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邺城一把火
溪水下游是个小村子，总共就十几户人家，村民有点排外，但好在人都不坏。苏歌找了个有牛车的人家打商量，以两贯钱的价格雇车去最近的昌县。到了昌县后，苏歌就找了家当铺把一对金镯子当了换钱。付了牛车的钱后，就去买了辆马车，弄了三套旧衣服穿。
“为何要穿这粗麻布的旧衣，布料扎人不说，还给我弄了身男装。”张氏换好后，忍不住抓脖子。
“对啊，我的怎么是女装。”李鹤尖叫，转即央求苏歌，“大姐，我们在山里都累了这么多天，怎就不能在这县城里歇歇再走？我想吃烤鸡！”
“闭嘴。”苏歌顿了下，“我问你们，劫我们的那拨匪徒，二话不说上来就杀人，我们撂下财物跑了，他们不去取财，还非要跟到山里追杀，是为什么？”
张氏愣住，想了想，有些后怕地望着苏歌，“你的意思是说有人要置我们于死地？”
苏歌点头，“随时都有危险，所以衣服必须穿，我们要乔装一下。”
其实论起穿衣服，苏歌才最不喜欢。她恨不得天天不穿衣，像以前做兽的时候那样，光着跑来跑去，多舒爽自在。
张氏立刻呵斥李鹤赶紧换上裙子，又把他头发拆散了，梳个丫鬟髻。
李鹤哭唧唧地看着镜子里漂亮的‘小丫头’，还想闹脾气，被苏歌拍了一巴掌。
“男子汉大丈夫，流血都不叫疼，你却在这没出息的哭鼻子。这是权宜之策，保命的，三人中属你是男儿，还不争气些？”
李鹤讪讪闭了嘴。
苏歌也换了身男装，还用黑马尾做了黑胡子粘在唇上，装成二十出头的男子。她把买来的干粮都在车后绑好后，请张氏和李鹤上了车，自己则做了车夫，赶在晌午前离开了昌县。
一路驱车直奔邺城，期间只走官道，只住城中的大客栈。苏歌在这期间渐渐显出厉害来，令张氏既觉得佩服又觉得欢喜，所以这一行大小事张氏也全都让苏歌来负责，完全配合女儿。
七日后，三人很顺利地抵达邺城。
苏歌本打算直接到李府，但被张氏拦下了。
张氏竟有些羞涩地脸红，颔首跟苏歌打商量，“我们还是弄一身体面的衣裳去见你父亲，五年不曾相见了，总不好弄这身破落衣裳吓着他。”
苏歌体会得到张氏的用心，点了点头，在邺城内跑了十几家裁缝铺，总算找到了三件合体的成衣，三人各自拾掇好后，这才去了李府。
李府看门的家仆忽见门口停了个破马车，正要赶人，见从马车上跳下来的‘车夫’是名女子，模样倾国倾城，穿着一身丝帛，跳下来时裙角飞扬，动作优雅地跟飞仙降临似得。女子的五官无一不透着娇媚，若是能再白一点，不那么严肃，笑上一笑，必然能让所有男人喉咙发热，酥到骨头里。
“去通知你们管事的，就说李少卿的妻儿到了。”美人开口气势凛凛，若秋风扫了后脊梁。
守门的家仆立刻回了神，乱了手脚地往府里奔，走了没两步就和王管家撞个正着。
“什么？人到了？”王管家闻言后，惊讶地张大眼。
家仆点点头，指了指门口。
王管家二话不说就快步走到门外，果然见一破马车停在门口。一位身着淡蓝石榴裙的女子披着墨黑长发，正面着马车背对着他们。待其回身的刹那，王管家晃了神儿。
“王管家。”张氏下了马车，叫了一声。
王管家愣了愣，转头看向张氏，一眼认出来了，忙上前打礼，“夫人。”
转即他又见跟在张氏身后的少年，仔细辨认，激动道：“这可是小郎君？”
张氏点头。
“那这一定是……”王管家再看苏歌，更为激动，“真真是女大十八变，奴差点就没认出来。”
张氏笑着称是，“阿歌小时候胖，而今大了，五官张开了，人也瘦了下来，自然变化大不好认。”
进府后，张氏待落座歇息片刻，就和王管家仔细讲了这一路的遭遇，又嘱咐他不必特意去通知李远，以免耽搁他办公。
王管家笑着一一应承，随即安排了住处等事宜，又和张氏简单回禀了府中的状况才退下。
苏歌一直在旁旁观王管家与张氏的对话，等王管家走了，她也跟了出去。王管家出了院，就着急地叫了人来，附耳说什么，才打发那家仆去了。
张氏安顿好李鹤，不见苏歌，就出来拉着苏歌往屋里去，劝她多休息。
“这一路多亏有你操劳，好容易苦日子熬到头了，你就好好歇歇，还看什么呢。”
