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焰火秘境(四)
天火火种散发着蓝色冷光,但温度却炙热非常,现下它定定飘在魔修尸体不远处,等待采撷。
白丹平吞了粒丹药才将火种摄入丹田。他盘腿打坐,蹙着眉,脸霎白霎红,浑身出了薄汗。
又过半个时辰,他头顶开始时不时冒烟,似是进入生死关头。
萧浊端详着白丹平的脸,剑眉微挑,眼珠转了转。
他觉得自己似对白丹平有天生好感,但他很确定自己不认识白丹平。
他心知这好感无关情爱,但他自己也捋不明白。
猝然,萧浊眉头一皱,道:“有人靠近。我去看看怎么回事、将他们引开。”
墨砚犀答道:“去吧,丹平有我守着。”
墨砚犀巴不得萧浊离开,离得越远越好,若是一去不返,顺道撒手人寰那便更好了!
萧浊铺开阴气,一路朝动静处飞去。
靠近后他隐着气息,立在树梢,静待来者。
过了一刻钟,只见柳嫣萍、孔玉林、冯汎朝此处飞窜,后头还有七名寒蝉宫弟子紧追不舍。
咚的一声,萧浊凶神恶煞地跳下树,道:“此路不通。”
众人见了这只拦路虎均是一愕,尤其是孔玉林,简直像见了鬼一样。
孔玉林一句三颤,道:“萧、萧浊!?你想做什么?”
自资格比试上引以为傲的阵法被破,他道心都要不稳了,远远见到萧浊都绕着路走,不曾想到了秘境还给他遇见萧浊。
“没做什么,只是你们不能再前进,否则休怪我不客气。”萧浊持着坠天,英俊的眉眼一厉,披散长发被风吹得张扬,像只巡视领地的雄狮。
冯汎当即破口大骂:“萧浊,你……你没瞧见寒蝉宫弟子要杀我们?”
冯汎生的憨厚,是一名器修,擅长制造灵器,乃焊器峰主弟子,并在资格比试败给墨砚犀,萧浊对其有印象。
柳嫣萍施了一礼,态度不卑不亢:“萧师弟,这冰心莲本就被我们摘下,谁知这寒蝉宫弟子却想杀人夺宝,还请师弟看在同门同宗份上让我等过去。”
冰心莲生在燥热炎地,却能将地底的寒气吸收,还可治好炎毒。
柳嫣萍的师尊中毒已久,这冰心莲本就是她来此的目的,今日冰心莲既已被她摘下,她是万万不会放弃的。
萧浊听了态度仍是不变:“并非我不让你们过去,而是白师兄这时不能轻受打扰。”
三人听了一愣,这萧浊何时与白丹平有交集了?
白丹平虽然古怪,爱找人试药,却没人愿意得罪他,谁没有伤重的时候?说不准哪日便会上门求药。
不过白丹平既然得了“白煞”这么个戏称,非是万不得已,也不会有人闲着寻他。
“那、那你就让我们在这等死!?”见萧浊两不相帮的态度孔玉林心中叫苦。
这时后方追击的寒蝉宫弟子已至,冷道:“又多了一个崆梧山的,一齐杀了吧!”
号令一下,寒蝉宫的法宝、飞剑齐出。
七对三,柳嫣萍心知凶险便不再藏拙。她后退几步,转身抛出冰绫绸缎,霎时阵阵冰寒之气朝寒蝉宫弟子拍去。
柳嫣萍嘲道:“寒蝉宫枉称正道,雄踞北方却为冰心莲穷追猛打,也不怕招人耻笑?”
寒蝉宫弟子道:“道魔之分是公,天材地宝是私,况且我等便在这秘境将你们埋了,外头又有谁知是我等干的?”
柳嫣萍嗔道:“忝不知耻!”
寒蝉宫弟子修为并不高,但人数众多,虽祭出的法宝多为灵器级别,但也够让柳嫣萍三人手忙脚乱。
孔玉林心道吾命休矣,伏低身子,拍出几道法印,布下防阵。冯汎则射出自己炼制的灵器御敌,一时空中金光、寒气交迸好不精彩。
这时一道剑气袭向萧浊。
萧浊凌空翻过,当坠下时一名男子已飞窜而至,持剑狠道:“传闻崆梧剑法雍雅端方,攻守兼备,烟波殿主亲传弟子在此求教!”
