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米国
boozell为我们安排的酒店是他位于上东城那间颇有名气的六星级赌场酒店”titania”，莎士比亚作品中的妖精王后。
整座酒店共17层，一楼是大厅以及宴会厅；二楼是餐厅，囊括中意法日韩式料理，并拥有多名星级大厨坐镇；三楼是健身、游戏、娱乐的场所，甚至还有独立的小型放映厅；四楼开始是客房，从一般标准到顶楼的总统套房。我和苏纹的房间被安排在16楼，是两间相邻的豪华套房。
在大厅check-in的时候，从迎接我们的经理那里得知，演唱会将在酒店地下一层举行。据悉，titania最具特色的赌场便设在那里。
虽然之前已经在飞机上眯了一会儿，但奈何时差的关系（抑或许是聊得太嗨了），我有些昏昏欲睡。与我正好相反，兮荏和苏纹都显得精神奕奕。因为彩排将从明天开始，于是两个女人决定今天先好好逛逛上东城。
“你真的不跟我们一起？”歪头靠在酒柜边，苏纹瞅着坐在沙发上不断打哈欠的我，“难得有这么个没狗仔的地方，不出去玩玩多可惜。”
“我怕的从来就不是狗仔，而是不够睡。”大咧咧地歪在沙发上，我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再说了，你们女人去逛街，我一个男人跟上去多不合适。”
“他这人就是这样，不爱出门。”已经换好衣服的兮荏从卧室出来，一边整理手袋，一边看我，“那我们可就不管你了。”
摆了摆手，表示当我不存在就行。
亲昵地挽起苏纹的手臂，兮荏朝我笑笑，“我们可能要到晚上才会回来，你一个人在这里可不要喊寂寞哦。”
看着那两个一腻在一起就开始讲悄悄话的女人，我忍不住乍了乍舌。女人间的友情还真奇怪，明明之前的很多个月里面，彼此连一通电话都不曾打过，甚至有一段时间兮荏对苏纹的感觉还有些微妙，可现在居然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仿佛又回到了”红粉”拍摄的时候，两个女人自成一国，将我独自摒除在外。
”叮咚”，胡思乱想的时候，门铃响了起来。“一定是小胖来了。”拉开门，果然是苏纹的助手，而她怀里还抱着懒洋洋的小破布。
“又要麻烦你当保姆了。”将小破布放到我怀里，“我已经把猫粮和水都准备好了，你要是想补个觉的话，把它放在沙发上就可以了。不过一定要记得关好门窗，别让它四处乱跑。”
挑眉，我戳了戳小破布的身子，“意思就是只要把我跟它关在一起就可以了吧。”
睨了我一眼，苏纹没有理会我的调侃，只揉了揉小破布，“你要乖乖的，妈咪晚上就来接你回去。”语毕，她忽倾身过来亲了亲小破布的脑袋。如瀑的黑发突然散落在我胸前，而她的发香也开始在鼻间弥漫，我的心跳一下子漏了好几拍。
“老公，我们出门了。”
“哦。”愣愣地看着三人离开，我抬手揉了揉眉心，“我看我还是去睡一觉吧……”
抱着小破布进入卧室，将它放在床上后，我便一头倒了进去。大字型摊在床上，看着身旁小破布黑亮的短毛，我忍不住凑过去嗅了嗅。有和苏纹类似的淡淡香味。“嘁，你小子是不是经常跟妈咪一起洗澡？”眼前渐渐出现了苏纹抱着小破布坐在浴缸中的画面。
猛地自床上弹起，甩甩头，企图将那些不该看的画面狠狠甩掉。“忘掉！把我刚刚问你的问题通通忘掉！”伸手胡乱地揉了揉它的身子，我再次倒在床上，“睡觉！”
小破布意外的没有抗议我毫无章法的揉弄，反而轻轻蹭了蹭我的手掌，“喵。”
傍晚的时候，我抱着小破布出了门。
正对着titania的是上东城最有名也是全城绿化面积最大的中央公园，怕小破布一直呆在酒店会闷坏，于是决定带它出去走走。
上东城的十月已是秋意阵阵。由林荫道步入中央公园，看着四周三三两两前来散步的人们，吹着林间一阵一阵微凉的秋风，感觉甚是惬意。怀中的小破布动了动，可能是因为太小，皮毛尚未丰满，此刻被秋风一吹便一个劲地往我怀里钻。
“冷？”拉开外衣让它藏进去，看着终于安静下来的小破布，我歉意地摸了摸它，“是我考虑不周，不知道你怕冷。不过既然出来了，我还想再逛逛。”笑了笑，“就像你妈咪说的，难得这里没人认识我，也没有狗仔跟着。”看了看前方不远处，是被慢慢亮起来的街灯映照得泛起粼粼波光的湖泊。“去那里看看就回酒店，好不好？”自然没能得到小破布的回答。
