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他晚上没什么事睡得都早，把客厅浴室的灯一关，从书房抽一本书出来就回卧室窝着，困意上来，熄灯，躺下，沾枕头就能睡着。
就在这时，放在一旁的手机亮了。
他伸胳膊把手机捞过来，点开看是周延的消息，问他睡了没有。
他没打算回。
但看着看着又觉得得看在是老乡的份上给对方一个维护脸面的机会，毕竟不是谁被撞到这种破事儿都能当喝水一样自在的，就发了两个字过去。
没等到消息，等来一通电话，没有备注，但他能确定这是周延的号码。
“庄医生？”
庄秦听着电话那头平静的声音，笑道：“叫名字吧，这样叫我睡不着。”
那头沉默片刻，喊了一声“秦哥”。
这一叫好像把自己叫老了，觉得周延像个弟弟，不过确实也是，周延才23。
他应了一声，就不再开口。
兴许对方也没准备好，竟然跟着沉默，庄秦就开了免提把手机放在一侧，悄声拿过书接着看。
等他看过半页，才听到那头说，“今天我办的不好，等你有时间了我请回来。”
他知道周延在说突然闯进来的林跃，今天一天下来，这是他第二次对此进行解释。
庄秦盯着字的眼睛没离开过书页，就着这姿势稍微提高声音回他：“菜好，环境也好，你对自己不满意？”
“嗯，被我妈骂了。”
庄秦这才移开视线，看向旁边静躺着的手机。
被骂了？所以来找他道歉？
他理解，毕竟陈荣荣也骂过他，基本上每相一次就挨一次骂。
“习惯就好。”
“嗯。”
“秦哥，在看书吗？”
他刚才没翻页，很小心的没有闹出动静来。
听到这么问把书挪远了拿过手机：“怎么了？”
“现在没在看了，说话声音近了。”
庄秦失笑，“是，现在没在看。”
对方又是一阵沉默。
“秦哥早睡，晚安。”
这电话来得快挂的也快，周延说话声音又轻又慢，给他折腾出不少困意，挂了电话也就熄灯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间想起自己没回晚安，又撑着眼皮子发了一句才彻底陷入睡眠状态。
-
第二天一下班，庄秦就提着一大盒他妈爱吃的糕点往家那边赶。
这糕点是他排了半小时的队买回来的，怎么着也得让他妈吃上新鲜热乎的。
哄他妈别的不好使，就甜甜软软的东西进肚，再说几句软化，这关就算过了。
要回家的事他没提前说，到家的时候家里的餐桌上干干净净。
“妈，你是知道我要来故意不给我留饭啊。”
陈荣荣冷着脸看电视不理他，眼珠一转瞥了下庄秦带来的糕点。
庄秦当然看到了，洗过手笈着拖鞋过去，把盒子上的丝带解开往陈荣荣跟前捧。
“新鲜的，还热，八个口味，红豆沙拿的少，枣泥和牛肉的多，您尝尝？”
陈荣荣冷哼一声，沉默片刻还是拉着脸捏了一块咬着。
“给你招多少个了，回回不满意，这回可是王阿姨的儿子，咱们一个地方出来的，我都没脸见人家。”
庄秦知道，这话就是赌气说的，谁会因为结亲没结成就闹洋相摆脸子的。
以他对他妈的了解，陈荣荣肯定也没直说是要相亲，只说俩孩子是一个地方出来的，现在又在一个城市，为以后互相照应才见个面。
王阿姨必定也懂，而且多个朋友多条路，怎么着都是为自己儿子打算的。看上了就正好，看不上就多个照应的朋友，无论如何都不亏。
陈荣荣只不过是真着急了，才借这次教训想让他抓点紧。
庄秦放下糕点去接了两杯温水过来，递一杯给他妈，自己也捏了糕点吃，他过来的着急还没来得及吃晚饭。
“这回可不单是我对人家不满意，人家对我也没那个意思，相亲嘛，看对眼了才行，我也不能死赖着倒贴人家冷脸您说是不。”
