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楼层塌陷
岺老爷子“嚯”地站起来，沉声道：“先出去。”
岺域扶着岺老爷子，元嘉阳扶着元老爷子，两个小的跟在后面，一出休息室的门就看到走廊上飘着烟雾。
烟雾不大，从走廊西边飘来。恰恰这时，酒店一下子陷入黑暗中。
电路断了。
元稚予的心急促地跳了两下。这是他第一次遇到火灾，难免有些慌张。
“先回休息室带上湿毛巾。”黑暗中岺域的声音响起，沉稳淡定，没有一丝慌乱，元稚予的心跳慢慢平复下来。
他和岺昭原本坠在队伍的末尾，两人离休息室最近。休息室里有盥洗台，元稚予跑回去拧开水龙头，水哗哗的流出来。
幸好还有水。元稚予松了一口气。
元稚予和岺昭飞快地从毛巾架上扯过毛巾，打湿后分给爷爷和哥哥们，几人一人一块捂住口鼻。
“先去天台，楼梯间也在那里。”岺域比其他几人更熟悉地形，带着众人来到附近的天台。
天台很大很空旷，明显这里计划做成一个观景台。来到天台上，火灾情况能够看得更清晰。
酒店已是一片漆黑，不远处的人家还亮着星星点点的灯，映出酒店上方大股大股翻滚的浓烟。浓烟从楼梯口出涌出，明显楼梯口已经不能进入了。
岺老爷子拄着拐杖，面色冷硬，声音沉沉：“现在是什么情况？火灾是怎么引起的？宾客疏散了吗？报警了吗？”
这时候，元稚予才后知后觉到岺爷爷不只是个和蔼的总是笑眯眯的小老头，而是当年号称“沙漠之狐”的搅动时代风云的商业巨鳄。
元嘉阳是从楼下上来的，唯有他清楚目前的状况。
元父元母自然不愿意大儿子冒险救人，但是小儿子还在楼上，夫妻俩只能眼睁睁地看上大儿子逆着人流跑远。
元嘉阳有条不紊地回答着岺老爷子一连串的问题：“我父母和岺总岺太太一起疏散的宾客。宾客主要集中在一楼，往外跑比较快。如果顺利的话，现在已经疏散完了。我已经报警了，但是这里太偏僻，恐怕消防车赶来要在半小时之后。”
“着火恐怕是由爆炸引起的。”元嘉阳说到这里，面色凝重起来：“我们在楼下先是听到了一声爆炸，爆炸似乎是在西边的厨房处，一楼的玻璃都碎了，地面也震颤了两下。具体的爆炸原因我就不清楚了。你们在楼上没有感觉到吗？”
元稚予看了看其他人，眼神里皆是一片茫然：“没有，我们一点儿也没感觉到爆炸。”
元嘉阳点了点头：“可能是因为我们距离厨房更近，休息室是在远离厨房的另一端。”
说着，元嘉阳苦笑一声：“只希望不要引起连爆和山火。不然……”
众人心知肚明。天台极为空旷开阔，不是封闭场所，没有烟雾窒息的风险。若只是普通的酒店失火，撑到消防车赶到是没问题的。但是如果发生连锁爆炸或者引起树木着火，就没那么简单了。
发生爆炸的一楼厨房旁边是停车场，有客人们的私家车停放在这里。若是引发车辆燃爆，又是一桩麻烦。
岺域走到天台边缘向下看去。
天台位于是三楼，如果问题严峻等不及消防车赶到，四个年轻人往下跳多半问题不大，但是对于两位老年人来说，跳楼是下下之策。
更何况由于酒店位于山区，一楼处顺应山势做了许多鳞次栉比的小型建筑物，并不是空旷平整的台面，完全没有能够铺开缓冲气垫的余地。就算是对年轻人来说，找准落点也有些棘手。更别说是两位老年人，跳楼求生这个选择只能是不得已而为之。
岺域收回向下看的目光，离开天台边缘，朝众人走来。
元嘉阳在给元父元母打电话。他得知宾客已经疏散完毕，此刻被困的只有厨房内的工作人员和位于三楼天台的他们。
“小予，来，跟爸爸妈妈说句话。”元嘉阳冲元稚予招招手。
元稚予迫不及待地接过电话：“爸爸，妈妈！”
元父元母大约猜到元稚予怕得不行，细细安慰着他。元稚予跟爸爸妈妈说上了几句话，心里略有了些安慰。他刚刚某一刻特别害怕自己最后一句话还没来得及和父母说，就猝然死在了这场失火中。
挂断电话后，元稚予注视着天空中的滚滚黑烟。哪怕是夜幕沉沉，也能隐约看到“遮天蔽日”般的浓烟。
此刻，天台上静了下来。元稚予恍然意识到，岺家爷孙三人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接打过一次电话。
看来岺域哥和岺昭在岺家真的形如陌生人一般……元稚予咬了咬下唇，凑过去和岺昭说话。
岺昭一点儿也没有害怕的神色，叽叽喳喳的和元稚予说道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火灾。
大概是看出元稚予的疑惑，岺昭神采飞扬，语气轻快：“我相信，我们不会有事的。”他拍了拍元稚予的小脑袋瓜：“所以你就放心吧。”
