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难舍眼前
虽然是十分的愤愤不平,但项目的事,经她自己打电话回国确认,是真的已经签下来了。
爷爷在电话那头草草和她聊了两句,听上去也是挺高兴,但没过一会儿,好像有什么急事就挂了。随后,郭秘书的电话追过来,一面说她给集团长脸了,一面就对她说,不要好大喜功,要留在罗马把事情落实清楚了再回来。
说是集团上下都等她凯旋而归啊,其实她也明白,就是觉得她现在回国也是帮不上别的什么忙的,还不如在国外待一段时间,毕竟现在忙着和季家的联姻要紧,她一旦回国如果心存不良,搞出什么鬼迷日眼的事就不好看了。
虽然她本人是没有要搞破坏的心,但别人却不是这么想的。
她止不住别人怎么把自己往坏处想,也就只好欣慰地认为,是大家捧场赏识她,认为只要她有心,就有颠倒是非的能力。
没想到在其他人眼里自己居然这么能力非凡,算是个人才呢!
那做为被人束之高阁的人才,能屈能伸就是基本配置了,现在不管之前薛堃怎么小瞧她了,但想到大多数人还是挺认可她有“能力”的,她为了不辜负这样的“认可”,也只好继续跟随在伟大的薛总身边鞍前马后了。
当着他的面,她打完了电话,本来是不想给他狡辩的机会,可电话放下,演变成了她没给自己失落的余地。
他看到她的表情茫然了一小会儿,那种感觉,不只是失落,还有遗憾……
但很快她对着他笑:“薛总真是料事如神啊,果然国内暂时不需要我回去,嘱咐了我要在薛总身边继续效力。可薛总这种能力非凡、眼光独具的人哪里需要我这种小喽啰站身边当陪衬啊,薛总一出马,什么事都办好了,根本没给我添乱的机会。承蒙薛总的抬举,让我能有幸到罗马来,就如薛总说过,这样的机会,下一次还轮到我身上,也是猴年马月的事了,反正我都来罗马了,不玩就太亏待自己了,正经事全靠薛总顾虑了,我这种没有什么顾虑的人,如果不玩,又能干什么呢?”
她连珠炮的话语说得轻快有趣,说完这一大通,她的自怜情绪才算稍微打住了。
薛堃冷眼看着她,淡淡说:“你想通了就好。”
以前在她老家,和薛堃相处,她就觉得这是个相处起来挺费劲的人,他的话不多,就是需要人去猜。这次轮到薛堃的主场了,罗马这地方,他既然已经安家了,那一定是门门通、特别熟了,他又反复重申要她在这里尽兴的玩,那她是不是就可以想,是他要回敬她从前的照顾,这次在罗马,她就可以指着他带自己去玩了?
不过,看看薛堃冷着的一张脸,她不敢把事情想得太过美好,薛堃带着她玩,这种画面,一定很另类、很微妙吧!
但毕竟这里是薛堃熟门熟路的地方,她一个人生地不熟的人,应该会……也势必会被他带着流连忘返名胜古迹,横行穿梭大小街道的吧?
去旅游不都是这样的吗?
她越是想着,越是兴起期待,只是没过多久,她才知道是自己想多了……
中午到了,要找地方解决午餐。薛堃开车把她带到一家装饰不错的饭店,依旧是他自作主张的点餐,轮不到她来参言,反正她不挑嘴,也有尝试新鲜事物的好奇心,就也没问他点了什么。等午餐上桌了,是什么她自己一看就知道,是意大利面!
她试了一口,味道果然还不赖。
伙食方面,薛堃也是有一定追求的人,所以也不会太亏待她。
饱餐一顿又回到车里,薛堃开车,像是带她往家的方向开,不是一直说要去玩的吗?堂堂大罗马,这么多名胜古迹都没有让她去瞧上一眼呢,这会儿又带她回家,难道是想让她回去好好睡一觉,然后要带她夜游罗马城吗?
可横竖去想都没必要等到晚上去夜游,趁着他上午签了大项目在兴头上,正好是赖着他到处走走的时候,等过了这一阵子他心情万一不愉快了怎么办?
我们伟大的薛总性格这么喜怒无常,指不定回家之后又怎么对她不冷不热的了!
