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故人相见不相识
夜深人静，星月暗淡，漆黑一片的院子里愈发冷清。
小哑巴拿着一盒糕点，小心翼翼的走到角落里，打算大块朵颐一番。
正在她吃的正香的时候，有人凑到她耳边：“小哑巴……”
小哑巴吓得差点跳起来，抬头一看是流玉，便也不怕了，把手里剩下的一半塞进嘴里。
流玉看着一见她就放松下来的小哑巴没好气道：“怎么躲在这里偷吃，晚膳没吃饱吗？”
小哑巴不好意思的笑笑。今日见流玉的客人多，她忙着招呼，晚饭的确没吃多少，实在是饿的睡不着，才偷偷到厨房找些吃的，没想到刚好有一盒糕点。
流玉知道今天晚上小哑巴辛苦了，也没怎么说她。看了一眼糕点盒，清咳一声，无比自然的从里面拿出一块糕点放进嘴里咀嚼。
望着小哑巴因惊讶瞪大的双眼，流玉恼羞成怒道：“干嘛，我也没吃饱不行啊？”
小哑巴失笑，拿起食盒，示意流玉回房间里去吃。
流玉一想也是，大晚上的，她们蹲在这偷吃，不说被发现了丢不丢人，若是吓到别人就不好了。
房间里，流玉在一旁吃着糕点。已经吃好了的小哑巴看见流玉的梳妆台前放了几本医术，好奇的上前摸了摸。
流玉见状说道：“你喜欢看书啊？”
小哑巴立刻收回手，表示自己不喜欢。
流玉轻笑：“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最讨厌拐弯抹角。反正我不喜欢这些医书，你帮我处理了吧。”
小哑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默默的把那些医书收起来。
总算压住肚子里的饿意后，流玉察觉出不对了。
她咂了咂嘴，都这个时辰了，这糕点怎么还是温的？
流玉低下头仔细看了看盛放糕点的食盒，还真看出了不同。
她看了眼小哑巴，貌似不经意的问道：“听说你最近跟南先生走的挺近的，他曾三番五次的带些吃的用的给你，哄你开心啊？”
小哑巴当即就想反驳，又突然想到在青楼里最瞒不住的就是消息。流玉这么问肯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就算她否认，流玉也不会信的。
见小哑巴低着头不回答，流玉继续说道：“我原先还不大相信，但今晚可由不得我不信了。”
小哑巴疑惑的歪着脑袋，不明白流玉为什么这么说。
流玉心中微叹：“这食盒可是南先生专用的，想来是他知道你今晚饿了肚子，特意为你准备的。”
小哑巴不可置信的看向食盒，她刚走进厨房就发现了这一盒糕点，她还以为是自己运气好，原来……
“说起来，小哑巴你还真是个福星，运气可是有够好的。先是有我，后是有南先生。可是小哑巴，我和南先生都不可能陪你一辈子，你只有自己强大起来，才能保护好你自己。”
流玉说完，也不管小哑巴有什么反应，挥了挥手，让小哑巴把食盒送回厨房去。
翌日，暖房阁开门迎客之时，小哑巴像往常一样为流玉送酒水和饭菜，却不知有人早已暗中盯上了她。
小哑巴领过饭菜后就要离开，厨房的师傅却突然拦住了她。
“小哑巴啊，你行行好，帮个忙吧，把这壶酒送到北边的那个屋子里去。我这边实在走不开，找其他人她们都不愿意，我实在是没办法了，你就帮帮我吧。”
小哑巴有些犹豫，这师傅与自己关系不错，还常常偷偷留些点心给她吃。
想了想，小哑巴还是点头答应了。
小哑巴端着酒走到厨房师傅说的那个房间门口。她觉得有点奇怪，这房间是不是有些太过安静了，没有客人与女子的调笑声。
她踌躇着不敢进去，突然有人在背后推了她一把，小哑巴就这样跌进了房间里。
等她爬起来的时候，房门已经被锁上了，不管她怎么推，房门就是纹丝不动。
这个时候，小哑巴要是还反应不过来自己被骗了，就真的是傻子了。
“小美人，你终于来了。”
小哑巴猛然转身，眼前的男人衣着并不华贵，大腹便便，胡子白了一半，年龄都可以做她爹了。
男人充满淫/邪的眼神肆无忌惮的打量小哑巴的身体。
“小美人，你可不知道，我第一次在暖芳阁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看上你了。我可是花了五百文，王妈妈才同意让你来陪我，小美人，来吧。”
小哑巴惊慌失措，拿起手边的东西就往男人砸去。
男人虽然体态臃肿，身形却很灵活。他轻而易举的躲过小哑巴扔过来的所有东西。
“原来小美人你喜欢这样的。好，那爷就陪你玩玩。”
流玉房里，另一个丫鬟把饭菜送来之后就退下了。
流玉见不是小哑巴，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可客人缠着她，她根本离不开身。
终于将客人送走的流玉却到处都找不到小哑巴的身影，问其他人，也都说没见过。
