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爱意随风起一往而深(上)
乔意被他的吻弄得有些慌乱,她生怕路人认出来沈熠拍了视频发到网上,这样是有损形象的,因此喘着气拧了拧男人精瘦的细腰,示意他赶快放开自己。
得了便宜却不能顺着杆爬,他还是有些恼火的。
这会儿却不能表露出来,要不显得他多猴急似的。
揽着美人儿的腰肢,他贴近了身子,挨着她耳边,呢喃似的问:“补一个情人节,怎么样?”
肌肤的接触彻底让乔意感到身体内升起股燥热来,她拒绝不了。
“嗯。”
有了应允,这不就安排上。
想着她一下午的时间都待在学校里,忙到现在,便开口:“想吃什么?”
“你定吧。”
她偏头看向沈熠,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后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手机来划了划,似乎是在某团选餐厅。
乔意也不催他,安安静静地站在原地,猎狐乖乖地卧在她脚旁。
沈熠收了手机,右手搭在乔意肩上,很是愉悦地说了句:“韩国料理,走。”
“我以为你不爱吃这种呢。”乔意有些哭笑不得。
猎狐吐着舌头迅速跟上两人。
沈熠眼睛瞪圆了些,有些呆萌:“这家店评价不错的,尝尝嘛,再说跟你出来,肯定要吃些好的!”
他可是没忘记队里那些个单身狗说的话:“队长,跟女生约会一定要大方!媳妇儿重要!”
“啊对对对!什么火锅都是低层次的,要有仪式感!”
“偶尔换换口味,玩玩不一样的花样啊!”
虽然但是,好的建议还是要听的。
“我刚看了,这家店离得不远,就在大学城里,预约过了,不会等太久。”
一路上,他都是把她护在身边,自己挨着行车道走。乔意看着他的侧脸,在夜晚昏黄的灯光下虽然有些模糊,但是依旧俊俏,她突然有些想哭的冲动。
也许是情绪压抑得太久,有些绷不住。
她哑着嗓子问身边人:“沈熠,你怎么那么好。”
耳边只听见那人轻笑一声,声音很是温柔:“傻啊你,不对媳妇儿好,对谁好?”
乔意难得矫情了起来:“那你要一直对我好。”
虽然不知道怎么突然这么说,沈熠答应的倒是很快:“你放心!我一定从一而终,这辈子下辈子都会对乔意好!”
瞅了瞅乔意的脸色,他又立正靠腿,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我以消防员的荣誉发誓,一生奉献祖国爱护妻子,乔意是我最爱的人,我一定会护她一辈子!”
这下乔意只有满满的感动,投入了他的怀抱里,说着:“你这样搞得我下一秒就要嫁给你了一样。”
女人娇嗔的声音还带着因感动而流下泪水的抽噎,听的有些不真切。
沈熠这会儿摸了摸她的发,眼睛清亮,道:“我想娶,看你嫁不嫁了。”
乔意从他怀里退出来,惊诧地看着他的眼睛,问:“认真的?”
“自然。”
心脏不可抑制地怦怦跳动,但乔意还是摇了摇头,几秒钟的时间她的脑海里闪过很多思绪,最终道:“我知道,但我觉得婚姻终究不是儿戏,我不能现在就给你答案,慢慢来,好吗?”
他们相识至今,不过短短三个月的时间,还真是不可置信,明明经历了那么多,却只有三个月。
乔意的顾虑他不可能猜不到,尽管失落,却欣然接受。
沈熠弯唇,笑得肆意:“我懂,所以我要更努力才行,得养老婆呢!”
有时候乔意都觉得沈熠是世界上的第二个自己,他们是互相理解的,也是这份理解才能让感情如此坚定不移,所以他们一定会长久的。
“好。”
乔意主动环住了他的腰,笑得很甜。
吃完饭沈熠送她回家,站在单元门口看着她的背影一点点被夜色淹没。等到她卧室的灯亮,他才转身离开。
乔意洗漱完,贴着面膜坐在沙发上,视线却定格在那枝玫瑰上。
放着不就蔫了,多浪费啊。
想着,乔意就找来空的花瓶,给里面灌了水,将玫瑰插了进去。
她看着那朵艳丽的红色玫瑰在瓶中绽放,没有完全没入水中,用指尖轻轻点了点花瓣,它就沉了进去。
“你要多活几天,知道嘛?”
玫瑰自然不会回答她的话,只是那样静默地绽放着。乔意拿手机拍了张照片,发给沈熠,写到:“还不错吧?”