所以她立马说:“接下来我们去哪里,真的是要回家吗?你不是说要让我好好玩?薛总,你现在就带我去玩吧!”
她的声音清脆,笑容更是灵动、活泼,盈盈一笑间,不禁让他心生动容,可他看她一眼,轻描淡写说:“没空。”
怎么这么冷淡?
她想了想,很快以为自己理解了:“也是,签了合同,不能一下子太过骄狂,还有些后面的事要交代,在大街上也不方便打电话回去谈这么重要的事,我们要记得自己来罗马的目的,工作第一,去玩排第二,我们要先回家在把工作的事安排妥当了……”说着,她又对他笑:“那么薛总,等你手里的工作交代下去了之后呢,你预备带我怎么玩啊?”
她说得天真烂漫,他看在眼里,即使向往却又在抗拒:“还需要我带着,你连怎么玩都不会吗?”
他冷着脸,本来吃饭时还有点轻松的表情,却因为她这时的笑脸变得越发的神色肃然,真是个奇怪的人。
她装作不懂他的脸色:“会是会,但我现在在我们伟大的薛总身边,就要为薛总马首是瞻了,你说我们怎么玩,我们就怎么玩,我一点别的意见都不会有。”
他正色表示:“我们不是上下级关系,你也不用在我面前这么毕恭毕敬的。”看她在笑,他又申明:“我说让你自己好好玩,可从没说过我要和你一起,你自己的事,自己决定就行了,现在不想回家,那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她颇有些惊讶:“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在赶我下车?”
“可以这么说。”
他不是生拉硬拽非得让她迁就自己,她想做什么,他都由着她去做。能让她在这里暂时等到喘息,不要去考虑国内的事,不要再为家里的事揪心,哪怕她能多一刻的放松,也是难能可贵的。
可这样的好意,如果他不说,她如何知道:“你什么意思?是又要把我扔下不管了,你有什么事要忙的?这么重要?不是说项目已经谈完了吗?你难道是骗我的?”
薛堃冷哼,不再说话了。
其实从吃午餐的地方到他家,不是一段很长的距离,起初她以为他是和自己闹着玩,有说有笑也挺有趣,他把她扔下一上午不理的事她不和他一般见识了,可没想到,她随口一句猜测的话,他倒是介意得要命,说甩脸就甩脸,这脾气发得无缘无故又发人深省。
又过了一阵,他的脸色还是冷漠的,她有些莫名其妙,什么人嘛,就她可以宽宏大量,他就非得这么小肚鸡肠的?
她叹了口气,问他:“你生气了?”
他是生气了,但也知道自己的气恼,只是枉然,自己什么都不想让她知道,这样生她的气,又算什么?
是气她怎么想不到?还是气自己在意得太多?
车开到家门口,他让她下车,她不多惹他,依他所言乖乖的下车,却见他还是坐在车里纹丝不动,她问:“你怎么不下车?”
他看看她,克制住满心的幽怨,缓缓说:“我有别的事。”
她担心他这是一气之下又要甩下自己走了,就问:“你有什么事?”
他说:“我有事要去佛罗伦萨。”
“啊?”他是临时起意的吗?之前根本没听他说过要去那里。她问:“什么时候回来?”
“办完了事就回来。”等她在这里舒心惬意的待一段时间,等她差不多已经领略了这里的风光与风情之后,他自然会回来。
他想,如果是自己留在这里,有他守着她,她想玩也是玩不尽兴的。
“你确定不了时间?那怎么办,我和你一起去。”她怎么听怎么感觉他是在找借口把她扔下不理,她说什么也得跟着他一起去。
退一步说,他真要是遇上棘手的事,多个人也多个主意。
他没同意:“不用,你待在这里就是了,我给你留了一张卡就在客厅的抽屉里,另外还有十万欧元现金,我不在这段时间,你应该够用了。”
替她设想这么周到,虽然有拿钱砸人的嫌疑,但她没有小肚鸡肠,尽量把他往好了想,她问:“你是真的有事?我去或许可以帮你,我也不是个拖后腿的人,说不定能帮到你……”他一直摇头,拒绝,还是在拒绝,她气不过:“为什么你不想带我去,你到底是有什么事?”
