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P.58 缘由明诉
在场众人皆是一阵沉默，卢克斯在顾清的授意下动作迅速地帮副官包扎伤口，除了他的动作声，现场目光都如暗幕中的聚光灯一般投向阿瑟，而女主角却是抿唇一笑也不回答，仍旧雍容优雅，风华万千的站在原地，笑看众人。
“阿瑟。”副官脑子里面突然冒出了舞厅她嫩葱食指抵住他唇瓣的那一幕，沉声开口。
“恩，小副官记性不错呐。”阿瑟笑意加深，茶褐眸中闪过一丝满意，而后又似惋惜道：“可惜脑子不太好使，该学学什么叫明哲保身。”
“你说没有你，苏念活不下去是什么意思？”
“呵，你真以为她很坚强？若是真坚强，又怎会依赖吗啡那种东西？”阿瑟嗤笑一声，“然而虽然脆弱，却也比你们好太多。”
“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因为我就是为了承担她所承担不了的才会出现的。”阿瑟脸上笑容尽失，凶狠的样子让她精致柔美的五官变得有点面目狰狞，“那个笨蛋竟然还把药让了出去！她能忍，我却不能！矿山？于她何益？！说到底还不就是为了你！”阿瑟指着张启山的鼻尖，眼神狠厉，“不让你为难，不让你倾家荡产，不让你兄弟阋墙，可你呢！在你心里只怕她永远也占不到头等，你能给她什么！”
“所有！”
“呵，是吗？”阿瑟听到张启山肯定的语气以后似是冷静了下来，只是面上的讽刺却是如指甲划过黑板亮出刺耳的尖叫一般让人无法忽视，她低头打量自己的手指，纤纤玉指指向丫头，“我要她的命。”
“她的命是二爷的，不是我的，我不会帮你，更别说，你不是唐苏念。”张启山看到她玉指所向便猜到了她想要的是什么，断然拒绝。
“呵，我不是唐苏念？那么你告诉我，我是谁？”阿瑟冷笑着站到张启山面前，温度骤降的面容，黑暗混血的瞳孔幽暗不明，升起的坚定沁满了双眸，张启山看着那双眸子一瞬间竟愣了神。
那样的冰冷疏离孤寂却又带着渴望悲痛希望的眼神，一眼到底的复杂，那是唐苏念的眼睛。
“还有，她的命，既不是你的，更不是二月红的。”阿瑟见张启山欲言又止启唇无声的样子，冷笑一声，却为继续纠结为难，与他擦肩而过，看着丫头痛苦的面容笑得讽刺，“当初买下来的人是谁，忘了么？”
“苏念已经把她给我了。”二月红紧紧握着丫头的手，二人紧紧相依互靠，看着那张熟悉却陌生的面容心中带着愤恨。
“那就凭本事咯。”阿瑟说着就要出手，却一把被张启山拽住，眼眸黑夜中的赤月渐渐侵染凶狠地瞪向张启山。
“你为什么非要杀她？”张启山忍耐着心底的抽疼，冷静问道。
“你有什么资格知道。”阿瑟此刻就像是一个刺猬，排斥着所有人，拒绝所有人，除了……
“那我呢？我有资格么？”顾清左手双指夹着点燃着的香烟，冷漠地抬眸看着她。
二人对视沉默，最终阿瑟冷笑一声，张启山的手，走到顾清身旁坐下，夺走他双指间的烟雾制造卷，扔到了他面前的那杯清水中，顾清冷眼看着她一切举动，她的位置与丫头极近，因而所有人都警惕的看着她，二月红更是想护崽的母鸡一样（原谅我的比喻）以身为盾，挡在丫头面前，高大的身影把丫头完全掩没。
“顾清，我这世上最重要的人之一。”阿瑟的语气像是在念诗，又仿佛是一个女高音在唱激情的咏叹调，“你怎么能站在我的对立面？”
“你知道我有多纵容你。”顾清声音冷静，半点平日的嬉皮笑脸都不见。
“是的，这世上最纵容我的，哪怕我要把治愈的唯一机会拱手相让，你也沉默在我的坚持中，她所割舍不下的，你所顾忌犹豫的，就由我来亲手解决吧。”