苏歌认真地看着张氏，“和父亲五年不见了，书信几次？”
张氏不以为意地回道：“一年也就一两次，地方远，送信也不方便。但现在好了，我们都来了邺城，今后就不会和你父亲分开了，天天过好日子。你呀，从今以后就只管着享福，回头到年纪了，娘和你父亲就给你找个好人家嫁了。”
“好日子，呵。”苏歌叹了声，没说太多，环顾了自己房间一圈，就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了。
张氏笑眯眯地给女儿打了会儿扇，才悄悄离开。随后她就问王管家要了人，给女儿和儿子分派了使唤的随从，也给自己挑了几个好教导的丫鬟留在身边用。她接着就拿了账本、家仆名单等等，着手掌管家事。
晌午刚过，李远就匆匆回来了。
看到张氏母子，李远高兴地要去牵李鹤的手，李鹤却怕地躲在了苏歌身后，只冒个畏惧地看李远。
“你这孩子，快来见过你父亲。”张氏笑着跟李远解释，“当年你走的时候，他还不足四岁，尚不懂事呢。”
“没关系，慢慢来，慢慢来。”李远随即把把目光又放在了苏歌身上，“这孩子出落得越来越漂亮了。”
“就是黑点，若再白些，怕是会把仙女也比下去了。”张氏毫不自谦的赞美女儿。
李远连连笑着称是，之后就很关切询问张氏路遇劫匪的事，听得浑身激动，气骂那些贼匪都该死，又对张氏道：“我这就去起草奏折，恳请圣上出兵，把这些恶匪统统都剿灭！”
张氏感动不已，忙请礼：“让夫君费心了。”
“老夫老妻了，何必这样客气。”李远笑着搀扶起张氏，对她道，“给你介绍一人。”
“谁？”张氏问。
一直垂眸的苏歌在这时抬起了眼皮，看向李远。
“可还记得我三弟阿峰？”李远问。
张氏点头，“你以前提过，在边关。”
“人不在了，年前他的妻儿拿着幼弟的遗书投奔了我。我便收留了她们，人就在府中。”李远说罢，就让王管家将孙氏及其子李鹰请了过来。
脚步声传来，人还未到，苏歌闻到了淡淡异香。
片刻后，孙氏含笑牵着儿子进门，她拜过张氏后，方抬起头来。一张芙蓉面，皮肤嫩得能掐出水儿来，相貌不算最美，但令人看着舒服，特别是笑得时候很有韵味。苏歌还注意到孙氏迈进门后的第一眼先是看向了李远。李鹰则跟在孙氏身后，已有十岁的年纪，很稳重，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五官也算周正，唯独胖了些，身形比同龄人宽两倍。
张氏忙请孙氏坐，又给了李鹰见面礼，打发苏歌带着李鹤和李鹰出去玩，随后张氏就和孙氏话起了家常。
苏歌正好想查看下李府的情况，就带着俩孩子去花园转悠。李鹤看到池塘里有锦鲤，高兴得不得了，忙叫人取食去投喂。他要拉着李鹰一起，李鹰却一把推开李鹤，转即就跑了。
苏歌及时伸手托住了李鹤，避免他摔倒。
“姐姐，他这是什么意思，忒没礼节了！”李鹤气道。
苏歌拍拍李鹤的脑袋，安慰他：“许是怕生。”
苏歌打发家仆看好李鹤，就兀自在府里逛了。了解各处环境之后，苏歌就在孙氏的院子附近转悠。果然没多一会儿，就见李远钻进了孙氏的院子，进院时还扭头四处张望，身边还有王管家跟随。但等李远进院后，王管家就带人守在了院门口。
苏歌随即绕到院后，翻了墙，靠着墙根听屋内的说话声。
“说好了你会在路上解决了她们母子，我已经在筹备婚事了，却突然闹这么一出。”
“我的美人，谁料到会出意外，她们三个竟能大难不死。不过没关系，三日内，我保证把麻烦解决了，耽误不了你的吉日。”
接着，苏歌就听到了交|媾声。
苏歌斜眸，瞥见到桃花树下的土有翻新，用脚蹭了蹭，看到了坛子，原来树下埋了酒。
而今是盛夏，窗户都开着，两坛子酒顺着窗台被缓缓地倒进了屋内。
苏歌进府后还没换衣服，袖子里放着出行时准备的火折子，擦燃，丢进屋。
然后她便利落地翻墙，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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