打了个响指。
“透,看好,接下来——就是名侦探的推理了!”
“你!”他指向鹤丸国永,“对就是你!”
“你没发现自己对那些怪物的掌控越来越弱了吗?”
“黑影前后仿佛精神分裂的对比、时不时失去的意识、一不小心溜出去的漏网之鱼……”江户川乱步将线索一个一个列举。
“想用自己作为[锁]将它们封印起来,的确是值得钦佩的做法。”
鹤丸国永甚至插不上话,他尽量保持住表情,不让自己内心的震惊表露出来。
“可是,同样作为刀剑的你没想到,自己也会被它们污染同化。而且付丧神本身也需要力量来维持吧,所以才会做出[抓]人的举动。”他道。
“我检查过那些失踪的人,除了身体虚弱一点没什么大碍。那么每隔段时间换一批人好了,为什么非要大费周章把我们抓进来呢?为什么不挑选更方便的普通人呢?”
“这原因,我只能想到一个——你想直接[吃掉]最强的几个,一劳永逸,吸收我们的能量把自己和它们永远关在一起。”江户川乱步冷笑,“牺牲自己和小众来保护大众,真是善良的想法。”
“善良”这词被他咬得很重,显得格外讽刺。
“真是……吓到我了。”黑色的鹤瞪大眼睛,怔愣了许久,才沉声说了这句话。
他的背挺得笔直,身高腿长、外表俊秀的付丧神回头看,视线从对面五人身上一一划过,熟悉的、天真的、冷漠的、审视的……
鹤丸国永低低笑了起来。
“猜的不错,不过有一点不对,”被道破了所有计划的青年竟然愉悦地笑出声,“我改变了想法——也许一个就够了!”
话音未落,他的身形竟如凝聚在一起的黑雾,顷刻间散开
更深、更沉的黑暗代替了之前的微弱亮光,牢牢裹住他们的眼睛。
“三日月,你的审神者借我一用!”
地上的羽渊透只感到身体突然一轻,整个人被拎在半空,去向不知名的地方。
……
中原中也不太冷静。
任谁看到疑似幕后黑手的家伙把自己的朋友绑走,都是这种心情吧。
焦急、慌乱……
他现在没有揪着那个突然冒出来一看就很有问题的“三日月”逼问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他焦急地来回跑。
好不容易从那个鬼地方逃出来,还没看两眼呢,透又被抓走了!
所以说他们怎么四个人都拦不住对方一个人的动作呢?
他陡然停下脚步。
“三日月……是吧,你不想解释什么吗?他认识你吧。”
“啊哈哈哈,好像是呢。”三日月宗近尚处在状况外,慢悠悠地说道,“别担心,我已经确认过了,鹤丸殿虽然被污染了,但他的脑子还是清醒的哦。”
“清醒的鹤丸殿是不会对小主殿出手的,不然,就算是朋友——我早就削掉他的脑袋了。”温温柔柔笑着的青年这样说道。
……你笑呵呵地说着什么呢?!
可怕,这就是成熟的大人吗?
“别紧张,笨蛋君,”江户川乱步道,“这是只有透能解决的事情,所以我早就准备好了。”
“嗯,透有分寸。”织田作之助接着。
中原中也:“……”
“所以……只有我一个人什么都不知道吗?!”
三人纷纷点头。
——
他们在屋顶奔跑。
面积好大,是庭院吗?
羽渊透被揪着后颈的衣领挂在空中,脚下空荡荡,没有立足点的、全身被重力牵引好像随时会掉下去的感觉……好难受。
他有些想念中也了。
也不知付丧神做了什么,他们忽然从原本的地方来到了另一处,三日月他们都不见了,这里虽然黑,但也勉强能视物。
男孩竭力仰头看他一眼,刀剑付丧神面无表情、眼神犀利,不知道想些什么。
好轻……手里跟拎了只猫崽一样轻飘飘的。
鹤丸国永下意识晃了晃手,被他提着领子的羽渊透吓得一缩,翘着的睫毛颤了颤,半遮住了金瞳里的情绪。
哈哈,吓到了?