下面有人已经开车离开，白色的车灯映出弯曲的山路。也有不少人聚在一楼外面的广场上，留下的人或是聚集在元总元太太的周围，或是聚集在岺家人的周围，显然是在陪同着两家等剩下的被困者救出来。其中，有与两家交好，真实的为他们担忧的人；也有想借此机会刷刷好感度，好能攀谈一二的人。
暂时没有性命之忧，两个老爷子凑在一起说起年轻时的往事，感叹命运的无常。元嘉阳和岺域两个工作狂谈论着公司业务，听得让人昏昏欲睡。元稚予和岺昭凑在一块，一边刷手机一边嘀嘀咕咕。
没有人关心岺家会因为这场大火损失多少。就连两个谈论工作的工作狂也是在聊元嘉阳自己创业的公司。
元稚予竖起小耳朵听了听，不由得对岺昭感叹道：“岺建平这次损失不少吧。”
岺昭对自己这个名义上的爹毫不在乎：“确实。不过就算他破产了也无所谓，反正我现在养得起爷爷和哥哥。”
酒店偏僻，山路难走，近一个小时后，消防车终于赶到，却又被一楼宾客随意停放的私家车堵住消防通道，进不来酒店。
消防员指挥着众人将私家车开走，这下呼啦啦又走了一片，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人还留在这里。
元太太打电话给天台上的孩子们传达最新的消息，嗓音温柔安抚他们：“你们现在没事吧？再坚持一会儿，消防员先去扑灭明火，转移被困在厨房里的工作人员，等一会儿再去救你们。”
元稚予连连答应。三辆大型消防车赶到，悬空着的心就放下了大半，脸上不由得露出了笑意。
他趴在栏杆处高高兴兴地往下看，脸上荡漾着的甜蜜的小酒窝，夜风吹过裙摆显得身姿分外瘦弱。岺域看着他，心脏像是被小猫又蹭又挠，心念一动，脱下西装外套上前递给他：“给你，夜里凉。”
元稚予回头，看到递过来外套，皱了皱小鼻子：“岺域哥，不用了，我怕热。”
岺域从善如流地收回，正要说什么，一声炸雷似的巨响，天台随之一震。
元稚予一个趔趄向后倒去，岺域一把拉住他，眉眼之间尽是凌厉。
“走，离栏杆远点。”岺域眉峰拧起，拉住元稚予的手向天台内侧走去。恐怕是发生连爆了，靠近天台边缘容易掉下去。
元稚予的好心情随之消散，他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不知道楼下的消防员和被困人员怎么样了。
系统悄悄上线：“宿主不用担心，系统商城内有附带定位属性的防火衣物，可以保证宿主的安全。”
自从来到酒店后，系统一直悄无声息，元稚予都快把自己被换装系统强制绑定的事情给忘记了。系统突然出声，冷不丁的把他吓了一跳。
元稚予刚想骂人，就听到系统的话，顿时眼前一亮：“有几件？”如果有好几件的话，就可以分给别人啦！
系统沉默一会儿：“……一件。宿主，能够防火的属性是很厉害的，属性强的衣服不仅持续的时间短，数量也很稀有。”
元稚予连骂人的心也没有了，蔫头蔫脑的不想说话。
正当场面一片安静的时候，一个身影出现在楼道口：“天台上的人，跟我走！”
是消防员上来了！
元稚予一手被哥哥牵着，一手拉着岺昭，往消防员跑去，还不忘在心里吐槽没用的系统：“看吧，我们人类的消防员哥哥就是这么可靠！哪像某些统啊，呵呵。”
系统被嘲的泪流满面，独自蹲在角落画圈圈。它也不想这么弱啊呜呜呜。
岺老爷子态度坚决的让元家先走：“既然是岺家办的宴会，断没有让客人走在后面的道理。”
元嘉阳拗不过岺老爷子，时间紧迫，他也不多推让，搀扶起元老爷子率先向楼梯口走去。元稚予和岺昭在中间，岺域扶着岺老爷子在后面。
一进楼梯间就能感受到炙热的高温，墙面熏得黝黑，唯一的光源是消防员面罩上方的灯，在楼梯的拐角处孤零零的放着一个手电，防止后面的人看不清路。
偶然灯光照到地面，地面上水管横七竖八，铁桶、椅子、工具箱随意放着。借着昏暗的光线，元稚予小心翼翼地注意着地面往前走。
跟着消防员左拐右拐，终于来到了一楼。元稚予还记得来时的路，只要跑过这一段长廊，尽头就是门厅的门口。元稚予刚升起一点喜悦，身后传来轰隆一声，他下意识回头看，尘土飞扬下，二楼塌陷的钢筋水泥截断了身后的路。
元稚予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头脑发木，反应不过来。
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带着颤抖的汗湿的手心，死死地抓住他的胳膊拖着他往前走。
元稚予迟钝地转过头，黑暗中岺昭的表情看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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