是因为那个成为他“念想”的女人吗?
把她带去,他怕那个女人会误会他,是这样的吗?
让薛堃放不下、舍不得的女人……
好想能去看一下!
她这样想着,可他没给她任何可能,她完全没有这样的机会,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因为他说:“与你无关。”
为了向她证明他有多不为所动,他说出这句话之后就把家门钥匙从车窗扔给她了,就在她弯腰去接钥匙的时候,他方向盘一转,开车走了。
看他绝尘而去,她再生气好像都是枉然……
呵,这算什么事?
这个人,她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感觉他讨厌过,就像讨厌一道绞尽脑汁都解不出的难题,她能读懂题目的意思,以为自己只要细心一些就能把他解出来,可费心费力一场,到最后才知道,自己的理解错了,自己的思路错了,这道难题所代表的,就是于她来说太过高深的学问,舍得花心力又如何,说到底她的智商不够格,想要懂他,想要解开他,实在太不可能了……
他就这么走了,这时候,还能怎么办,给他打电话?当面说不清的事,打电话又能出清楚什么?他不就是不想让她拖累了他吗,他走得这么洒脱,她何必一个电话跟上去自取其辱呢,还是先回家里待着再说吧。
可回家里坐了一会儿,她越是坐着越是心里不对味,她这到底遇上的是什么事?
感觉自己没做错什么事啊,也从来没给他捣乱过,他怎么对她一点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呢?她看上去哪里是那种惹是生非给人拖后腿的人,明明她还挺能干的,是天塌下来自己都能扛住的人,怎么在他看来她就那么不可靠?
不行,不能一个人在家里待着,这样待着等下去,她咽不下这口气。这种时候,得找个人分散一下注意力,她拿起手机开始翻看联系人……要是打电话给王韬,向他诉苦?哎呀,不行,不能给王韬打电话,感觉他和薛堃就是一丘之貉,也不是帮着她说话的人……那打电话给谭盛茵……还是算了,给她打,是自找麻烦,指不定又惹了谭盛业……那别的人……
不相干的人也帮不上忙,反而说了也是被人当笑话,不说也罢……
想来想去,她翻手机找到了亚历山大的电话,本来以为自己是和薛堃一起,他管教那么严厉,从来就喜欢说她不做正经事,和薛堃待一起,她哪有空闲给其他人打电话。但薛堃走掉了,就这么无缘无故地走了,她本来想以不麻烦别人为美德,结果,还是得麻烦人家。
给亚历山大打电话,电话一接通她就用英文告诉对方,自己听不懂意大利语。没想到,亚历山大直接就对她说了中文,而且口齿清晰,说得挺好。
这下就没沟通障碍了,他们约好在科尔索大道北端的人民广场见面。易朗云换上一件墨绿色的羊绒大衣,临走时拉开客厅抽屉,瞄了一眼薛堃所说的给她留的东西,钱和卡确实有,卡的密码他也写了纸条留里面的。
看来他也是自认为没有完全不顾她的死活,他以为这就是替她着想了,真亏他这么想的!
她沿着科尔索大道一路走,走到人民广场附近,正想打电话给亚历山大说自己到了,可这时突然从身后冒出一个人,在她的背上轻轻一拍……
兴许是因为在罗马没别人了,薛堃扔下她走了,她才更提升了应激性,身后的人只是拍了她一下,她飞快地抓住那只手,然后果断就是一记过肩摔。
这一刻她才意识到,虽然嘴上不承认,但有薛堃在身边,她真的感觉很安心。一旦薛堃不在,那种无所适从的感觉,她根本就忽略不掉。
还好当时路边的人不多,但她的行为依旧引不少人侧目,当她定睛去看那个被她摔到地上的人,棕色的头发,绿色的眼睛,虽然被她摔得龇牙咧嘴,但不可否认,真是一个长相一流的帅哥。
帅哥坐在地上,仰着头忽闪这眼睛看她,脸上没有显露凶恶表情,反而是怯生生看着她,然后用中文对她说:“嗨,朗云,没想到和你第一次见面这么让人印象深刻,我是亚历山大。”
易朗云满怀歉意的伸手去扶他,“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一伸手,亚历山大立马就抓住了,经她借力一把,利落地从地上爬起来,然后拍拍身上的衣服,微笑说:“没什么,没想到这么漂亮的美女力气这么大,你真是令我刮目相看。”
于是乎,虽然初次见面闹出点小意外,但接下来这一路的游玩,也还算愉快。当然,如果亚历山大能停一停他歇不住口的甜言蜜语就更好了,虽然听得也不算讨厌,但这些昧着良心的话,夸她漂亮、说她聪明的话,亚历山大说得眉飞色舞的,她却觉得可信度太低。
所以说,在务实这一项上,薛堃还是有优点的,他就从来不会这么夸奖她。
大概,在伟大的薛总眼里,她就是那么一无是处的人吧。
游玩到了傍晚,易朗云说什么都要请亚历山大吃饭,可亚历山大摇头:“我怎么能让这么漂亮的女孩请我吃饭呢,朗云,请你吃饭是我的荣幸!”