……如果是本来的他,应该这么说吧。
这是人类小孩子该有的体重吗?
感觉软绵绵的,跟团棉花一样,使劲的话,会不会捏坏?
他接触的孩子印象里只有同为刀剑的同伴,三条家的今剑、来派的爱染和萤丸、还有粟田口……
哇,那可真是个大家族了。
只不过比起真正的小孩,他们更像是只拥有人类孩童的外表,而内芯是由冰冷的金属打造、历经百年的刀吧。
他们唯一的共同之处,大概都是用弱小的外表,掩饰了内心的坚韧。
三日月倒是说对了。
这个孩子有他平生从未见过的强大灵力,和他的外表一样干净、明澈。
像是被困黑暗这么久,终于看到的一束光。
如果是这样的灵力……一定可以成功的吧。
鹤丸国永的动作不停,他视黑暗于无物,脚下几个跳跃,就能从这间屋子跃至远处的另一个房顶。
手下一道微弱的、颤抖的声音响起,带着孩童特有的语调。
“那个……鹤丸先生?”小孩细弱的声音被风吹进他的耳朵。
“嗯?”
从羽渊透的视角,这个黑漆漆的刀剑付丧神声音冷漠,眼含杀气,可他还是坚强地、更小声地说着。
“鹤丸先生,可以换一个姿势吗?”
再不说他怕自己真的要被衣领勒死了,羽渊透想。
嘛……若是这副腼腆紧张的模样,他很难控制住自己想要恶作剧的心啊。
鹤丸国永想。
于是,男孩便看见付丧神一笑,随即——身体一轻、朝上空被直接抛起!
“!”
等等!
要掉下去了!!!
失重的感觉太过可怕,全身不收控制,不知多久才会落到地面摔成一摊烂泥。
羽渊透快要叫出声。
与此同时,付丧神也同样高高跃起,在这黑暗中伸手一接,像只真正的鹤一样用翅膀、用羽翼将他牢牢裹住。
他就像个小羽毛似的落进鹤的怀里。
羽渊透惊魂未定。
吓、吓死了!
这和中也带他的感觉可不一样,中也带着他能安心地飞上飞下,而鹤丸先生说不定就真这么让他掉下去了!
“哟!吓到了吗?”鹤丸国永竟扬起了嘴角,一副心满意足的表情。
“鹤丸先生……真是恶趣味。”羽渊透紧紧揪住他的衣服,身体的本能颤抖还未停止,他小声说道。
“人生还是需要一些惊讶的,如果尽是些能够预料到的事,心不会先一步死去吗?”
说完这句话,他反而自己先愣住了。
这句话、好熟悉。
“……”
鹤丸国永安静下来。
迟缓的动作重新加速,他不再试图说什么,只是抱着男孩的手不自觉收紧,心情显然不如表面平静。
……
天守阁。
门口上挂着的摇摇欲坠的牌匾上写着这个名字。
但相比起其他墙壁破洞、屋顶漏光的房屋,至少这一间只是木制的地板有些腐朽老化,屋子里意外的很干净,没有明显被破坏的痕迹。
屋子中心,有一个奇怪的向上凸起的石柱,顶部削平,中心有一个圆形的凹槽。
鹤丸国永把羽渊透放在地上,从怀里掏出个圆球——就是被江户川乱步丢给羽渊透的那一个。
圆球完美契合于凹槽表面,原本被灰尘蒙住的表面被无形之手擦净。
圆球重新散发出光辉。
只不过,与之前白色的、通透的光不一样,现在它发出的,是混浊的、不祥的暗色光亮。
鹤丸国永把手抬起,又示意羽渊透记住他的动作。
“我数三声,手放在上面,把你的灵力、精神、异能力……之类的能量输送进去,懂了吗?”他道。
“还有,”不知出于什么样的心态,他问出了这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羽渊透。”男孩看他一眼。
“透……好名字。”鹤丸国永低头笑了笑。
原来如此,三日月没有告诉你吗?
