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土地神的苦楚
“这个世界几乎已经被神灵们抛弃了，除了小生这种很久以前就存在下来的下级神之外，千年以来已经没有任何人被封神了。”土地神轻轻叹了口气，抬起爪子拨了拨圆脑袋，神情显得有些惆怅。
“被抛弃？”万俟鹤孝闻之后怔了怔，“这是什么意思？”
“那么大侠，小生试问一下，”土地神耸了耸鼻头，抖动了一下胡须，“又有哪位神、哪路仙，会怜悯这种毫无信仰的国土？”
“……”
“世风日下，道德沦丧，人心不古……由此可见，人类现在可确确实实地是在退化啊。”见万俟不说话，土地神也自顾自地继续说了起来，“盲目自大的人类将道法的起源——仙灵神佛们的存在淡忘殆尽，不懂得尊天重地，只会陶醉在自己这羸弱的力量中坐井观天，这般的世界，神仙们又怎会不弃！”
说到这里，土地神摇了摇头，倍感无力地叹了口气，“没了强大的神仙们的镇压，时逾千年，当今世界妖魔的实力也就都达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程度，怕是部分霸主级别的妖怪都能与那些昔日强力无比的仙人们一战！要知道，若不谈上古大神们，论修为圆满的程度，仙人可是远在绝大部分天神之上啊！”
“霸主级别的妖怪？”万俟鹤孝微微眯起眼睛，“指的是……类似于胥雍林中，那被悬赏一亿两白银的豺妖婼耳那种层次的怪物吗？”
“正是！！”
一听万俟鹤孝提起胥雍林霸主婼耳，土地神就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这土拨鼠打寒噤的滑稽样子让夏书蝶不禁扑哧一笑。
而土地神全然没在意夏书蝶的笑声，他却是被自己叙述的事实带入了恐惧感之中，粗短的肢腿抱紧了身子，不住地瑟瑟发抖：
“如今，世间现存的下级神大部分都被妖魔蚕食殆尽，消化成了灵力。就好似那看守偷吃天火堕凡沉睡的天龙的华巫山的山神，就被冰妖龙吞噬。胥雍林的地神，也被婼耳吃了个干净，在这整个偌大的川龙城方圆万里内，就只有小生我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神还存活着了！”
话已至此，土地神便也开始切入主题，“这片沙漠，是方圆万里之内唯一一片净土。因为这里条件恶劣，灵力稀少，所以并没有招来太过强大的妖怪，婼耳与冰妖龙也都并未干涉这里的生态……这自然是好事，如果连这里都被妖怪彻底侵占，那就代表川龙城彻底沦陷……”
土地神的话音微微一顿，“真到了那个时候，不止是所有对于二位霸主而言的异己妖族与生灵会被彻底消灭，就连你们人类，尤其是你们德学府的修炼者都会成为他们的甜点——而只要这片沙漠还没被攻占，所有向善的小妖与动物，甚至是被胥雍林、华巫山与这片沙漠环绕着的你们德学府都有了一条可供避难与逃生的退路。”
“你的意思我听懂了，”万俟鹤孝摸着自己的下巴，整理着思路，“你是想说，这片未被大妖怪打下来的沙漠对于我们人族而言，同样也是不可或缺的，对么？”
“正是如此！”土地神连连点头，话锋陡然一转，“只不过……怕是再过不久，这片沙漠也要失守了，而小生我也会成为妖怪的腹中餐……”
“有妖怪要攻打这里？”夏书蝶姑且也听明白了土地神的话意。
“不……”土地神摇摇头，解释道：“实际上，在很久以前曾有位实力高强的散仙赠予这沙漠了一样强力的法宝，它似乎是在沙漠边缘筑造出了固若金汤的结界，只要有这个法宝在，强大的妖怪就无法踏入此处半步！而为了防止大妖怪们派小妖潜入沙漠盗走法宝，小生们也动用了最强兵力看守法宝，只不过……”