男子话毕阵阵金木剑气横贯,它利如钢尖,又暗含金属光泽。
寒蝉宫设有四殿,烟波殿掌剑,其殿主便擅长一种凝为固态的金木剑气。
“这便是烟波殿主传授你的剑法?”萧浊横飞侧移,脚步连踏,不多不少一直恰好距离男子五步,却并未拔剑,只暗暗观察。
怎么可能?既躲过剑气又紧追不舍!?数招过后男子已知萧浊并非易与,心内拔凉拔凉。
萧浊观察够了,桀骜笑道:“哼,此等剑法忒粗浅鄙陋,便是我这成童小儿也会使!你莫不是和戏曲武生学的?”
听他辱及师门,战至正酣的寒蝉宫弟子纷纷大骂:“不过是筑基期剑修还敢大言不惭,简直夸口!”
“夸口!?”萧浊拧眉,沉道:“我这是在自谦!”
寒蝉宫弟子等着看他为大话付出代价,熟料当他拔剑,几道致密成钢的炫灿剑光疾射,正是金木剑气,且极其正宗,精纯雄浑。
瞧几眼便使出分毫不差的剑法,还娴熟无比!?亲见这一幕之人俱是一惊。
众所周知金木剑气除了灵根上要求严苛,纵是天之骄子苦修数十载都未必小成。
此人天赋得高到何种境界,又该是何等绝顶聪明!?
萧浊手持坠天上劈下斩,于呼啸剑气中指点道:“你金行不足,木行太过,且凝气化实该聚气归一,不该驳杂气紊!”
他行步飒沓如流星,端的是宗师气象,最后一击更将男子灵剑削成两截,接着咻一声,断剑飙出,正好插上男子脑门,叫他当场毙命。
众人骇然,心里充满恐怖,仿佛巨大黑暗平伸至脚前,只等着他们踏下去。
萧浊叱道:“我本不欲出手,谁知尔等不知死活!”
未免夜长梦多,萧浊将阴气灌入坠天,接着足尖轻点,身影一闪,瞬间又击毙一名寒蝉宫弟子。
其他五名寒蝉宫弟子惊惧交加,也顾不上柳嫣萍三人,调头后便一齐攻来,怎料萧浊并未因此受制,反倒越战越狂。
寒蝉宫最著名的便是剑阵、阵法、奇门遁甲。
领头弟子见取不下萧浊,号令道:“寒蝉天珩阵,布阵!”五名弟子听令后持着法宝便站上阵位。
柳嫣萍提醒道:“萧师弟,当心,此阵可添剑式之威!”
萧浊不以为意,运起阴气道:“呵,阎王要你三更死,岂会留你到五更。”他狂啸一声,滔天焚焰卷过,立刻持着坠天在焰火中杀到。
一名寒蝉宫弟子喝道:“看我飞剑!”怎料飞剑未出,手臂便被斩断,接着只见萧浊阴鸷的面庞逼近。
当坠天和焰火一扫,寒蝉宫的所有法宝便被风卷残云拍落。
寒蝉宫弟子心中胆寒,谁知此人会有如此实力?心中当即有了怯意,但那坠天狠戾霸道,如饿虎扑食。
“跟我玩阵法,笑话!”萧浊身躯飞旋,脚步不停地踏上阵位,一连十三步那寒蝉天珩阵的效果便被逆转。
霎时血雾、断肢四散,弟子们惨叫不绝。
当绵密剑网一罩,寒蝉宫弟子们便脱不得身。
但坠天仍不停止,速度节节攀升,锋锐剑尖掠过,惊诧未止,道道血色乱花眼,五名弟子嘴还张着,首级便被齐齐摘下。
框啷一声,萧浊收剑入鞘,双足踏在焰火上,眼光如寒星般睨来:“好了,你们还要过去吗?”
萧浊嘴角弯起了邪魅的弧度。
见到他这副杀神模样,柳嫣萍三人不知是惊的还是怕的,竟看傻了眼,一时无话。
萧浊见三人不答,复又问了一次:“嗯?你们还要过去?”