阿瑟此刻就像是一个正在朗诵比赛的人，又或者，是一个在演话剧的人，念着令人感动的台词，玉臂一挥仿佛江山揽怀，气魄十足。
“你陷入沉睡之际，让她怎么面对？”顾清丝毫没有被她感慨万千激励人心的语气给影响，冷静如常，那语气就像是再跟一个商人谈着交易的条款。
“她会度过的。”阿瑟斩钉截铁说道。
“你不是她，你怎么知道？！”
陈皮恨死了面前这个人，在他眼里，阿瑟就是一个抢夺了他好朋友的身体，还企图杀死他师娘的恶灵，若说张启山等人看着她的脸会心生怜惜出手犹豫，那么陈皮则看到阿瑟顶着唐苏念的脸做出这种事情，这样的表情，心里只会加剧烦躁，恨不得撕了她的脸，却又知道这是唐苏念的身体而无法动作。
“接受不了？那就永远的沉睡，我会来接管她，成为可以自由呼吸空气的主人格。”
阿瑟眼底的那点殷红像是瞬间绽放了一般，开出一朵娇艳的红玫瑰，嘴角扬起的笑容和她眼眸中的猩红，让她看起来有点儿陷入癫狂，看向丫头的目光也充满着势在必得，仿佛她一秒就是她的盘中餐，腹中物。
“既然这样，我更不会让你杀了丫头。”顾清语气冰冷，看向她的目光也冰冷得陌生可怕。
“若是类似鹿活草情况再次出现呢？你还要纵容？况且，亲眼目睹父亲身死都能支撑，不过一个过路者，也未必就撑不下去，不是么？”
这是一个赌局，说到底是在赌唐苏念的心智到底有没有那么强大坚定，若是没有，那便满盘皆输，可若是撑下去了……
顾清看着丫头的方向神色不明，眸光深沉。阿瑟附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你早就想这么做了不是么？在知道她病情的时候。”
“我不会让你做出让她后悔的事情。”
“你是在怕她怪你么？”
“……”
“这么不自信么？难不成你在她心里还不如一个丫头重要？”
“你没必要挑拨离间。”顾清语气带着点无奈，面对这张唐苏念的面容，哪怕内芯变了，他也仍旧狠厉不起来。
“呵，算了。”阿瑟轻叹一声，似是失望又似无任何情绪，她抚摸着自己修长的手指，轻声低囔，“那我就只能自己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话音放落边毫不留情出手，杀众人个措手不及，陈皮猝不及防被伤到，所幸二月红反应尚快，拉着丫头侧身躲开，把丫头推向张启山，伸手迎上阿瑟的杀招，陈皮突然被伤，心中恼怒烦躁更甚，他可没有师父二月红和师娘丫头的担心，最多不把人打死就好了。
二月红和陈皮两面夹击，即便是阿瑟也感觉渐渐有些吃力，张副官受伤不能上前，张启山更是左右为难，顾清见阿瑟落了下风果断出手相助，不论如何，这具身体苏念还是要用的，他们一时打得爽快了，那罪还不是他亲爱的糖酥来受？这可不成。
有了顾清的加入，阿瑟动作越发凌厉，突然一个反手冲向丫头和张启山，二月红自然不肯，可无奈顾清纠缠。二月红面冠如玉性情温和，可不代表他是没脾气的，何况兔子急了还咬人，此刻二月红是真恼怒了，出手越发干脆利落，可他刚摆脱了顾清却听到一阵枪声，现场沉寂。
“不！”
“苏念！”最先叫出声竟是躲在张启山背后绞着帕子担忧观战的丫头。
丫头冲过张启山的布置的“防线”也不管面前的是狠之欲其死的阿瑟，她有点手足无措地看着她左肩绽放的血花染红身上圣洁的白，语气也带上了严厉和呵斥，“陈皮！你干什么？！”
“或许我该听你的。”顾清脸色阴鸷，沉声说道。
阿瑟眸色阴狠，一步一步靠近丫头，二月红更是忍不住出手，若不是顾清抵挡及时，只怕阿瑟的伤势要加重。听到背后的动静她没有回头，却是冷笑一声与她擦肩而过，低沉的脚步声朝张启山靠近，二月红见阿瑟的目标不再是丫头，急匆匆上前把丫头紧紧地揽在怀中，为安慰丫头，也为宽慰自己，方才的情景，让他心底一阵后怕。
