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帝王心,意难测
丞相张采、虎蟠军都尉李道一和玄甲军都尉许宇接到姬不究召见的旨意,不敢有片刻耽搁,纷纷往禁宫赶去。
三人在宫外神武门前不期而遇,相互间点头致意,但此刻心中均有疑惑,陛下此时召见我等三人一起议事,难道将有战事发生?但若发生战事,也不应少了兵部和户部尚书讨论啊。
三人虽有不解,但猜不透也就不再胡乱猜测了,心里默默告诫自己,待会要谨言慎行。
在内侍的带领下,几人穿门绕墙地行走在宫禁之中。虽说,他们经常来禁宫内与皇上商议国事。但每次穿行在这巍峨的宫殿群中,内心仍止不住生出对帝王之威的臣服。几人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地向御书房走去,只听到几人的脚步声,中间偶尔碰到的宫女亦是低头匆匆而过。
“启禀陛下,丞相张采、虎蟠军都尉李道一和玄甲军都尉许宇在外听宣。”内侍尖利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
“宣…”
一个内侍的声音传来。
“宣…”
声音由远及近而来,帝王威严尽显于此。
三人依次向御书房走去,远远望见书案后端坐执笔批阅奏章的姬不究,纷纷跪拜道:
“臣张采!”
“臣李道一!”
“臣许宇!”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平身。”姬不究虚抬手臂。
姬不究缓缓道:“诸位爱卿,今日召见尔等前来,有一要事需你们配合。”
“聆听陛下圣训,我等无有不从!”三人纷纷道。
“好,很好。”姬不究朝丞相张采道:“张爱卿,近日朝廷内外可有大事发生?”
张采连忙应道:“陛下明见万里,最近朝中并无大事发生,不过有一件趣事,最近传的沸沸扬扬。”
张采偷偷眼角上抬瞄了眼皇帝姬不究,见其神色不变,继续道:“据闻,前几日异物天降文侯府,致使其子昏迷不醒,坊间传闻纷纷。”
说到此处,见姬不究仍未有反应,只得继续道:“不过臣认为,此等无稽之言,实乃可笑!”
“哦,坊间有何传闻,亦有何可笑之处?丞相且说来听听。”姬不究终于开口了。
“陛下,这…”张采犹豫不决,内心挣扎想此等大逆不道之言,能否告知陛下?
“说吧!到底是何传闻?”姬不究淡淡地道。
“是,陛下”,张采用眼角扫了眼另外两人,只见那两人眼观鼻,鼻观心,入定了。
“老狐狸!”张采暗骂一声。
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道:“坊间传闻,当日天降之物,乃应妖星现世之兆。有传:妖星现,江山破!文侯出,江山定!…”
正当张采还待细说之时,突然被姬不究打断了,“丞相,此等言论系有心人在推波助澜吗?”这声音仿佛来自九幽之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
“禀陛下,此等流言出来后,臣亦派人去追查,最后并无查到有人推波,想系无知百姓愚蠢之言。”
“哼,愚不可及!想我朝历三十三代而不倒,岂如此等宵小之言。”姬不究轻声道。
“丞相,最近京都神华府除此事外,是否还有其他不寻常之事?”姬不究继续问道。
“陛下并无他事了。”张采答道。
“哦,是吗?怎么朕这里还有一件有意思的事情呢?”姬不究幽幽地道。
“不知陛下所指何事?”“张采惶恐地道。
“朕刚刚获悉钦天监监正王权大人与其失踪多日的儿子竟然在家吵架互掐断气而亡。你说这事是不是很有意思?”
“啊,陛下,此事,老臣实不知,竟然有此事,这……”
听到此处,边上的许宇目光闪了闪,见没人看他,心稍宽。
“丞相,不知此事亦非过失,朕亦是刚刚获悉,不过丞相你作为百官之首,望你详加查勘,以查明事实。”
“是,陛下,老臣一定查明真相,以正视听!”
“京都之事暂且到此,不知京都以外可有大事发生?”姬不究又问道。
“陛下,今年我大华国连遇天灾,特别是西京道灾情最重,已出现易子而食之事,望朝廷能早日救济灾民,迟恐生变!”
