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不辱使命无上荣光(下)
温栩这样做的结果就是林芸看他更不顺眼，甚至到了老远在食堂瞧见都会拐个弯，避免跟他打照面的程度。
但作为队医，队员的身体健康问题，是林芸不能忽视的。又加上她心里残存的那一丝不忍，还是敲了敲他办公室的门。
里面传来一道嘹亮的声音：“进来！”
“哎呦林医生大驾光临，小的有失远迎！”
这要让徐灿星那几个看见他们的导员这么狗腿的样子，估计得乐成花，一个个抱成一团说着：“卧槽，这还是我们认识的那个导儿不？”
林芸可不吃他这套，利落地将手里拿着瓶装的药放在桌上，自顾自地嘱咐着：“减少活动量，能坐着哎就别站着，脸上的伤我看也好的差不多，不影响什么了，出警的时候在外面指挥就行，别往里冲，再有一个星期就能恢复正常。”
温栩想开口反驳，动了动嘴皮子，硬是没什么话可说，他只好挫败地看着面前英气逼人的女人，生闷气。
怎么就赢不了她一次呢！
“对了，家里有个宴会，我爸让我问你去不去。”
林芸说得有些不自然，她不喜欢那种场合，但这次林司令下了命令，家宴，她不回去不合适。只是让她叫上温栩一起，明摆着是想撮合他俩，碍于两家人的关系，她只祈祷温栩别答应。
只见温栩露出一口大白牙，笑得人畜无害：“行啊，什么时候？”
“周三下午五点，我家。”说完林芸就走了出去，她的心情一点都不美丽，保不准在饭桌上又得被当“典型”碎碎念，想想就炸裂。
“我一定准时到！”
温栩似乎还怕她听不清，喊的分贝高的路过的小伙子探了探头：“到哪儿呀导员？”
“去去去，训练去。”
那小伙子挠挠头，哦了一声就要走，温栩又叫住他：“等会儿，让大家都回来，组织看电影，放松放松。”
他可不想承认这是自己心情好，尤其是看见他们最近都有些烦躁，天天没事儿就上自己这儿打听能不能休假，为了鼓舞士气，出此决策。
这不，小伙子立马精神，立正站好敬了个礼，眼神里都透着一股子亮闪闪的坚定，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是！”
此时的训练场上，烈阳高照。
沈熠穿着厚重的防火战斗服，戴着头盔，背手站立在训练塔前。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他里面的纯棉背心早已被汗水打湿，晶莹的汗珠随着额头一直流淌进面颊，他站的笔直，喊着：“差三秒，再来！”
负重登上十楼，面前的一个班已经往返三趟，有两名消防员依旧不合格。
沈熠发了狠，将秒表交给班长，自己背着空气呼吸器两手提着便携式破拆器材就站到了那两名消防员旁，说：“我跟你们一起。”
他周身充斥着凛然的气息，暖阳下散发着熠熠的光芒。
梁正山本来就因为考核不合格一直憋着口气的，这下看着队长都亲自要下场跟自己比试一番，他卯足了精神，做好准备。
等班长到达第十层，用对讲喊着：“三二一，开始。”
沈熠的爆发力是三个人里最快的，他的步伐迈的很开，最开始的三楼几个人你争我赶，梁正山因为心里刺激，甚至跑在了沈熠前头。
憋在头盔里呼吸就会变得困难，何况这还是有氧运动，他的体能相对来说较差，最开始的冲击到后程就坚持不下去，被狠狠地落在了后面。
最终还是沈熠领先，到达十楼时班长都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来。
“沈队又打破记录了！”
