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回忆
早上六点的时候，李渺的生物钟让他悠悠转醒。
窗帘遮光性不强，房间里透着盛夏的朝阳，李渺睁开眼，周围的一切都很陌生。他想爬起来，可身上却像被卡车辗过一样，从背到腰一直到小腿又酸又痛。
特别是那里，火辣辣的提醒着昨晚他曾经历过多么疯狂的□□。他努力回想昨晚的一切，可记忆直到自己醉倒就断片了。
李渺知道那人不怀好意，自己也努力挣扎过，难道最后还是被。
还没来得及流泪，他突然感受到耳边有轻微的呼吸声。难道那人渣还睡在他旁边？
李渺愤愤地想着要不然杀了他再自杀算了，可又想到楚楚还在等着自己，他心里更加难过起来。
记忆中男人丑陋猥琐的样貌一刻不停地刺激着他的脑神经，痛苦化作泪水打湿了他的太阳穴。
最终，他鼓起勇气艰难地转过头。可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璀璨夺目的脸，即使即便是睡相也让人赏心悦目。
李渺一下子慌了。
邢彦初？邢彦初怎么会在这？！
怎么回事？
突然间，李渺脑袋里零星闪过几个画面。
休息室里，单膝压在男人身上不停挥拳的邢彦初；
浴室里，坐在浴缸边说话的邢彦初；
房间里，站在床边俯视他的邢彦初；
难道和自己上床的是
李渺回头看着扔了一地的衣服，服务员的制服里混合着昨晚他见过的米色西装，他心里更加慌乱。
真的是邢彦初的话，那他会不会，是不是已经发现了什么？
李渺不敢再往下深想。
艰难地悄悄下了床，他看着依旧在睡梦中的邢彦初，咬着嘴唇忍着剧痛哆哆嗦嗦地穿了衣服。然后做贼般打开门一瘸一拐地下了楼，难得地打了个车回了病房。
上次楚楚急救后被转到了重症病房。李渺扶着墙拖着双腿走过去，苦涩地看着戴着呼吸机安静熟睡的楚楚。
他不是傻子，从昨晚发生的一切他可以推测出来，他是被人骗了。
也对，哪有人眼睛都不眨地就给别人掏十万块钱。在利益面前，救过一命又算什么？
只是明天就是最后期限，自己到哪弄十万块钱呢？
在他脑中甚至冒出不好的念头时，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他一下子回过神来，心狠狠地跳动了一下，被自己罪恶的想法弄得一阵后怕。
“喂？”
那边并没有人应答。李渺觉得奇怪，可对着屏幕仔细一看那串熟悉的号码。
他试探地问：“是是班长吗？”
那边一声深呼吸，语气冷淡质问：“你又去哪儿了？”
李渺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知道装不了傻，老老实实地回了他，“在在病房。”
“我的休息室在住院大楼前面一幢的二楼，门口挂了我的名字，你到那等我。”说完那头就挂了电话。
李渺放下手机，脑海里乱作一团。邢彦初这么生气，是不是真的发现了什么？他那么聪明，肯定发现了什么。
他下意识地摸着腹部，又看着熟睡的楚楚，脑子里蹦出了一串儿计划。可是又觉得在邢彦初面前这些都是小儿科，一眼就会被拆穿。
最后，李渺又觉得没必要担心，邢彦初都订婚了，说不定马上就结婚，还会管一个八年前短暂交集过的男人不成。
他给自己打了口气，一踱一踱地往邢彦初那走去。
到时，邢彦初还穿着昨天那套西装，铁青着脸坐在窗边。这是个单人休息室，房间里就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凳子。李渺只好站在那，不安地看着邢彦初。
“你站那干嘛？”邢彦初看着李渺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子贴着墙，莫名烦躁。
李渺绞着手指局促道：“我我就站着吧。”
邢彦初看了一圈明白过来，“我不怎么住这，床是干净的”说完又指着他脚附近的塑料袋，“袋子里有个垫子，你拿过来坐。里面还有面包牛奶，也一起拿过来。”
说完看着李渺慢吞吞地走过去弯下腰，动作间神色痛苦的样子，他烦躁更甚。闷声大步走过去拿过垫子，又双手把李渺抱起来放到床上坐好，把牛奶面包拿过来打开包装塞到他手里。
等到李渺低着头小口机械般的吃完，他才慢条斯理地开口：“早上为什么又不说一声就走。”
天知道他醒来的时候看到身边又是空荡荡的冰冷时，他有多害怕？一瞬间，他好像又回到八年前时那段噩梦般的日子。
为什么？为什么他又要走？在他眼里，自己到底算什么？是能够转眼就被抛弃的宠物，还是聊以慰藉的工具？
李渺抬眼看着男人冷脸的样子不知道怎么解释，又低下头结结巴巴地说：“回回来看看楚楚。”
邢彦初像是看出他在说谎，抱胸翘着二郎腿微点着头，“那昨晚发生什么事也不记得了？”
李渺准备装傻到底，摇摇头含糊道：“不不记得了。”
说完，李渺便听见对方哼了一声，下巴也被一双有力地大手掐住。他被迫抬起头，对上了邢彦初带着玩味儿和讽刺的眼眸。