很快就有了回复:“不错,勤俭持家。”
似乎是又想到了前面两人的对话,乔意没敢再回复,逃也匆匆地跑到了卫生间。
摘下面膜的脸水润得多,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此刻有些迷蒙,似是小鹿般可人,白皙的脸颊上有微微红晕,唇瓣微张,让人有想亲一口的冲动。
她拍了拍脸颊,“不行不行,你怎么又乱想了呢?冷静冷静!”还是觉得不够清醒,乔意又浇了自己几次冷水,这才把内心的燥热压了下去。
熟悉的手机铃声响起,她匆匆擦了手,忙接听:“喂?”
周星星的语速很快,整个人的声音很杂:“师姐,来了个急活,人是自杀,冲到车前头的,当场死亡。”
乔意眉头皱起来,感觉到额上的青筋跳了跳,她开口:“你别慌,你在现场是吗?”
一边听一边开始穿衣服换鞋。
“对,庐州大桥,警察已经把这块儿封锁了,车就能到底下。”周星星的嗓音带了哭腔,她毕竟是女孩子。
“他的身子分成了好多节,地上都是血,我害怕。”
“你不是一个人吧?唐山跟你在一起吗?你让他接电话。”
很快一道沉稳的男声接了,他喊了声:“乔姐。”
“唐山,我现在在往那边赶,可能要十五分钟左右,你跟警方沟通一下,最好能先确认死者身份。”她又顿了顿,随后嘱咐道:“照顾点星星,她没见过这种场面。”
“放心吧乔姐。”
唐山一贯沉稳,把周星星交给他乔意是放心的。
也算她运气好,刚出小区恰好有停在门口的出租车。
“师傅,庐州大桥。”
“得嘞。”师傅换了牌子,马上启动了车子。
乔意的电话又响了:“乔姐,身份确认过了,警察说人可以带走了。我让星星去车上了,现场确实有点惨烈。”
听完唐山的汇报,乔意点点头,道:“好,做得不错,麻烦你先将散落的全部装到尸袋里,我快到现场了,到时候再说,好吗?”
“好。”
唐山挂断了电话,他旁边那名交警这会儿正撑着值勤车干呕。
之所以那么快确认身份,就是因为看到了掉落在不远处的身份证,后经天眼查找到这人的资料,得知他在不久前查出肺癌晚期,多重压力下,让他选择了这种方式结束生命。
空气中的血腥味混杂着汽车尾气和爆炸的味道,令人作呕窒息。
那名交警灌了自己好几大口矿泉水,这才把反胃的酸水压下去,鼻腔连带着嗓子都舒服不少,他拧了拧瓶盖,扔给唐山,问:“兄弟,你不难受嘛?”
他好歹是公安大学正式编制出来的,什么没练过,那心理素质比正常人不知道高多少,像这次这么狼狈的,还是头一次。
看这大兄弟除了紧蹙眉头,跟在肉摊上挑肉的时候没啥区别。
不免得就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唐山拍了拍他的肩膀,语调依旧平淡:“难受啊,不过习惯了。”
他看着身边穿着警服的年轻人,很平静地接着道:“这就是我每天的工作内容,干这行的,早晚都能习惯。”
交警吞咽下口水,看向唐山的眼神里又多了些敬佩。
想了想,他还是问道:“还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了,谢谢。”
乔意赶来的时候,这边的交通已经恢复正常,除了被撞毁的护栏和车还残损的存在着,其他的看不出什么痕迹。
唐山开来的殡仪车停靠在路边,交警正站在路中央指挥交通,所有经过这条干线的车辆全部打着双闪避让,按照指示缓慢行进着。
周星星这会儿头皮依旧发麻,脑海里不停地回忆起散落一地的尸块儿,彻底害怕了。
帮着唐山将尸袋装在殡仪车上后,乔意坐到了周星星旁边,看她魂不守舍的样子,从外套口袋里翻出来块儿大白兔奶糖,伸手递给她。
“吃块儿糖,压压惊。”
周星星乏力地接过奶糖,葱白的手指剥开糖纸,捻起软糖喂进了嘴里,很快奶香味就溢满了口腔,被甜腻的味道包裹着,她觉得脑子里清楚不少。
“乔姐,我是不是不适合当入殓师啊?”
看到她这么挫败,乔意的神情有些恍惚起来。
“怎么说?”
一开口,满是甜腻的香味儿,充斥在冰冷的车内,“我怕,我怕看见血肉模糊的身体,我害怕…”
“只要是人,没有不害怕的,这是肯定的,但我想告诉你,入殓师首先是一个职业,它是一份工作。不是说这份工作有多么的崇高、伟大,而是它就是一个服务行业,只不过因为服务对象的不同,才会显得特殊,但本质上,它跟别的行业是一样的。换个角度来说,我们是在积德行善,这么说,是不是没那么恐怖了?”