梁正山呼呼喘着粗气，挫败地将头盔卸下，自己靠在墙壁上，眼神里都写满了佩服。最后上来的那名消防员也是，听到班长震惊的语气更加受伤，长坐在地上。
这样的场面落在沈熠眼里，他让班长下去继续训练，自己坐在战士旁边，拍了拍他们各自的肩膀。
摘下头盔后发丝里都是湿漉漉的垂着，他的眼睛里很亮，直视着梁正山的眼睛，说着：“你的问题是体能，体能跟不上你的爆发力，所以前面冲刺还行，到最后容易没劲。我刚看了成绩，你合格了。”
“包括你，你也合格了。”
他是笑着说的，但其中透露出的鼓励有击中两人的心。
“我不是一开始就这么强的。”
他的脑中闪过画面，那些枪林弹雨里走过的路，泥潭里扛着树桩喊着一二一的热血场面，负重五公里时跑的喘不上气被老兵拿着枪在后面扫射追赶时的无措。
“我曾经跟你们一样，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凭着的就是一腔热血，从军校毕业后就被招到了武警部队，那会儿的训练强度更大，过不了吃不成饭，就扛着。”
梁正山跟田亮听的很认真，他们不觉得这是沈熠在吹牛，因为眼前这个男人身上特有的魅力，就是经过淬炼得到的，是真正拥有钢铁般的意志的，没有人不佩服。
“我跟你们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们一个道理，事在人为，是男人，就坚持到最后，要是没有收获，老子的名字倒着写！”
两人齐声喊道：“是，沈队！”
接着，梁正山好奇的问了句：“那您为啥要回来当消防员？”
沈熠笑得有些痞气，挑了挑眉，反问他：“你呢？消防又苦又累，工资少，一不小心还得把命搭进去的，图什么？”
梁正山抿了抿唇，好像这些客观的原因，没什么别的说，他等待着沈熠的回答。
“不论身处哪支队伍，心里有信仰，脚下的路就不止是通向远方，还有未来。我始终相信，男人的青春，奉献给我一生都热爱的祖国，无上荣光。”
他这样的男人，天生就该是在淬炼下成长的。所以褪下那一身橄榄绿，身着火焰蓝，对他而言只是换了个身份，但那份信仰永不磨灭。
“你们可以理解为退伍不褪色，军人骨子里的素养。”
他说的轻巧，塔下传来班长呼唤的声音：“沈队，指导员喊我们看电影！”
“行，来了！”
这会儿他又恢复成往常的模样，让梁正山有些恍惚，那样一本正经说着誓言表达内心的沈队是不是只有教育他们时才出现？
他不得而知，但这番话他是听进去了。
打入消防队伍的那一天起，保护人民的人身安全和财产安全就是首要的责任，他们在训练中每突破自我一次，就是在火场里多为自己有一份保障。
既然体能不行，他就努力练□□有一天，他会成为跟沈队一样的存在。
是啊，曾经沈熠也是负重爬上十楼，练到嗓子咳出血的程度，看着计时器上一次次减少的数字，他才能安心。
当然，这样的结果就是他身上也落下不少毛病。在训练的同时，怎样不受伤还能达到效果，科学训练，让战士们也能放松身心，更好地投入其中，就是他每天和指导员都要琢磨的。
对于温栩的安排，沈熠没意见。
难得能看次电影，放松放松，他也由着队员们去，今天的训练量确实也有些大，等所有人洗完澡，换了身干净的体能服，拿着小马扎，坐在放映厅里，有滋有味地看了起来。
放的是个外国的恐怖片，温栩刚进来，他的脚还有些不利索，走得慢，看见沈熠坐的笔直，旁边留出了位置，毫不客气地坐过去。
“听说刚跟梁正山和田亮谈完心啊，你怎么抢我的活儿呢真的是。”
许是他声音有些大，前面坐着的梁正山转头看着他说：“导员，我觉得沈队这是在帮您减轻负担，您这还伤着，他是为您好，何况我觉得沈队讲的蛮好，跟我整的现在都热血沸腾的！”