易朗云撇撇嘴:“那好吧,这次你请,明天就该我请了。”
亚历山大说:“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今晚的月亮即将升起,无数的可能都会发生,我们何必去为明天的事操心。”
这话,如果被薛堃听到,就该被说是目光短浅,对生活没计划、没目标了吧?伟大的薛总总是这样,规划、安排、目标,要制定出计划,今天做到哪一步,明天又有什么情况要应对,他都设想得好好的,即便是有突然情形,也会让一切事情尽在掌控中……伟大的薛总是什么都步步为营的人,又怎么知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的快乐呢?
“朗云,你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到伟大的薛总的,突然觉得可笑……但这时候,面对如此神采飞扬的异国帅哥,自己居然会想起他,不是更可笑吗?
笑着笑着,易朗云突然看到从门外走进来一位东方丽人,优雅端庄,仪态万千,真可谓明艳无不可方物,看着很像季明蕾的感觉。
为了确定自己没眼花,易朗云眯起眼睛又看,还真是季明蕾!
这时候在罗马看到季明蕾,她身边没有易子航,是她一个人来的吗?来这边,难道是为了挑婚纱?
亚历山大顺着她的目光往季明蕾那边看,易朗云问他:“漂亮吧?”
亚历山大看了一眼就回头看向她,随后很认真地说:“是很漂亮,但朗云,我还是觉得你更漂亮。”
易朗云失笑:“你这真是睁眼说胡话啊!”
季明蕾这样自带天仙光环的存在,哪是自己这种小渣渣可比的。不过,这种问题上,她也懒得和亚历山大争,就权当他是审美有问题吧!
吃过了晚餐,亚历山大去结账,易朗云坐在餐位上东望望西看看,转头间,她和季明蕾的目光有过短暂的交流,季明蕾的目光很自然就把她忽视了,这不能说是被鄙视,人家本来就当她不存在一样。易朗云兀自笑了笑,也没当一回事,等亚历山大回来,她就笑着和他走了。
这边他们才推开餐厅的门离开,季明蕾就打通了薛堃的电话:“薛总,好久没联系,一切可好?”
中午,在确定了易朗云出门后,薛堃就偷偷跟随着,虽然当着她的面他是走了,但说放她自己玩,他又怎么能真的放心?看她和一个异国帅哥见面,他立马就调动关系把亚历山大的来历给查清楚了。
还好,身家清白,热情奔放,无拘无束,一个典型的意大利人。
现在,他正在开车前往佛罗伦萨的路上,突然看到季明蕾的电话打进来,他即想到无事不来,来就必定有事,他说:“有话直说。”
季明蕾微微一笑,娇柔的声音轻轻说着:“我刚才看到你的小朋友和一个国外的帅哥玩得很好啊,我知道是你带她出来的,既然是你带出来的,你怎么不看好她,如果让她出了什么事,你可怎么向易家人交代?”
薛堃淡漠的问:“你什么意思?”
然而原打算开往佛罗伦萨的车,他已经掉头。
听到他这么平静,季明蕾更加愤恨:“我的意思,薛总不是已经懂了吗?”
意识到或许会发生什么事,薛堃微微一怔,“你敢!”
从他的声音,季明蕾能想到他此刻是如何阴骘的表情,蓦然,一种说不出的快意在她心底涌现:“薛总马上就知道我敢不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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