周星星迟疑地看着她,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
周星星是个很有灵性的孩子,也是一个心中有信仰的人,从她最初萌生出的想法,能体会到常人不为所知、所想时,就代表她一定是不会被挫折打倒的那种人。
入殓师,本就是一个有勇气、有毅力、有爱心、有信仰的人才能从事的职业。不仅要克服自己的恐惧,还要战胜社会的偏见,不仅要承受亲人的压力,还要分担家属的痛楚,他们为逝者提供了最后的体面和安详,也保留了他们生而为人的最后一份尊严。
乔意能从她身上看到一股劲儿,韧劲儿。
谁也不是一开始就能完全接受,完全不出错的,她能做到的就是好好带她,尽自己所能帮助她。
处理好逝者的死亡程序,家属同意后,殡仪馆正式接手了工作。
接下来的过程,周星星一个都没落下。破天荒的,乔意在整容室做遗体修复时也让她在旁边观摩学习,俨然一副师傅带徒弟的模样。
空旷的房间内,弥漫着化学药剂的气味儿,混杂在冰冷的空气中,显得更加阴森起来。
穿戴着专业防护服的乔意,小心翼翼地从防渗透的尸袋中,将残缺的身体部位按照人体完整的样子摆放在相应的地方,很快就拼凑出一具完整的遗体。
她一边移动位置,一边对周星星讲:“看好我的动作。”
乔意那双玉手被橡胶的手套紧紧包裹住,动作依旧灵活,从操作台上拿出缝合用的针。
圆形的缝合针是做组织、脏器、血管神经的缝合,三角缝合针用来缝合皮肤跟韧带。
周星星心里暗暗背过概念,目不转睛地看着乔意手里的缝合针穿过皮肤,有少量的血水渗出,场面有些诡谲。
但很快,那血水就随着针线的缝合停止了渗出。
她认出来这是交叉锁线的“八字缝合”,之前上解剖课时老师做过演示,不同的是用小白鼠,活蹦乱跳的动物一针安定下去就奄奄一息似的,乖乖地等待着死亡。
将残缺的遗体全部缝合,直到穿上衣服看不到痕迹,这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
“接下来是用杀菌皂清洗遗体,你来操作,我看着。”
“嗯!”周星星对这项任务很自信,为逝者清理身子前先郑重地鞠了一躬,道:“周先生,我要为您清洗身子了。”
可说完,当她的双手触碰到那具冰凉的身体时,心里还是乱了几寸。
白布下被遮住的身体透着寂青的鸦色,脑海里四散的肢体被缝补在一起,离得近了还是能看出拼接的痕迹来,面容很模糊,甚至团成一团,头皮都被翻开,发梢上全是红色的鲜血。
死寂。
乔意戴着口罩都能闻到的血腥味儿环绕在鼻息间,她在准备接下来的环节,逝者的颅骨破损,面容损伤十分严重,家属是想让他能恢复到往常的样子,可见难度系数很大。
第一次触碰到遗体是什么感觉,乔意已经记不太清,她只听到周星星又惊又止不住的兴奋:“感觉就像摸冰啤酒,冰冰凉凉的,和睡着了一样。”
乔意花了八个多小时为遗体做修复,颅骨整形,伤口缝合,一场结束她感觉天昏地暗,腰际的疼痛让她无法忍耐,双腿麻木的缓了好几分钟才能行走。
最后敷蜡、化封的过程相对简单不费时间,调油彩和上妆就交给了周星星。
“给逝者化妆不同于正常人,追求的是自然,像他们本来的模样就是最好的,所以不用太好的化妆技术的,你相信自己就行。”乔意安抚地看着她,眼神很温柔。
周星星点点头,蒲扇似的睫毛轻轻颤动着,动手将逝者的脸部用金属丝固定住,用特殊的胶水将嘴巴封好,轻轻擦拭净脸上的污秽,为他青白的脸上扑上几层□□,均匀肤色。
乔意时刻关注着她的手法,有需要注意的点会直接指出来:“眼睛嘴巴也要顾及到,白点没事,更多的是要显得气色好。”
“嗯。”
当刷子从遗体眼眶扫过去时,躺在spa床上的人却突然睁开了眼睛,怒目圆睁似的,死死地盯着上方,面无表情,配上煞白的脸色格外吓人。
顿时周星星便大叫一声,扔掉了刷子,惊恐地扶住身后放置化妆品的移动小车。
乔意安抚她,上前轻声道:“没关系,这是正常的肌肉反应,帮他闭上就好了。”
也确实是这样,乔意轻柔地帮他闭上眼睛,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仿佛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过。
“别怕,星星,把他们当作亲人,心里就只剩下爱了。”
这句话是她师父告诉她的,如今她转送给了周星星,也算是一种传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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