流玉越来越着急，额上都急出了汗。身处青楼多年的她已然明白，小哑巴怕是着了道了。
就是不知道她到底在哪个房间，流玉也不能一个个去推门啊。
就在她手足无措之际，南先生朝她迎面走来。
流玉顿时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南先生，小哑巴出事了！”
原本在楼下的南先生偶然间抬头，发现流玉在慌慌张张的找些什么，小哑巴也不在她身边，心里有些不安，才想着上来问问，没想到真是小哑巴出事了。
听完流玉的诉说，南先生犹如五雷轰顶，身子晃了晃，几乎没有站稳。他极力控制住自己的神智，仔细思考着小哑巴会在哪里。
猛然间想起他刚刚上楼时，好像看到北边的一个房间外有两个小厮在看守，顿时明了。
“北边！”
南先生说完，转身就像那间房跑去，流玉在身后急忙跟上。
两个小厮拦住想强闯的南先生与流玉二人。
“让开！！”
“对不起，南先生，玉姑娘，妈妈说了，今晚谁都不能进去。”
南先生与两个小厮纠缠起来，可南先生是个文人，再加上双拳难敌四手，根本打不过两个小厮。
眼看时间就要来不及，怕小哑巴也落得跟当初的自己一样下场的流玉拔出头上的簪子抵住自己的脸。
“都住手！”
“玉姑娘，你这是……”
两个小厮被吓到了，连忙停手。南先生趁机推门而入。
房间里，小哑巴被男人压在床上，衣服已经所剩无几，但她仍然拼命挣扎着。
“啊！”男人大叫一声，竟是小哑巴抓破了他的脸。
男人怒不可遏，猛地一巴掌扇在小哑巴脸上：“臭婊/子，给脸不要脸。”
南先生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他睚眦欲裂，快步上前将男人拉开。
小哑巴浑身发抖，嘶哑的哭着，在男人离开后，连忙用被褥遮住自己的身体。
南先生心疼的看着小哑巴，颤抖着伸出手想要抚摸眼前人的脸颊，却感到对方的身子抖的更加厉害。
南先生慢慢收回手，深吸一口气，回头时已是满眼的狠戾。
流玉连忙上前抱住小哑巴：“小哑巴，不怕不怕，我是流玉，我来了，不怕……”
她刚刚跟在南先生身后，在南先生把那男人拉到地上后，上前狠狠踩了两脚，这才导致他没有及时向南先生发难。
南先生拎起地上的凳子，一步一步的朝男人走去。
许是被南先生身上的气势吓到，男人哆哆嗦嗦的往后退着：“你你你……你想干嘛，我可是你们暖芳阁的客人……”
南先生根本不想与他多说废话，一凳子下去狠狠的砸在他的脊背上，那男人惨叫一声，晕了过去。
“南，南先生……”
流玉没想到南先生会这么狠，门口两个小厮也被吓傻了，连忙去找王妈妈。
“你带着她先走，这里我来收拾。”
南先生仿佛根本不知道自己刚刚差点杀害一条人命，淡淡对流玉说道。
“你……”
“走！”
流玉知道现在当务之急是先安抚小哑巴，只能带她离开。
回到房间后，流玉找了几个亲近的姐妹，让她们弄些沐浴的热水来。
她也曾经历过这样的事，知道小哑巴此刻肯定想好好的洗个澡。
被温暖的清水包围着，一直在愣神的小哑巴总算是反应过来。
她使劲的搓洗着自己的身体，直到皮肤被搓的发红，泛出血丝来也不肯停。
流玉明白小哑巴的心情，却无法安慰。
这种事，除了自己想通，其他人说什么都没用。
另一边，王妈妈急急忙忙的跑来时，只见那男人七窍流血，已经是出的气多，进的气少。而南先生居然就这样坐在他旁边淡然的喝茶。
“哎呦我的天，这可是要出人命啊，还不快去请大夫。”
“妈妈且慢，暖芳阁不是有专门的医师吗？请他来看看就行了，妈妈你也不想将此事闹大吧。”
南先生一开口，成功阻止了王妈妈的脚步。
她强自镇定下来，让小厮去请医师，然后坐到南先生的对面。
她知道南先生如此做派，定是要与她做一笔交易。
“说吧，你想做什么？”
王妈妈首先发问。
南先生缓缓道：“我欠妈妈的银子，这个月底就能还清了，可是妈妈应该不想让我走吧。”
“你想要什么？”
“你开个价，我要为小哑巴赎身，而且在我存够银子之前，你不许逼她接客。”
“哦？”王妈妈笑的玩味：“你可是来京城科举的。如今你已错过了两年，真的甘心为了这么一个不会说话的哑巴，继续留在我暖芳阁？”
“那是我的事，就不劳妈妈费心了。”
“她惹了这么大祸，若是人家追究起来，要她以命偿之怎么办？我可不敢放她走。”
“一个只够钱找丫鬟的客人而已，我相信妈妈可以处理好。”
“是可以处理好，但我也太吃亏了点儿吧。”
“你想如何？”
王妈妈看着南先生笑得很是温柔，眼里却满是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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