“只不过？”万俟鹤孝疑问道。
土地神攥紧了爪子，低声开口道：“只不过，外面的妖怪没打进来，结界之内倒是生出了个大妖怪……”
“这是什么意思？”夏书蝶不解地问道，“难道说你们这些小虾米里有人叛变了吗？”
“不，并不是这样……”
土地神并没有因夏书蝶那高高在上的态度而动怒，只是眼神中仿佛在追忆着什么，随即愤愤地咬了咬牙：
“数年前，一个男人来到了这片沙漠，在沙漠中埋下了一个名唤火之碧落珠的法宝。那法宝本没什么问题，但那男人居然在法宝周遭设下了怪异的法阵，不但使小生们无法靠近，还使得碧落珠日夜汲取瘴气，前不久它与黄沙同化，魔化为了个能用火的沙怪！只是那碧落珠中法力巨大，使得那由附着在碧落珠上的瘴气魔化成怪物也强得一塌糊涂！！怕是在这样下去，不等沙漠外的妖怪打破结界，小生们就要被这沙怪击溃！最重要的是，这沙怪却是在朝着结界法宝所在之处缓缓移动！若是它的目标真是那结界法宝，那……”
土地神的话让二人不由得愣了片刻。
碧落珠？那不就是他们要找的东西吗！
一个男人埋下的碧落珠？难道说土地神所说的这个男人，就是德学府的教谕之一，那瘸了一条腿的宗烨熠？可是那宗烨熠身为德学府的师者，身为昔日带兵打仗、为国屠戮妖族的将领，却又为什么要做出能产生魔物的法阵？！
土地神可没注意到二人的疑虑与惊讶，它抬起胖嘟嘟的双臂，恭恭敬敬地朝二人作了个揖。
“所以，小生有个不情之请。如果二位对你们自己的实力有自信的话，可不可以帮小生我，帮助这片沙漠中的生灵……”
“你还真好意思说这话，你别忘了你是怎么叫停我的。”
万俟鹤孝冷不丁的突然开口，打断了土地神的话，那张清秀的脸上写满了睚眦之仇必报。
“这……”土地神的脸色顿时变得不自然起来，“这……毕竟这片沙漠很少有人经过……啊不不不！那个洞只是小生我打出来的逃生通道而已，真的不是小生为了拦截二位故意为之的啊！”
“脏耗子，你不是还说过本小姐会遭报应吗？”夏书蝶也一掐纤腰，盛气凌人地说道。
“你这小姑娘叫谁脏耗子！”土地神一听到夏书蝶又在嗤笑自己的外形，一时没忍住又怒上心头：“这只是小生为了适应沙漠环境而变成的形态！想我生前，那长得可是相当的英俊潇洒，风流倜傥……”
“哼！正经人装得不过三分钟。”
万俟鹤孝说罢，手捏衣边抖了抖沾满沙灰的素白长袍。簌簌风声吹过，袍子随风鼓动猎猎作响。
天色将晚，太阳沉落，空气也一点点地开始降温。万俟的心态也随之渐渐冷静下来。
“江心补漏，临渴掘井，你们早干什么去了？早就知道那法阵会汲取瘴气，你们怎么不早点找人处理掉它？”
“这个……”土地神听后，掐了掐指尖，低着头似乎不太敢吱声，“那个……小生们……不太敢走出结界……”
万俟鹤孝抬起手扶住了微微发热的额头，轻叹口气：
“……罢了，只要我解决掉你口中的沙妖怪，并取走碧落珠就可以了，对么？”
那土地神顿时怔了怔，随即喜出望外，格外激动地上前几步，直接抱住了万俟鹤孝的小腿。
“大侠！您愿意帮小生的忙吗？！”
“嗯。”
万俟鹤孝轻轻颔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既然得知了碧落珠与锻造师的事情，而这所谓的土地神语意中又显露出嫌弃碧落珠的态度……那他，可没有入宝山而空回的打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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