名字——可是最短的咒。
他垂眸思考两秒,补充道,“结束之后……我会送你回去的。”
“开始吧。”
三。
二。
一!
鹤丸国永和羽渊透同时将手按下。
抽离自己的灵力,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呢?
就好像变成了一个装满沙的瓶子底部开了个豁口,无论是用什么,都只能徒劳看着沙子从缝隙泻出,无力感、能清楚感知自己逐渐虚弱的痛苦……
每一次、每一次都令他难以忍受。
“……”羽渊透挪开了手,但鹤丸国永显然察觉不到了。
原本潇洒飘逸的青年此刻紧闭着眼,满脸冷汗。
仔细看去,能发现他的身影变得虚化,又有些透明。
“……鹤丸先生?”
他好像失去了意识。
羽渊透凑到鹤丸国永的身边,摸了摸。
好冰。
而且,看起来好疲惫。
情愿作为结界的中心,将那些刀剑溯行军困在这里,就算是自身被污染……也没关系吗?
羽渊透把一只手放回圆球上,另一只触到了鹤丸国永的露出的手。
发动——[术式]!
他强行打断了青年输出的灵力,透明圆球里涌动着的污浊灵力被羽渊透逆向引出,也许是察觉到内部灵力的缺失,那圆球突兀发出亮得晃眼的光芒,将两人笼罩了进去。
光芒消退后,他们的踪影也随之不见了。
……
羽渊透好像落在了云端里。
周围暖洋洋的,有隐隐约约的香气,就像每天早上在哥哥的怀抱里醒来,能舒舒服服吃上一餐热腾腾的早饭。
“嗯,看样子是醒了?”
谁?不认识的声音……
“!”
羽渊透一下睁开眼睛。
面前是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靠得极近,眼对着眼,似乎这样就能看出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哟!透?是叫这个吧。”这人把头挪开,向后退了退,给男孩留出了点位置,热情地打招呼。
“……鹤丸先生?”羽渊透以为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这个外向活跃还有点自来熟的人是谁?
跟鹤丸先生除了一张脸,语气、气质、衣着……没有一点相似之处啊。
“自我介绍一下,鹤丸国永——打造于平安时代,可是一把相当受欢迎的名刀哦。”
自称鹤丸国永的青年,白衣白发、笑容肆意,是与黑色的鹤完全不同的,飘然洒脱的云中鹤。
“来。”他把羽渊透捞进怀里,抱着男孩向前走着。
“这是哪里?”羽渊透环顾四周。
很难想象这里竟然还有这样美好的地方。
蓝天白云,晴空万里,飘落着花瓣的樱树,还有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人。
“天守阁的装置能够控制整座本丸,也会记录过去的历史。”鹤丸国永的眼神温柔眷恋,“这里是本丸的记忆片段,而那些……是我的同伴。”
好多小孩子。
“他们也是刀剑付丧神吗?”羽渊透问。
“当然。”
他们继续往前走。
边走,周围的影像边发生变化。
有嘈杂的哭喊、晃动的火光,还有——血腥味。
他抬手遮住了羽渊透的眼睛。
“别看。”
鹤丸先生的声音有些悲伤。
他们一直走着,鼻尖嗅到的血腥味愈发浓厚,可耳边的声音却慢慢平息了。
只是一个停顿,羽渊透便能感受到,脚底的泥土变成了平实的地面。
他们回到了天守阁。
“因为那些溯行军……到最后,只剩下了我一个人。”鹤丸国永道,“数量太多了,我无法全部消灭,为了防止它们残害其他人,所以只能将这里封锁起来。”
本丸与外界相通,不知从何而来的溯行军数量太多,放它们出去,其他地方也只能落到同样的下场。
背负了同伴最后希望的他,只有一个办法——只能以自己作为[锁],将本丸永远关闭,成为困住溯行军的“笼子”。
他慢慢还原事情经过。
“被溯行军的浊气污染后,意识、自我……这些都快被我遗忘了,唯一好一点的,就是不会再被它们攻击了。”
鹤丸国永自嘲,“后来,我察觉到封印的效果开始减弱,又想从人类身上获取灵力。”
“鹤丸先生。”羽渊透把罩在脸上的手轻轻挪开,眼前本应是雪白的鹤好像被泼上了满身的墨水,他小脸紧绷,眼睛睁大,瞪着那双相似的金瞳。
“你是为了保护,还是为了赎罪呢?”