陈荣荣瞪他一眼，“那肯定不行啊，咱要什么样的找不着，打死不干倒贴的事儿。”
庄秦笑笑：“那肯定的，您要觉得不好意思见面儿，回头过年回老家我去王阿姨家串串门。”
“也不用，你一直没去过，这今年刚跟他儿子见了一面就去拜年，显得你看上他儿子了。”
庄秦点点头，正合他心意，又捏了几块糕点。
陈荣荣手里拿的那一块都还没吃完，只忙着说话了，靠在沙发上直皱眉。
“也不知道你们这些小年轻怎么想的，这不满意那不满意，到底要找个什么样的才能定下来。”
“当初我跟你爸就见了一面，后来约会送花的没半年就结了婚，再过一年都有你了，看你们这挑挑拣拣的，还是我草率了？”
庄秦：“你可别这么跟我爸说，回头你得哄个十天半个月的。”
“我没事儿我哄他干什么……哎你别吃这个了，我给你把剩饭热热，明儿我能做点儿新鲜的吃。”
“……”
吃点儿剩饭就吃点儿吧，把他妈哄好了才算大事。
吃完饭都九点了，陈荣荣没让他走，把他那屋盖着的防尘布一掀，换床被子就能睡。
躺床上摸过手机一看，三个小时前陈楠给他发过两条消息。
陈楠就是前台的小护士，刚毕业没多久，性格讨喜。
他点进去，聊天框两张照片，底下哐哐一大段字。
【庄医生，昨天撞你的人来给你送东西啦，我没翻啊估计是手机，来的时候问你下班没，我说早下了他就把东西放这儿人走了】
上面两张照片，一张拍的购物袋，冲里面照的，一个小盒子一个大盒子，不单是手机。
另一张拍的周延的背影，陈楠是怕他记不住谁给他撞坏的手机？
不过小姑娘的拍照技术是好，就算是冬天穿的衣服厚重也能拍出挺帅的一背影。
【谢谢，我明天去取。】
陈楠发了个花开富贵的表情包，又立马撤回。
【嗐，客气啥】
庄秦退出后没给周延发消息，关了灯就睡了过去。
醒过来时出了一身冷汗。
他梦见昨天追到餐厅去的林跃不知道怎么进了他办公室，大吵大闹的说他是小三，破坏别人家庭，周围围着一圈看戏的病人和医生。
这是昨晚陪陈荣荣看的电视剧剧情，还真是对他荼毒甚深。
-
早上打卡的时候没见到陈楠，又不着急，就等到下班的点儿才拿到那份周延送来的东西。
陈楠要给他的时候还特地套了一个套院外垃圾桶的大袋子，团成一团塞给他像是某种秘密接线活动。
据陈楠说，这是防止落闲话，指不定这东西落在别人眼里就成了受贿行为，就算都不信是真的，传的久了再一扩散还是挺让人膈应的。
“这袋子一看就贵，我都不敢往脚底下搁，这人还真是缺心眼。”
陈楠年龄不大，想的倒是又多又密。
庄秦接过那一大团黑乎乎的东西，本来没觉得什么，现在这么一打扮更可疑了，忍不住笑她：“放心吧，没那么夸张，明早给你带三明治。”
陈楠摆摆手：“不用不用，明儿我换班，下次下次。”
庄秦没坚持，见有人来问病房号，打声招呼就走了。
开车路过卤味店顺带捎了半斤回家，再热几个陈荣荣塞进他冰箱里的包子，凑合着吃了一顿晚饭。
等安静下来，庄秦裹着浴袍头顶毛巾出来坐在沙发上，解开缠了好几圈的黑色垃圾袋，把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
手机是最新款，和他现在用的型号一样，盒子上勾的颜色也一样，庄秦不禁感叹了下周延的细致入微，连充电器和耳机都给他配了一副新的。
这样东西他没拆，他那晚从餐厅出来就已经换新了。
袋子里还有一个盒子歪歪的斜着，他取出来看了看。
全黑色包装，红棕色镶边，角落处勾上来几条暗红色的细线，弯弯绕绕的延伸到中央靠下的位置。
