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桑伯
外面阳光正好,宜出门,宜购物。
悠然半眯着眼拿袖子遮了强光,跟明哥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瑞哥儿安静的躺在她怀里。
几人一水儿的大厚棉服,却是有些热了。俗话说春捂秋冻,晚些再换了夹袄也行,只是趁着这次出来,还是都把衣服添置上吧。悠然好心情的想。
不怪她春风满面,也不知是运气好还是怎的,这趟出来竟十分顺利。老刘头出奇的好说话。非但不收钱,居然连悠然执意留下的押金也没要。只托了她捎几贴好膏药来。
他儿子倒也孝顺,自他出事后就没有再出过车,每日只在家侍候汤药,老刘头这一次,可是叫吓得不清。连着烧了几天不算,腿却是摔了。所幸没什么大碍,只好好养着便罢了。只是伤筋动骨一百天,行动多有不便,竟是片刻都离不得人。
不过精神头儿倒是很好。红光满面的。大约是家里常有人探望有关。他这一回可算是出了大风头了。每逢有人探望,明里暗里的打听当时的情景。老刘头总是不吝惜话的。事无巨细,讲的眉飞色舞。怕是几年的谈资都有了。
待到她们整理好了出村时,居然也没有遇上几个人。只远远的打了声招呼便罢了。并没有人主意盖被下还躺了一人。是以瑞哥儿很快就获得了呼吸新鲜空气的权利。
文哥儿坐了前面,手里的缰绳简直是个摆设,一如他之前所想。老牛根本不用他吆喝,收拾好板车套上车辕就自顾自的迈起了步子。拐弯转角都用不着指示。连明哥儿都啧啧称奇,稀罕不已。
照着悠然之前所想,需得先找了家当铺来,兑了银子,才好购置东西。不过在牛车慢悠悠的走过“东祥记”时,悠然突然改了主意,匆匆叫停。
几人栓好缰绳,进了店里。早有伙计叫了桑伯来。叫悠然却是受宠若惊了。这种vip待遇她还真是不适应。
“小娘子这次来,有什么小老儿能帮上忙的?”桑伯瞧着悠然笑眯眯道。
“叫我然姐儿就好。”悠然不好意思道。“天也渐渐热起来了,该添置几件衣裳,这不就想着到您这儿了!”
“那小老儿也该礼尚往来才是,叫我桑伯就好。”桑伯似是想起了什么“既如此,便好好挑挑,正好店里有了新货,还没摆出来呢,且先稍等一会,我去拿来。”
说着就叫了小伙计一道往后面去了。
几人饶有兴致的观赏着衣裳。悠然看着柜台上颜色各异的裙袄,还有一摞摞叠的方正的帕子,脑子里灵光一现。
“文哥儿!”
声音都打了颤。
文哥儿快速上前揽住悠然的手臂,担忧道:“怎么了!阿姐?。”
悠然反手抓住文哥儿的肩膀,双眼兴奋的发亮:“比起瑞哥儿,瑞姐儿是不是更稳妥些!”
文哥儿有些惊愕。
不过他很快就转过弯来了。
这真是......太妙了!
不得不说他这个阿姐有时还是很靠谱的,如果瑞哥儿的身份真的是那谋逆者的后人,那么这样以来,他们暴露的风险至少降低了一半!
文哥儿目光灼灼,不掩赞叹。
这时福伯抱了大包的衣物来。都是做好的成品。悠然抢先开了口:“桑伯,你们这里的女娃衣服拿出来些吧,只捡那料子寻常颜色不打眼的来。”
桑伯闻言打量了一下悠然身后的小萝卜头:“却不知然姐儿是给谁选的?可有身量尺寸?”
悠然牵了瑞哥儿的手到了前面:“就依着这个身量就行了,再大一点也行。”
桑伯不由得多瞧了几眼。悠然轻轻清了下嗓子,把瑞哥儿往后拉了拉。
“让您见笑了,这孩子不怎么出来,鲜少见外人,怕生的很。”悠然解释道。
“是桑伯唐突了。这是你的弟弟么?”桑伯问道。
悠然迅速过了下脑子:“是我家里远房亲戚的孩子,特意接了他来一起逛逛。”见桑伯面带犹豫之色,悠然警觉道:“可有什么不妥么?”
桑伯摸了摸胡子笑道:“那倒也不是,只是然姐儿既带了他出来,怕是要多顾着他点。”
悠然不解的看着他。
文哥儿拉着明哥儿的手握的紧了些。
“小老儿不才,也略通岐黄之术。我观这孩子的面相,似乎是受过大创,大病初愈的样子,是以才多看了几眼。”
悠然心里一松。却更觉得桑伯是神棍了。这都能看出来?
见悠然神色异样,桑伯提议道;“若然姐儿信得过我,便给这位小公子把一把脉,如何?”