见阿瑟的朝张启山走去，张副官忍不住想要起身，却被张启山一个眼神制止了。
“你想杀我？”
阿瑟站定在张启山面前，语气异样，似是平静提问又似痛心哭泣，暗红的瞳色点点闪动。她清楚的看到在她靠近丫头之时，张启山动作很迅速的拔枪拉保险，食指已经在扳机上蠢蠢欲动了，就差把枪口对准她了，那表情似乎很冷静，可又似乎带着点不可置信的惊讶。
“……”张启山启唇无语，他虽没有想要杀她，然而事实却是他的枪口对准了她，最终他回归沉默，视线也忍不住移向她的脚边，不敢与她直视。
“呵……哈哈……”阿瑟看着张启山欲言又止最终回归沉默冷笑，渐渐放声大笑，笑声中掺和着不可名状的悲凉，所有人在这绝望猖狂的笑声中沉寂，等待着雷鸣响起。
“哈哈……张启山！你！你真行！”阿瑟眼神阴鸷，表情阴狠地盯着张启山的双眸，语气狠厉似是发誓一般说道，“我不会让你得到她！更不会让她成为你心中民族大义兄弟情深的牺牲品，她的命是我的！是我的！实验室十年！每年被锁在斗兽场鲜血淋漓！你以为她怎么撑过去的？！那是我！我在帮她撑过去的！我本来就要好好的休息的，结果日本人来了，你以为日本实验那一年，最后她是怎么出去的？那是我！张启山！我就算让她死在我手上，我们……还有其他的人格一起同归于尽！我也不会让她死在你们这些人的手上！”
阿瑟双手握拳语气激动，身体抑制不住的颤抖，看着像是被雷劈了愣在原地面色惊讶痛苦的张启山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冷艳一笑，“对了，你应该见过尽了吧？那个自杀者？”
张启山似乎想起了自己见到的浴室那一幕，心下像是被狠狠地拽了一下，她说出的每一个字像是浸泡在他心脏的毒液，随着血液细胞渗透他的七经八脉，狠狠地侵蚀腐蚀。
“我把其他的人格都灭杀，让她出来，你说好不好？恩？”
阿瑟明明是笑着的，但是语气中却带着无法言喻的痛，丝毫不顾及肩膀上的伤口，她微笑看着呆滞在原地，痛苦内疚无措交织纠缠的张启山，眼底苦涩疯狂伤痛融合交汇，她大笑着后退一步，空旷的客厅响着她疯狂而悲痛的笑声，眼前的水雾模糊了她的视线。
“糖酥……”顾清看着她疯狂的样子不由得轻声嘟囔。
突然她沉寂下来，朦胧的水雾也因此而滑落，她瞪向张启山的眼神像一匹受了伤的凶狠野狼，不顾身上的伤痛狠厉地摘下腕上张启山亲手为她带上的二响环，用尽身上所有力气扔向张启山，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叮叮……
清脆的响声像是唤起了什么似的，她痛苦的抬起双手捂着太阳穴，半跪下来，嘶哑地□□，耳边什么都听不见，只有“嗡嗡”的耳鸣声晃得她头晕目眩，她像是被什么奇异的药物侵蚀了一般，昂起头急促的呼吸，双眸瞪大瞳孔缩小，顾清把她紧紧地抱在怀中清楚的看到她黑红的眼眸一束明亮的红光划过她的瞳孔最终回归深黑，而她的人也瘫软晕在顾清的怀中。
这便是事情的经过……
顾清一五一十全盘托出并无半分的遗漏，话音落下，一片寂静，空气似乎停止了流动，世界被按下了暂停键，让人连呼吸都不忍，敛声屏气等待着她的反应，想要打破沉寂却又无法生出反抗这压抑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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