这是一片面积很大却清澈见底的湖泊，从酒店望下来的时候正是这片清幽的湖泊最最吸引我。湖面没有种植任何植物，却有许多野鸭在上里面嬉戏。忽坏坏地将小破布的头露出来，我指了指湖面，“小破布，你要不要也下去玩一玩？”看着它又开始往怀里缩的脑袋，我笑道：“看，它们玩的多开心。”
重新钻进外衣里，小破布一副”笨蛋才理你”的样子。丝毫不在意它甩个后脑勺给我看，只一边笑着揉它一边转身往回走，“好了好了，这就回去了。要是不小心着凉，我可没法跟你妈咪交代。”
“嗨，这位先生，想许个愿吗？”
转身刚走两步，忽被身旁一人叫住了。看过去，是个个子高高的青年小伙儿。许愿？怎么米国人也信这些？
这个金发碧眼的年轻人笑盈盈地从身后一个大袋中掏出一小包东西递给我，“只要诚心许愿，这些小家伙们一定会在来年回暖的时候将你的愿望一并带回来。”
看着手中类似面包屑的东西，我忍不住问：“这是？”
“必须要喂它们，它们才会记住你的愿望嘛。”一脸”这是常识”的表情看着我，年轻人见我还杵在原地没动，于是推了推我，“愣着干什么，再有一个礼拜这些小家伙们可就飞走了。”
笑了笑，将东西还给他，“我只是个过客，根本等不到它们回来就已经离开了。”转身继续往回走，“而且，我也没有想实现的愿望。”
“啊，那还真是遗憾呢。”年轻人没有阻止我离开，只站在湖边喃喃自语，“这些小家伙真的很灵，为什么就是没人愿意相信我……”
离湖边越来越远，那人的自言自语便也渐渐听不到了。想起他满是热忱的脸，我不由笑着摇摇头。或许他们不是不信你，只是不信自己而已。说起来，米国人还真是热情。明明对他来说我只是个完全不认识的外国人，却还是愿意将自己相信的东西与我分享。
额上忽然一冷，仰头看去，随即便是两滴，三滴，四滴。下雨了。拉紧外套，看着渐渐变密的雨帘，我加快了脚下的步伐。不知道苏纹她们回来没有，希望不要被这场雨淋湿了才好。
回到酒店，刚出电梯就碰到了同样刚回来的小胖。“索先生？”看到头发和外衣都有些湿的我，小胖惊讶道：“你出去过？外面现在下很大的雨哦。”
“出去走了走，没想到突然下雨了。”湿冷的感觉不太好受，“小破布就交给你了，我先回房。”
“今天麻烦你了。”接过小破布，小胖便进了苏纹的房间。
既然小胖回来了，那苏纹和兮荏应该也都回来了。回到房间，本来想拿条毛巾擦擦头，谁知浴室门却是关上的，隐约还有水声传出来。“兮荏？”
“老公你回来了。”门内响起兮荏的声音，“今天走了很远，我想多泡一阵，你待会儿再冲凉可以么？”
“哦。”应了一声，只得先进卧室把湿外套脱下来，随便擦了擦身上的雨水，便出了卧室。
斟了一杯暖水，看着被胡乱丢在沙发上的各种袋子以及从袋子里不小心跑出来的衣服鞋子包包之类的东西，不禁又摇了摇头。女人啊，真是天生的购物狂。“这样下去，只怕家里的衣橱得重新改过了。”将那堆杂乱无章的东西一一推到沙发另一边，我终于有了一块能坐的位置。
“你没听过”女人的衣柜里永远少一件衣服”吗？”
耸了耸肩，我只知道家里的衣服至少有一半是挂着做摆设的。暗自嘀咕，嘴上却没有反驳。女人嘛，对漂亮的东西总是没有抵抗力。
“今天玩得开心吗？”没有开电视和音响，斜倚在沙发里，我静静看着落地窗外的雨帘。
“嗯，买到好多喜欢的东西。”兮荏的声音明显很愉快，“想不到苏纹比我的战斗力还高，今天可都是她拉着我满城跑，害得我现在脚也痛腿也酸。”
想象苏纹拉着兮荏在上东城的街头到处乱逛的样子，嘴角渐渐上扬，“是吗，估计她这会儿也跟你一样吧。”
舒展身体的时候，脚下触到一个冰凉的东西，拾起一看，原来是个纸袋。因为被雨淋到的关系，下半截俨然湿透了。“兮荏，你有个袋子湿了。”
“淋湿了？可不要把我最喜欢的那件衣服弄脏了啊。”
