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独处
那道高大的明黄身影，经过离春身旁。身上是一股好闻的麝香味道。离春抬起头，凝视着那道孤独的身影。纵使妃嫔无数，可她总觉得谁也走不进他的心里。
“谁也不得跟来”帝王冷冷的下旨。阻断了后面想跟随而去的一众太监侍卫。没了帝王的寿宴，气氛却不那么凝重了。各位妃嫔们饮酒对谈，木林汐也往她的碗里夹了好些精致的菜肴。离春却只觉得什么都没了味道，她的心里始终放不下那道身影。便找了个身体不适的借口，禀了皇后走了出去。
已是初秋，外头冷冷的秋风迎面吹来。一轮孤寂的残月升起，齐凌霄坐在御花园的湖中亭内。几株白色秋海棠盛开在那对岸。那样的颜色，像极了梨花。如果她今日在，是否还会相信让自己的儿子登上皇位的选择是对的呢？如果她今日在，是否又会做唯一真心关切他的人呢？所有的势力争夺，冷嘲热讽。人人都只当他是权利顶峰万人在上的帝王，可又有谁真正关心过他的感受呢？人人觊觎的不过是他手中的权力罢了。
他又何曾相当这个帝王，如此想着，齐凌霄的心里多的却是寂寥。修长的手指抬起，一些足以麻痹感情的冰冷的酒灌入了口中。
突然，一阵轻柔的笛音从湖岸响起。齐凌霄疑惑的寻找着那笛音的来源，河对岸是一道白色的身影，站在那秋海棠中。月光洒下，清丽婉约不似凡人。这是一首陌生却温暖的曲子，那笛音仿佛能抚慰他的内心一般。齐凌霄轻轻闭着眼睛，认真听着那道直吹入他心中的笛音，这笛音令他的心逐渐宁静了下来。
离春轻轻的吹着笛子，这首曲子是母亲教她的。年幼的时候，每当她哭闹不止，母亲就会吹这首曲子。她就会逐渐安静下来，安然入睡。她不知道能做些什么，也许这首曲子可以安慰到他吧。
一曲完毕，离春睁开眼睛。帝王却摹地站在了她面前，修长的身形笼罩着她，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离春吓了一跳，连连往后退去，却被身后的小石头绊住了脚。“唉呀”离春跌了下去，捂住了脸，这个男人总是这样神出鬼没，像恶魔像野兽一般，可是她也不想自己在他面前如此丢脸。
预料中的疼痛没有传来，离春慢慢的睁开眼，她掉入的是一个温暖宽阔的怀抱，浓浓的麝香味包围了她。温热的体温透过衣服传来，是帝王接住了她。此刻那双冷酷的黑眸直视着她，俊逸的脸近在眼前。似乎自己与异性男子，最亲密的接触全是和这个男人，一次是在梨园，一次是在这里。离春的心脏砰砰的跳着，再次在她的怀里，她的脸上还是烧的厉害。
齐凌霄也凝视着眼前的人，那日梨园一别以后，他竟不知道看起来如此简单的她，竟还能跳出那样灵动如蝶的舞姿，吹出那样轻柔婉转的笛音。
他已经好几次注意到了这小嫔妃脸上的面纱，难道她病了，有了什么隐疾吗？修长的手指轻轻掀开了离春脸上轻薄的白色面纱。
离春凝视着帝王的如磁石般的冷峻黑眸，彻底呆住了，却感觉一道温热的手指，轻轻的擦过了她的脸颊。待反应过来，她才惊呼一声，但是自己脸上的面纱已经不见了。
齐凌霄凝视着眼前这张惊慌的小脸，白若凝脂的脸上，有一些小小的红点。他疑惑的抬起手指，抹了抹那些奇怪的红点。
“别！”离春的字还未吐出，帝王的脸上已经出现了一抹戏谑的微笑。离春的脸烧得更厉害了，自己的秘密还是被这个男人轻易的发现。
“你倒是学聪明了不少”上调的眸子，好笑一般的看着她，帝王擦了擦指腹上的红色胭脂。