柳嫣萍率先回神,施了一礼:“萧师弟,危机既已解除,自然不会再打扰。”其余两人也赶忙施礼。
“很好,你们走罢!”萧浊摆了摆手,转身便要离开。
柳嫣萍见人要走连忙说道:“多谢萧师弟今日相救,它日若有需要可以上法箓峰寻我。”
萧浊根本没想救人,不过他们既已误会,他也是可以接受:“知道了,那师弟就先恭敬不如从命了。”
萧浊顶着三人的目光,洒脱离去,沿原路返回。
他远远便瞧见白丹平已然无事,不只修为从筑基后期达到筑基大圆满,就连之前受的伤也痊愈,哪还有先前的虚弱模样?
萧浊笑道:“看来这天火火种是个好东西。”
白丹平抓了抓头,一脸歉疚:“多谢萧师弟护法,听阿墨说你还将前来之人引开,我这师兄真是汗颜。”
“师兄无需介怀,既已无事,那我先行一步了。”萧浊语毕大步一踏便要离开。
白丹平伸手欲将人拉住,道:“且慢,那秘境中心……”
萧浊知道他要说什么,当即打断:“我心意已决,白师兄别再劝了!”
白丹平手指掐紧衣袖,不安道:“你就这般想直着进去,横着出来?”
如此缠人不休,若是别人只怕萧浊早已发作。
萧浊摆手,决绝道:“我有分寸,身陷险境自会逃离,师兄无需挂念。”
白丹平闻言轻叹一声,一只手无力搭在墨砚犀肩上,就像随时会瘫倒在地。
他将手伸向腰际麻袋,道:“我这有一些丹药,你拿着!”
虽说是一些,但白丹平从里头掏出一瓶又一瓶的丹药,掏了好一会都不停止,满满当当。
也不知麻袋里到底塞了多少?这分量都能开药铺了。
萧浊喜道:“那便多谢了!”他也没在客气,当即将丹药全部收进乾坤袋。
炼丹极其艰辛,而且还有炸炉风险,每回炼丹都可说是在赌命。墨砚犀的脸瞬间黑如锅底,攥紧拳头:“丹平,拿出这么多丹药,那你自己呢?”
白丹平整理了一下表情,转头望来时眨着杏眼,天真烂漫:“我还有几瓶呢,况且我不怕,我还有阿墨,阿墨最好了!”
墨砚犀:“……”
*
萧浊又恢复独身一人。他闭上眼,用阴气感应,确定好方位后笔直朝中心前进,再无旁骛。
过了五日,四周温度激升,已不是发热汗便可解决,于是萧浊用阴气化作寒气罩住周身,这才好受一些。
此时周遭已不见树木,一片空旷,连土地都成了赤红色。触目所及除了大片大片的龟裂,脚下还不时有岩浆喷出。
当见到这场景,萧浊便知目标已近。
他又走了十里路,前方渐渐出现一处扭曲空间,远眺时,场景都成了波浪状,似被谁推挤着,时而高如山巅,时而低如谷地。
火种想必便在里头,萧浊心头溢满雀跃。
焚风像头饿急的猛兽,发出阵阵怪嚎,但听在萧浊耳里,像极火种列队欢迎的声音。
这时萧浊又见到那名蓑衣少年,就在萧浊右方。对方动作也为之一顿,显然也已发现他。
萧浊沉道:“来此做甚?”
“火种。”少年英俊面孔一如初见,僵硬、冷峻,无甚表情。
萧浊上下打量。许是因为炎热,少年已卸下蓑衣,露出流着汗的壮实身材,此外,他肌肤上还布着密密麻麻的狰狞剑痕。
“有趣,我亦是要取火种。”萧浊扬起下巴,好似火种已是囊中物。
蓑衣少年看了萧浊一眼,语气冰冷:“各凭本事。”
他散着令人不敢忽视的冷锐气场,仿佛出鞘寒剑,但萧浊又岂会退让?
萧浊嗤道:“行,各凭本事!”
语毕两人不再言语,一左一右,似有默契地齐齐踏入扭曲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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