张采又狠了狠心继续道:“目前西京道已有不稳迹象,此点陛下可问两位都尉。”
“是的,陛下,据臣下收到的情报显示,目前西京道已出现乱民攻占附近府县以开仓放粮之事。”虎蟠军都尉李道一向前一步道。
“陛下,李将军所言不虚,望陛下圣察。”玄甲军都尉许宇亦出言道。
“什么?朕不是早就拨下救灾粮食了吗?为此,还得罪了前来求购粮食的大秦国,这西京道怎么还会出现如此多的乱民”姬不究脸色铁青地道。
“陛下,据说这粮食大部在仓库失火了。”张采硬着头皮上前道,他也知道下面这些官员的德性,为了利益不要说失火,杀人都无所谓。
“啪!”姬不究哪还能不知道这些套路,气的将手中的镇尺往地上一扔,顿时碎成数片。
“张采,朕限你十日内将此事彻查清楚,否则朕绝不饶你。”姬不究切齿道。
“是,陛下。”张采不管怎样,先应下再说。他深知哪有这么好查,下面是铁板一块,上面又有保护伞。心中长叹一声,难啊。
姬不究起身,踱步到案桌前,缓缓道:“如今暴民骤起,自太祖以来,我朝实行强干弱枝之策,可这政策亦使得地方守备力量不足,才使得这些暴民轻易攻占府县。”
“朕欲派中央精锐之军前往镇压,可这中央军久疏战阵,除了文侯的龙骧军可堪一战,其他虎蟠、玄甲两军战力堪忧啊。”姬不究说着狠狠的扫了下李道一和许宇两人。
两人被姬不究目光一扫,心底颤了一下,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许宇更是吓得直冒冷汗,仔细闻的话,许宇身上还不断有酒气散出来,这个许宇嗜酒如命,喝醉了连军中点卯都能忘的一干二净的主,这样的主将,麾下士兵又如何能有战斗力。
可谁让人家祖上有靠山呢,许宇父亲当年是大华国唯一一个出将入相的牛人许巍。此人大器晚成,三十岁从军,军伍生涯十五载,期间经历大小一百余战,均无败绩。其与文侯之父赵政同朝为官,实乃一时瑜亮。
但许巍在被封至大将军后没几年,由武入文,又在从政一年后,被封至宰相直到其六十岁时病逝。
许宇受父荫,而官拜玄甲军都尉,玄甲军此前系其父许巍嫡系部队。但许宇在外人看来放荡不羁,每日饮酒度日,平日里不是舞枪弄棒而是做木工,人称酒将军或木工将军。
而这李道一则相反,可以说是靠自己努力一步步走到如今这个位置。但虎蟠军大小校尉均是功勋之后,他一介平民出身,如何压得住那些勋贵子弟,玄甲军的战斗力也就可想而知了。
姬不究看着站在下首的两人,真是恨不得拖出去斩了,但还是忍住了。
“咳咳…”姬不究开口道:“现正值多事之秋,为迅速增强中央军的战斗力,朕意将虎蟠军、玄甲军的各一半校尉与龙骧军的所有校尉进行置换,以助虎蟠和玄甲两军迅速提高战斗力,以尽快前往镇压。”
李道一和许宇两人互视一眼,均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心想:陛下这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还是真的为了提升战力?
而此时的丞相张采则闭着眼,仿佛睡着了似的。
“陛下,这文侯能同意吗?”许宇似乎酒还没醒,不经意间问了这句看似废话的话。
“嗯?朕的天子亲军还需要和你们谁商量吗?”
许宇听了姬不究这句诛心之言,人簌簌发抖,不断冒汗,连中午的酒都醒了,连忙跪倒磕地道:“陛下,臣绝无此意,雷霆雨露俱是君恩,臣…臣…”
“好了,许卿,朕知你乃酒后无心之言,起来吧,不必如此,你许家的忠心,朕是深知的。”姬不究闻着许宇那一身酒气无语地道。
许宇巍巍颤颤的站起来道:“谢陛下不罪之恩!”
“两位,回去后先列个章程出来,文侯那边朕自会与其单独沟通,你们退下吧。”姬不究说完对丞相张采道:“张爱卿,暂先留下,朕另有事相商。”
“是,陛下!臣等告退!”李道一和许宇俩缓缓退出了御书房。
两人一出御书房,发现天上已是一轮明月高挂。此时一阵风吹来,只觉浑身一冷。原来,刚才在御书房问对中,两人全身衣服都已湿透,风吹过后自觉寒冷。
两人互道一声别,各自匆匆打道回府。
御书房内,只听姬不究道:“张爱卿,你离开后速与户部尚书林爱卿商量一下,为朕预留200万两白银,朕另有他用!”
“陛下,这…目前各地灾荒,户部需继续拨款各地,恐怕…”张采话还没说完,就被姬不究打断了。
“张爱卿,如果你做不了的话,朕可以考虑让其他人去与林爱卿商量,你看呢?”姬不究幽幽道。
张采一听姬不究这样说,知道这位皇帝已经对自己严重不满了。不管了,死道友不死贫道,反正头痛的是户部林萧,与老子何干。
连忙道:“陛下,臣知罪!”
姬不究扫了张采一眼,阴:“很好,那你退下吧!”
“臣告退!”张采一鞠后,慢慢退出了书房。
出来后,只觉仿佛经历了一世轮回,不由想到陛下威严日盛啊。
张采离开没多久,姬不究“啪!啪!啪“的拍了几下手。
这时,从屏风后出来一位戴着面罩,身材魁梧的壮汉。只见此人全身罩着精钢打制的铁甲,端的是一员猛将!
出来后,此人半跪着闷声闷气道:“陛下,请恕臣甲胄在身不便行跪之罪。”
姬不究一挥手道:“季将军无需多礼,平身。”
姬不究居然对此人如此客气,到底他系何方神圣?
只听姬不究继续道:“季爱卿,朕让你秘密组建的神武军进展如何了?”
“陛下,目前神武军总计三万人,业已成军,全军均是从各地抽调的精锐之士,并且人人钢甲和一人双马。”
“只是陛下內帑拨下来的三百万两已经所剩不多了。”
“好好,季爱卿无需为钱粮考虑,这朕自会帮你解决,你只需继续操练将士,朕要让神武军成为朕手中最锋利的刀,季爱卿能否做到?”姬不究盯着季将军问道。
“陛下,臣定不负所托!”季将军一抱拳应道。
“好,爱卿且先退下,他日朕必有厚赏。”
季姓将军告了一声退后,亦离开了御书房。
这姬不究在有龙骧、虎蟠和玄甲三军的情况下为什么还要组建神武军,且如此隐秘,意欲何为?
姬不究用这支秘密部队要针对谁?其实答案已经呼之欲出,将龙骧军的所有校尉与虎蟠和玄甲两军的校尉互换,只是姬不究削敌于弱,故布疑兵之计,而这支神武军才是他真正震慑三大中央军的杀招。
整个御书房火烛跳动的声音不时传来,姬不究踱着步,脸阴的仿佛能滴出水来,他对中央军的糜烂乃至私人化早不满久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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