笑了笑，我伸手将袋里的衣物取出，“不就一件衣服。”取出来之后，才发现里面装的全是女性内衣。看着那些黑色、浅紫色的小东西，我歪了歪头。兮荏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这么性感的内衣了？居然还有蕾丝的。我记得她从来没穿过这种布料的衣服。将其中一件黑色半透明的内衣拿在手中看了又看，总觉得哪里不对。忍不住捏了捏罩杯，我恍然大悟，原来是尺寸不对。“兮荏，你买的时候是不是没看尺寸？好像大了点。”
“不会吧，我有试穿啊。哪件衣服弄错了？”
“内衣。”忽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很傻，一个大男人居然拿着女性内衣又摸又捏。这要是被谁看到该说我是变态了吧。咳，还是放着等兮荏出来再说。弯腰，正准备将那堆小东西都推到一边的时候，便又听到兮荏的声音，“我今天没买内衣啊。”
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看着面前这件黑色半透明，我傻傻地问道：“那这些是谁的？”
“苏纹的吧，今天就她买了几件内衣。估计是我拿错了。老公啊，你帮我重新装好给她拿过去吧，免得她到处找。”
“……哦。”拿起刚才的纸袋，准备将内衣再次装回去，然而伸出去的手却变得有些迟钝。黑色蕾丝，半，半透明……
胡乱将那些东西塞进袋中，我别扭地别开脸，然而眼前却始终挥不去那件内衣的样子。甚至慢慢的，还出现了它的主人穿起它时的样子……
索梨生！你够了！
端起桌上已经变凉的水，我仰头咕噜咕噜狠狠灌了进去。
像个傻子一样提着纸袋站在苏纹门前，我却始终没勇气去敲那扇门。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饶是已经灌了两杯凉水，内心的骚动依然没有停下来。想不到苏纹竟会穿这么诱人的内衣。
半透明……
脑中又开始浮现一些不该出现的画面，用力甩甩头，这样下去可不行，还是快点把东西还给她吧。深吸一口气，我抬手敲了面前的房门。
“索梨生？”一脸意外的表情，苏纹歪了歪头，“有事吗？”
将纸袋递过去，视线却不敢对上她的眼睛，“那个，兮荏让我把这个给你，她在泡澡不方便过来。”
“啊，原来在兮荏这里！”接过纸袋，苏纹有些高兴，“我还以为落在计程车上了。”
她似乎没注意到我的别扭，默了默，我终是忍不住看了过去。应该才刚洗完澡，一头微湿的卷发自然地搭在肩上，将她贴身的家居服也弄湿了一小片。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如此模样的苏纹。脂粉未施的明亮容颜，没有刻意去打理而胡乱披散的湿发，还有那明明包裹得很严实，却因为紧贴着玲珑身段而将她的傲人全数凸显出来的淡蓝色家居服。视线不由落在她曲线毕露的胸前，我的脑中又出现了那件黑色内衣……
“怎么了纹纹，是谁来了？”忽然出现的男声将我脑中的绮丽画面击得粉碎，回过神来，却发现苏纹的神色竟有些不好意思。脑中轰一声炸了开来，我瞬间石化当场。刚才与色狼无异的眼光，全部被她看到了……
“哎呀，原来是索先生。”男声再次响起，我又一次成功被他拉了回来。抬头看去，竟是甘绍班正站在苏纹身后笑望着我！身子几不可见地震了震，刚刚出浴的苏纹，和在她房中出现的甘绍班……
这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礼貌地朝他挤出一个笑，看着他旁若无人地搭在苏纹肩上的手，而苏纹显然没觉得他的行为有何不妥，如此亲昵的模样让我不由垂了视线。“既然东西已经还给你了，那我就不打扰两位了。”努力维持面上不变的微笑，我转身欲走。
“喂！”手臂突然被人拉住了，回头，便见苏纹一脸怪异地看着我，“你是不是想歪了？”
没有回答，我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身后不明所以的甘绍班。想歪了？异国的豪华酒店，一个正常的单身男人，和一个刚刚洗完澡的单身女人，这样的三个因素同时出现，无论是谁都会产生和我一样的想法吧。
“看你的表情果然是想多了。”松开我的手，苏纹摇了摇头，“甘绍班知道我今天到，所以过来看看我，顺便提前演练合唱曲目而已。”