“嘿，神了哎就！”温栩戳了戳沈熠的胳膊，靠近他耳边道：“你给这小子灌什么迷魂汤了？这么听你话？他可是队里有名的刺头来着，训练那是向来随心所欲，就这么被你收服了？”
“你在质疑我的能力吗？”
沈熠只是轻飘飘一个眼神过去，温栩败下阵来。
幕布上丧尸正啃食着车厢里一个怀孕的女人，血腥味儿和惊恐的叫声弥漫整个车厢。隔着屏幕，温栩紧紧揪着沈熠的衣角，这片子还是他选的，你敢信？
沈熠嫌弃地又往旁边挪了挪位置，嗤笑一声：“胆子小还看恐怖片，真会挑。”
就在温栩刚想吐槽他毒舌时，警铃声响起。
影片还在播放中，却在听到警铃的第一时间，这些消防员就冲向车库，温栩被责令待命，不许跟过来。
指挥中心的接线员称接到热心市民报警，在辖区的锦泰小区顶楼有一女子欲轻生，情绪十分激动。
了解到情况后，沈熠立刻进行部署。
“一会儿我上去跟她进行交流，让她放松警惕，田亮你跟着，最好能找时机从她后面绕过去，我会让祥子和梁正山在下面撑好救生气垫，以备不时之需，记着，不要让她情绪过于激动，保证人没事，都清楚了吗？”
“清楚。”
来到目的地时，发现周遭聚集的群众数目庞大，更多的是举着手机录像，很快就在网上迅速进行传播。更有的网红特意赶来开直播，人群中就有人喊着：“跳啊，赶紧跳，还等着回家睡觉呢！”
见着消防员赶来，人群里自然地让出一条通道来。而刚才那人的话不偏不倚落在沈熠耳中，他的视线对上那人的眼睛，狠狠瞪了一眼，随后走近他身边道：“制造舆论恐慌，你知不知道有可能就因为你这一句话，那女孩就立马跳下来，到时候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他不能再多言，因为还有更紧急的情况等着他。
按照刚才的部署，梁正山和祥子带着气垫确定好位置，遣散开人群开始充气，有辖区内的警察和保安过来维持秩序，尽可能地让人都离开这里，免得影响营救工作。
刚才那一幕被手机直播全程录了进去，沈熠的形象也一跃成为讨论热度最高的消防员，那名网红看着直播间疯长的人数和不断送来的礼物，高兴地合不拢嘴。
这下不管驱赶不驱赶，那台手机是稳稳地照着顶楼天台发生的事情。
沈熠跟着物业赶到顶楼，看到原本上锁的天台门是被撬开的。他的身影一出现在那里，那么女孩儿脸上立刻就出现了惊悚的恐惧，嘶喊着让他往后退，别过来。
在之前短短的几分钟里沈熠了解到这名正是花季年华的少女叫扇贝贝，家里父母离异，很内心，通常也不喜欢跟人交流，成绩倒是很好，不知道怎么就想不开了，倒是家长听到消息现在都在往回赶。
沈熠接受过专业的训练，他知道这时候不能来硬的，只好服从扇贝贝的话语往后退，直到最开始的门口。
他软着性子问着：“贝贝，有什么话咱们能下来说嘛？哥哥想救你，你看你这样多让人担心啊，有什么委屈的跟哥哥说，好吗？”
只见扇贝贝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就单薄的穿了件睡衣，粉色的凯蒂猫图案，乌黑的披肩长发毛躁地炸着，她时不时捂住耳朵，随后开始抓挠头发，整个人显得痛苦极了。
她不愿意交流，不愿意听沈熠说的话，只是一直哭，喊着：“我不要活着了，没有人在意我的想法，我活着有什么意义，我不要活着了，太痛苦了，太痛苦了！”
“不，不是的贝贝，你还有爱你的人，哥哥就很喜欢你啊，哥哥能离你近点，看看你吗？”他放缓了脚步，试图靠近女孩，一步两步，所有人的心都揪住了。
这次扇贝贝没有嘶吼，她只是又突然很平静地望着沈熠，说：“我没有家了，我没有妈妈了，我的爸爸说要再娶一个妈妈，但是我只有一个妈！你能懂吗？我是个没妈的孩子！”