“切！你……你以为，你什么都懂吗……？”离春狠狠的推开了眼前这个令她讨厌的男人，被戳穿的恼怒让她直着腰像倔强的小猫，脸上的红云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
看到自己的小嫔妃有些生气了，齐凌霄走了过去，凝视着气鼓鼓的她，散发了一个温柔的微笑，但这只是他自己以为的，因为他面瘫的脸上只是扯了扯嘴角。
“你吹的是什么曲子？”帝王饶有兴趣的问道。刚刚她吹的那首曲子，竟比宫廷乐师里所有的曲子还要有趣，能令他彻底沉静下来。
“我也不知道这首曲子的名字，是母亲教我的。”离春如实回答道，眼神还是不敢直视近在咫尺的帝王。
听到母亲这两个字，素来不表露自己情绪的帝王，眸色却有些暗了。母亲对于他来说，是如此遥远的两个字。
离春见帝王久久没有出声，看了过去，才瞧见了帝王脸上的悲拗，她这才想起了帝王自幼丧母，这也许是他心里一道无法触碰的痛。
“皇上，你看那里好像有很多鱼唉！”离春忙兴奋的说道，试图转移帝王的注意力。
见帝王仍站在那里，她便大胆的扯住了他明黄的的袖子往湖边走去。
齐凌霄看着这个扯着自己袖子，费劲力气兀自往前拖的小嫔妃，对这个完全不讲礼法的女子有些无语，但他又觉得她有些不同于其他人的可爱。便也随着她往前走去，不然她以为她如何能拖动他呢。
“哇，好多鱼啊。”离春蹲下身去，看着那湖中一尾尾游来游去，色彩斑斓的鱼，她不禁发出了感叹。帝王冷冷的站在那里，但眼神也不禁对离春所指的东西吸引了，便趁他不注意偷偷瞄了几眼，要知道以前他从不觉得这座庞大的御花园里能有什么引起他兴趣的东西。
“你蹲下来看啊！”见帝王仍是冷冷的站着，离春便当他是一个大孩子一般，扯着他的袖子往下拉去。
齐凌霄的嘴角扯了扯，高大的身影只得不情不愿的蹲了下去，谁会想到他堂堂的九五至尊还会在月圆之夜兽变的帝王，此时竟会像个孩子一样，和他的小嫔妃蹲在湖边看鱼。
“你看，你看。那边那只像牡丹一样红，那只呢像芍药一样白……”离春兴奋的说着，池里的鱼看得她眼花缭乱。
她却一直没听到帝王的回应，离春疑惑的转过头去。帝王却什么鱼都没看，灼灼的目光只是紧紧的盯着她。
异样的情愫在空气中弥漫，一道红云在离春的脸上浮起，自己似乎离他太近了……
“夜深雾重，臣妾，先回寝宫了……”离春手忙脚乱的站了起来说道。自己竟如此不知羞耻与一个并不熟悉的异性独处了这么久，而且已经忘了他是冷酷无比，地位至高无上的帝王。
语毕，无视帝王的凝视，她慌慌张张的跑出了御花园。
齐凌霄看着那道像兔子一样跑掉的身影，一向冷酷嗜血的他，嘴角却不自知的扯出了一抹微笑。遇见了她，令他莫名的心安。那日齐妃一事，他并未能给她公平，在梨园遇到恶魔一般的他，她虽惊吓不已，却还替自己包扎了伤口。
她并没有恨他，这一次，心思竟还如此细腻，知道他难受，跟了他出来，吹笛给他听。令他悄然忘记，什么是惆怅与寂寥。
指尖仿佛还残留着她脸上的温热，齐凌霄的心里不禁多了一丝不舍的留恋，也许在这于他而言并无什么人情味的华丽皇宫里，她在他心里已经逐渐成了一个特殊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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