挑了挑眉，真的这么简单？像是看穿我的想法，苏纹轻声笑道：“就这么简单。”
不自在地抓了抓头，“其实我也没多想什么。”看着苏纹面上止不住的笑意，我不由叹了口气，“不过我确实不便打扰，你们继续，我先回房了。”
“别急着走啊。”手臂再一次被人拉住，这次是甘绍班。“既然来了，那就一起吧。”
眨了眨眼，“我也要？”
“当然。”
随两人进房，看着一边蹭我的裤脚一边”喵喵”直叫的小破布，“这是饿了？”
见状，苏纹却直摇头，“哪里是饿了，它那是撒娇呢，想要你抱。”
“这样啊。”俯身抱起，见它果然不再出声，甚至又开始往我怀里钻，不由笑道：“看来这小家伙已经爱上我的怀抱了。”忍不住用手指点了点它的头，“怎么，就跟我呆了一天而已，上瘾了？”
“喵。”像是回应我一般，小破布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我的指尖。
“别闹了布头，来，到妈咪这来。”才刚在沙发上坐下，便见苏纹朝小破布伸出了手。岂知小破布只抬头看了看她，象征性地叫了一声便又窝回我怀里了。
“啊啊，我吃醋了。”不满地嘟着唇，苏纹孩子气地戳了戳小破布，“小坏蛋。”
笑而不语。转眼的时候，见甘绍班正一言不发地看着这边，猛地反应过来，我们好像都忽视他了。于是拉正话题，“你们进行到哪里了？我这样突然进来会不会影响到你们？”
在我对面坐下，苏纹摇了摇头，“其实我们还没开始，甘绍班只比你早到几分钟而已。”
坐到苏纹身边，甘绍班笑指着桌上散落的纸页，“不知道你爱忘词的毛病有没有改掉，反正我是把歌词都带过来了。”
“那么久的事情你竟然记到现在。”斜睨了他一眼，苏纹随手抽了一张，“就这个吧。”看着手中的歌词，她皱了皱眉，“我从来没在现场唱过这首歌。”
将准备好的cd拿出来，甘绍班一边朝音响走去，一边说：“所以才需要多点练习。”
不多时，房间内响起了悠扬的钢琴声。
看着重新坐下的甘绍班，我又开始晃神了。他还真是有备而来，歌词，伴奏cd。反观自己，除了怀中的小破布便再无其他任何东西。虽说是突然被拉来的，但什么都没有准备的自己究竟是进来干嘛的……
——谁人能料爱会这样，盼你会体谅
——从前承诺已变了样，爱意哪可强
——默默望着满面泪痕，仍然无怨
——怎么可将歉意奉上
甘绍班的嗓音属于较低沉的那类，于是听起来会让人觉得特别厚重。真不愧是影帝级人物，他的情绪沉淀非常之快。明明前一秒还笑着和苏纹低语，但当伴奏响起，他便迅速调整好了情绪。只见他眉头微皱，双眼专注地看着苏纹，面上的神情似难过又似惋惜，再配上他低沉的嗓音，很容易便能将听众的情绪带进歌声中。不过短短一节，我已经被他的情绪感染了。不由在心中感叹，真是个厉害的男人。
被他影响的显然不止我一个。回望他的眼睛，苏纹轻启红唇。
——随时随地与你再遇，我对你一样
——柔情常在永远渴望，与你再恋上
看着苏纹柔情似水的双眸，内心的某个角落突然就被触动了，心脏翻腾悸动不已。移开眼，我竟不敢再看。
——默默步入爱路，甘心永远迷路向
——心只恐，不再会遇上
轻柔的嗓音，交合着低沉的男音，饶是只听着他们的声音我都能想象出两人此刻的表情。
我开始分不清他们到底是在演练还是在低诉情话。或许是因为甘绍班的演技已经炉火纯青，又或许是因为这本来就是一首痴缠的情歌，可我的直觉却告诉我他的眼神并不全然是戏。他对苏纹有感觉。
这样的认知让我再无心去听他们合唱。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小破布的身子，脑子里却不断浮现出甘绍班与苏纹重遇时的情景：自然而然的亲吻和拥抱，无限亲昵的称呼，甚至，他们全然不避忌地在酒店房间独处。
一个未婚男人和一个单身女人，他们之间有着无数可能……
思及此，神色又黯了几分。看着他们轻轻牵着的手，扯了扯嘴角，我果然不应该进来。
待一曲唱毕，起身将小破布交至苏纹手中，我选择了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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