黑色时的鹤总是显得比白色时沉默,他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他有时会喘不来气。
真奇怪啊,与伙伴们一同在战场死去,不正是刀剑最好的归宿吗?
可身上同伴们的嘱托、为了挽救更多人而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抽离了灵力,明知道这样做只有碎刀这一个结局。
他为什么还要坚持呢?
……是为了赎罪吧。
“啪!”
清脆的声音。
羽渊透两手拍在他的脸上,“鹤丸先生,这不是你的错!”
鹤丸国永怔怔地看着他。
年纪小小的孩子有一双璀璨的眼睛,初看时以为是玻璃那样华而不实,现在想来,明明是有如宝石般坚韧的内心。
“啊。”鹤丸国永失笑,“出乎意料,你看得比我清楚多了。”
脚底又一次震动传来。
青年正色,“封印压不住了……我先送你出去。”
“不要。”羽渊透撇过头,“鹤丸先生太弱了,凭你一个人是不行的。”
“把那个球给我吧。”
“……?”被嫌弃了实力的付丧神下意识听从他的要求,掏出了圆球递过去。
然后,他便见到了此生再无法忘记的景色。
羽渊透闭上眼,手中的圆球爆发出了耀眼的光彩,灵力从男孩的手心倾泻而出,覆盖住本丸的一草一木。
破旧的房屋、枯萎的树木,转瞬间恢复如初。
空气好似也被净化,闪烁着、飘荡着的晶莹碎片从眼前经过,有两片轻盈地落下,正巧落在了鹤的脸上。
像雪。
也像泪。
他能感受体内的浊气一点点消失殆尽,想必那些困于此处的溯行军们,也在这澄净灵力中如风般逝去了吧。
本丸的疲惫、伤痛,是不是也被抚去了呢?
羽渊透睁开眼睛,略有些无力地晃了晃。
“结束了吗?”他问。
雪白的鹤恍惚看着这一切,枷锁挣脱时的轻松让他觉得世界都不真实起来。
他接住了脱力倒下的男孩。
“结束了。”
——
横滨。
这个奇怪的组合突然出现在擂钵街。
一行五人,青年、少年、孩子,皆是样貌俊秀、气质不俗。
只不过他们的打闹完全破坏了这如画般的场景。
“三日月,我我我可以解释的!”鹤丸国永一个滑跪扑倒在地上,“等等、等等,真不是我做的啊!”
三日月宗近手里拿着太刀,脸上笑容非常危险。
旁边的织田作之助怀里抱着沉沉睡去的男孩。
“那给你个机会,鹤丸殿,不急,慢慢说。”
不是、说之前你倒是把刀拿开啊!
鹤丸国永磕巴半天,“总之……那个……就是……”
他该怎么解释男孩清醒的到他手上,最后晕着送回来呢?
“那个,他还缺贴身护卫吗?”青年的眼神不住往他怀里瞟,干脆心一横。
“好的看来鹤丸殿没什么可狡辩的,那就去——”
“冷静啊三日月!”
……
江户川乱步回头看了眼中原中也。
“事情结束了哦,透会说什么,你应该也知道吧。”
“决定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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