她的情绪又开始激动起来，指着沈熠不让他靠近，随后发泄着：“成绩好又怎么样，他们只会暗中骂我是个有妈生没妈养的杂种，笑我长得丑，但为什么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样的丑恶嘴脸？”
沈熠的心开始随着扇贝贝说的每一句话越发疼起来，究竟在这个女孩儿身上发生了什么，才让她下定决心在最美好的年纪离开人世，他不能让悲剧发生。
“对！就这样说出来，还有什么不满的，贝贝你都讲出来，哥哥在，看见没，消防员，我是保护你的！”他指着自己胸口的字样，眼中带着祈求，他想让这个脆弱的女孩儿意识到她有人保护，想让她对这个世界多一点留恋。
哪怕一点也好。
楼上僵持不下，警戒线将这里围了起来，有位声称是扇贝贝父亲的中年人请求上去劝阻女儿，他风尘仆仆，脸上着急的神色不似作假。
警方在查看他的证件后将人放了上去。
而原本因为沈熠的话语有些松动的扇贝贝，在看到自己的父亲后变得更加痛苦起来，她嘶喊着：“你来干什么？看我死吗？”
那名中年人终于是流下了眼泪，哭着想要走近女儿，被沈熠带人拦了下来。他知道这名男人的出现有可能会是压垮的最后一根稻草，他们父女间的矛盾实在太深了。
“您能告诉贝贝，您不会再娶，劝她下来吗？”
沈熠知道这样插手别人的家务事不妥，可他知道贝贝的心结在哪里，现下只有转移她的注意力，自己才能接近她，从而营救成功。
“可以可以。”
他只有这一个女儿，实在是对她关心不足，没想到只是顺嘴提了一句就让女儿如此不堪重负，他若是早知道会这样，就是一辈子这样都不会在女儿跟前提啊！
“贝贝，爸爸不会娶她，爸爸保证，你赶紧下来吧，好吗？”
扇贝贝似乎有些犹豫，她沙哑着嗓子问：“真的吗？你发誓！”
“我发誓，我绝对不再娶任何一个女人进门！”
在扇贝贝被吸引注意力的时间里，沈熠和田亮从两边分别靠近她。
天台的建造是空旷的，没有杂物，很开阔。扇贝贝就站在栏杆边的一处景观台上，她只要轻轻一跃就能翻过栏杆掉下去，这时候她的手已经松开了栏杆，只是站立在那里，还是相对安全的。
在沈熠靠近扇贝贝后，她像是被惊着了，抓着沈熠的胳膊咬了一口就要挣扎着往外跳，沈熠一把搂住她的腰，连人从观景台上带着摔下了天台，速度之快。
扇贝贝摔在他的怀里，沈熠被她压在身下，愣是没哼一声，而是继续劝着：“你听哥哥说的，你才17岁，正是好年纪，跟爸爸的事情可以解决，爸爸也答应你了，学校里的事儿告诉老师，实在不行找警察叔叔，或者找我，你放心，怎么着都不让你挨欺负。”
这时候扇贝贝的父亲冲过来赶紧把女儿扶了起来，抱在怀里安慰着，一边哭诉自己不是人没照顾好她不配当父亲，一边后怕着。
沈熠对着对讲机说了声完事，可以收队了。
扇贝贝却叫住了他：“哥哥，谢谢你！”
沈熠转过身看着她，多干净的一个女孩子啊，眼里都透着机灵劲儿，他笑着说：“哥哥十八岁当兵，你才十七岁，外面的世界有多好还没好好看看，死了多可惜啊！刚才咬我那一口就不跟你算账了，好好学习，记着哥哥说的话。”
他那样温柔地哄着她，忍受着那撕裂的疼痛，心疼这个处在痛苦境遇里的女孩，不忍她受到伤害，因此拼尽全力想要保护她。
十七岁的年纪，他为你的人生保驾护航，不辱使命，无上荣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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