庄秦拿着翻来覆去的看，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没写名字，没写产品介绍，连防伪码都没有。
“什么东西？”
-
“我怎么知道？！”
周延听得太阳穴直跳，恨不得给徐老二一拳。
不过徐老二现在的情况也没好到哪儿去，左脸颊红了一小片，依稀能看出是个巴掌印。
“见过避|孕|套和口香糖放一块儿的，我还没见过谁家把布料多的和布料少的堆一起，我也是受害者行不行，你骂我怎么不去投诉他们店。”
徐老二说着委屈的都快哭出声了，手里拿着从冰箱里取出来的冰凉的西红柿在脸上按着滚。
“……”
那件布料少的衣服是这么回事。
那天晚上他好不容易摆脱纠缠他的林跃，王经理就告诉他庄秦自己先回去了，惹得他一阵不痛快。
干脆找徐老二出来警告他不许再把行踪透露给林跃，顺道揪着人去买了部新手机又去服装店打算给庄秦赔件衣服。
两个大男人也不太会挑，周延就可着劲儿去选和庄秦身上那件儿相似的。
找了十几家才终于在街角的小店里找着，那店虽然小但装修精美，服务态度也异常的好，购物体验十分不错。
这是徐老二在没有被打之前的评价。
周延也觉得还可以，因为只有这家墙上挂着的白色针织衫和庄秦身上的相似。
徐老二看好看，也非要买一件送他正追求的那位。
据周延知道的，他那位还在上学，刚满二十周岁，但他没多说什么，注意力全在衣服上。
面前的墙上挂着一排样式相差不多但颜色不同的衣服，下面对应摆了一排盒子，盒子包装精致。
徐老二拿了好几个盒子看，周延不理解，一开始并没把这两样东西联想到一起。
但徐老二说：“这盒子上怎么没写多少码。”
于是他自然而然的就这两样东西联想成一体了，上面挂出来的是让你确定款式的，下面盒子里的是包装好的。
后来才知道也确实是一体的，盒子里的东西和上面挂的衣服是一个色系的，布料多的偏学生气，布料少的……风格迥异但颇具情趣，对比鲜明。
最后周延在这种盲目自信中把售货员叫了过来，问有没有xl码。
码数是他在庄秦背后看到的。
庄秦瘦，但穿衣服喜欢宽松的，他不想擅自主张的挑一件其他码的衣服，虽然就连这件庄秦都不一定穿。
买这件衣服的目的本来也不是让它发挥衣服的作用穿到庄秦身上的。
还别说，这玩意儿还真有，售货员从下面的架子里翻来翻去找出一件看上去和其他的没有任何区别的递给他。
正要拆，售货员叫停了。
“不好意思先生，这盒子您不能拆，或者您先结账？”
人家店装修的精致，服务态度好，这点儿小毛病不值一提，徐老二更是没有任何怀疑的让他从色针织衫下的架子里取出一件m的。
还没走两步，身后的销售员又问他们：“上面这件不要吗？”
这句话本来是很值得深思的，但周延只把这当成了销售员在争取业绩，能多卖一件是一件，礼貌的拒绝后就去付钱了。
最后两个人付了款，并且为了保障包装的完整性，不被对方质疑这衣服被拆过是个二手货，他们出来后也没检查，直接一人一只送人了。
在今晚徐老二被打了一巴掌跑到他家诉苦之前，周延都还等着庄秦给他发消息，而且很有耐心，一等就是一天。
但现在这份耐心被打破了，拿衣服出问题了。
实在受不了徐老二扯着嗓子嚎，他随口问了一句。
“东西怎么没拿回来？”
徐老二停了，神情变幻莫测，最后羞涩的看他一眼。
周延：“……”
“他、他说、买小了，也不能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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