看一看又少不了一块肉,悠然自然求之不得。
几人在后台处坐了,瞧着桑伯为瑞哥儿号起脉来。诊完左手换了右手,不过须臾,就替瑞哥儿卷下了袖子。
悠然有些紧张。
“如何?”
“小公子的病症应该是过度受惊所致的。加上病了一场,耗了不少元气。不过这个倒是无碍的,好好补补便罢了。只是要问一句,小公子晚上是否添了夜惊之症?”
悠然几乎快给他跪了,分毫不差。
看了悠然的表情,桑伯心下了然。拿了纸笔来,正待要写,悠然心一横:“桑伯!”
“还有什么病症,然姐儿不妨一道说了。”
悠然拉了瑞哥儿上前,叫瑞哥儿张开嘴。瑞哥儿听话的照办了。
“还请桑伯细细看看,这孩子的嗓子可还有的治?”
桑伯叫瑞哥儿仰了头对着光细瞧了。对悠然道:“瞧着倒是没什么大碍,可是有什么不妥?”
悠然低头沉声道:“我也不大清楚。只道是这孩子随他母亲一起遭了难,出了事之后便说不出话来了。”一面说着,一面蹲下身:“快叫声阿姐我听听。”
瑞哥儿张了嘴,发出的仍是单调的音节。瞧着悠然担忧的脸,眸子渐渐暗淡下来。
“既这么着,我开几个药来,一会儿你们自去药房抓了就好。也不是什么金贵药材。只一味磁朱丸,再买几两蝉脱就得。药丸子拿水化了,蝉脱用水煎服,对这夜惊之症,效果还是不错的。”
“至于小公子的嗓子......然姐儿,心病还需心药医啊。日子长了,自己好了也未可知。”
即便是如此,悠然已经是很感激了。
口头表示不如物质感谢,这次悠然狠狠的出了一回血。
几个小的连着她自己,都添置了几件里衣。不同于外面穿的衣服。这里衣面料极好,便是乡绅富人穿的,也不过如此了。夹袄单衣也置了几件。都是极寻常的料子。颜色也不打眼。给瑞哥连眼下少不了的裙袄也买了几件。
所幸桑叔这里店虽不大,东西倒是齐全。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见悠然拿出那么大一锭银子来也不稀奇,当即就清点了柜里散碎银子兑给了悠然,倒是省了她好大的麻烦。
桑叔知道他们还有东西要添置,便也不再苦留,只商定了哪天有空进了镇上,必得泡了一壶好茶招待他们。悠然自然是愿意的。
辞了桑伯,几人赶着牛车慢慢在镇上行走。瑞哥儿也不吵闹,只是瞪大了眼看着来往行人。难得松了口气,几人心里俱是松快了很多。悠然还与他们买了不少糖球零嘴儿放了车上。
镇上最大的药铺在东街尽头。路过那家悠然以前光顾过的纸笔店时,又给他们买了些纸笔,都是让他们自己选的。瑞哥儿也得了自己的一套。这家店还可以代刻印章,悠然虽对这些不感兴趣,却对里面摆的一个雕成白兔形状的印章很是喜欢。不过犹豫再三,到底是没有买。
街面上的小摊贩随处可见。悠然在一位老婆婆摆的摊子上给几人都添置了棉鞋单鞋。这一趟下来车上都摆的满满的,只差到药房买了药去,便可打道回府了。
正走着,只见街面上尘烟四起,人群慌乱起来。文哥儿连忙将车赶了路边避让。悠然抬了头观望,只见一队黑甲兵士策马呼啸而过,转眼间已是再寻不到了。还未回神,又是一队十几人的队伍赶了过去。与黑甲兵士不同,这队人皆是着了暗红束身劲装,脚蹬黑色上靴,上面都用金色的丝线绣了相同的纹路来,煞是威风。
早在先前那一队人路过时,瑞哥儿就脸色惨白,止不住的颤抖起来。悠然忙伸了手捂住了他的眼睛。明哥儿见状极有眼色的侧过身来,拉高了被褥。好不容易等这几队人过去,才算是松了口气。
悠然当即决定速战速决,不再久留。文哥儿驱着车直奔药铺。叫几个小的留在车上。悠然照着桑叔留的方子抓了药。想想还是不妥,干脆也不吝啬银子了。只零零散散买了一大堆成品药丸,还有治跌打损伤的膏药来。
那些药丸子俱是用了蜡封了,倒是不但心保存问题。各种都要了几丸。治头疼体虚的,脾胃不和的。林林总总一大堆。悠然不敢明着买止血药材,只把那调理女子产后体虚的药包了几包。
还有药房大夫自己配的刀剪药,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制成的,灰色的粉末里掺着细碎的青色草茎。看着怪怪的。不过药房的伙计极力推荐,悠然也就顺水推舟的买了。因为每个进店的客人都被推荐了......,还真是显不出她来。
即使对这个时代的医药的珍贵程度有所了解,悠然还是忍不住感叹。
黑啊!真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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