“是吗？那我好人做到底，来帮你回忆回忆。”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他顺着从李渺的唇，到脖子，到胸，直到李渺的臀一一摸过去，“穿衣服的时候没仔细看吗？上面可都是你求着我我留下的痕迹。要不要我再帮你脱了再给你演示一遍？”
说完他又像失了耐心，揪住李渺后脑的头发俯身在他耳边狠戾道：“对了，昨晚我没做措施，你身体里应该还残留了一些，要不要顺便验一下dna？不过你现在身上闻起来可都是我的味道，谁见了都知道你被男人弄熟了。”
李渺被邢彦初蛮狠的动作和侮辱的语气吓到了。和八年前温文尔雅的男生相比，眼前这个浑身散发着戾气的男人只让他感觉陌生和害怕。
他眼泪簌地留了下来，眼神恳求着看着他，“班班长，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
“班长？哼，李渺，你仔细看清楚了，我八年前就已经不是你班长了。还有，别再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以为我还是八年前那个被你玩弄的那个笨蛋，那个傻子吗？”
李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别的他都能忍受，可是他听不了对方用这么可怕的语气说着自我贬低的话。
你怎么会是傻子呢？你是我的可望而不可即，是我怕会被我玷污的星星
他真没想到邢彦初会对八年前的事耿耿于怀，甚至说出自伤的话。要不还是说出来吧，他想。
这样或许也能让对方释怀，不用在纠结于当年的事。
“班班长，八八年前是是因为”
“是因为你父母你哥哥出了意外，你急着回去处理，还是因为你外婆生了病，你要去照应？”
李渺猛地抬头看着邢彦初，惊愣得要说不出话来，“你你”
“我是怎么知道的？”邢彦初帮他说了出来，又轻笑一声重复一遍，“我怎么知道的啊。”
他松开李渺，又退坐到椅子上边回忆边开口：“我醒来发现你不见了，电话打不通，跑到你外婆家也没人。我当时急得想报警，可是你没失踪超过24小时，警察也不受理。我怕你回去了，又赶紧跑回了出租屋，但是你并没有回来。”
邢彦初看着呆呆盯着他眉头皱着脸色茫然的李渺，有种莫名的快意。
是不是让他一起痛苦，自己也再也不用再午夜梦回的时候，失神地看着身边空荡荡的一片？
“我坐在出租屋里，一刻不停地给你打电话，可是怎么打都打不通。然后我又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干着急，你本来就没几个朋友，我把能想的都想了遍，到最后实在忍不住了，给高中班主任打电话让他告诉我你老家的地址。”
“哦对，现在想想，我竟然把陆念媛忘了，呵。”
“那一天是周日，班主任根本不在学校，他看我着急，答应我第二天一上班就帮我去问教导主任。”
“我害怕你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出了什么事，车祸，拐卖，抢劫，能想的都想了个遍。我大脑里一刻不停地模拟着你出事的场景，那天晚上我根本就不敢睡。出租屋里空荡荡的，我越想越怕，只好又跑出去，把附近医院的急诊中心找了个遍，可还是没有你的影子。”
“等我好不容易抓心挠肝知道了你老家地址，我就像一个有了救的绝症病人一样急冲冲地过去。可是敲了半天门却没人回我，还是邻居告诉我你家里出了事，说你父母闯红灯撞死了人当场丧生，又说你外婆生病了你已经回苏市了。”
“我后来坐在候车大厅等着车，心里甚至都没怪你。我只是心疼你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该怎么办啊。又恨我自己没有早点来，竟然就跟你错过了。”
“但是我又庆幸，我庆幸你回苏市了，我应该可以找到你了。”
“可我跑回出租屋，又去你外婆家，还是一个人都没有。我又开始害怕了，你就像人间蒸发了了一样。”
“我一直不知道你外婆叫什么名字，只能在店旁边打听，可是他们也不知道你在哪，我不知道外婆得了什么病，也不知道她在哪个医院，只能跟大海捞针乱找。”
“没等我找到你，我就倒下了，”说到这，邢彦初自嘲了一下，“几天没睡，换个人也要倒下了。”
“后来我妈知道了这件事，我求她帮我找你。她答应了，她说会让以前的朋友帮我打探。作为交换，我和她回美国参加她说的一个竞赛。”
“可是我一直没有你的消息，在美国的每一天对我来说都是煎熬，我想偷偷回来，但是她却把我的护照收走了，让我继续等。后来实在不行，我又拜托周远问你的消息。我就这么等啊等，终于有一天，他告诉我，他看见你和陆念媛一起在看婴儿用品。哦，对，他还用了一个词来形容你们的关系”
他看着泣不成声的李渺，心里痛得滴血，嘴上却轻飘飘地说了出来：
“亲密，无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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