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那日周若松从沈府抓了薛神婆,关了一夜,第二日一早把事情原委告诉了他父亲也就是太守周榕。
周榕是极其正直的,平日里最讨厌装神弄鬼的东西,人证物证居能证那神婆帮人行凶愚弄百姓,当堂给了她二十板子给打晕了过去。
若妤听周若松说了他去沈府的经过,一边气他不告诉自己直接去找沈釉青,一边觉得自家哥哥还是像她没出嫁之前一样疼她,心里甜滋滋的。
她听说这事是王三小姐弄出来的幺蛾子,王夫人沈老爷没同意,就已经消了一半气。
又听着周若松绘声绘色给她讲沈釉青是怎么出言揭露那神婆的,觉得威风的都有点不像她夫君了。
周若松故意没说沈釉青其实都不知道纳妾的事,其实存了自己的一点小心思。虽然他不分青红皂白就去找沈釉青算账还放出不让若妤回来的狠话是他不对,但是沈釉青那小子说着‘是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欠打的样子映到他脑袋里挥不去了。
不给他点颜色瞧瞧真不把自己当兄长啊!周若松暗暗想。
他看若妤听着自己说话的时候脸上不自觉就有了笑意,赶忙说道"我说妹妹,你这么轻易就妥协了啊!"
若妤被人戳中了心思,顿时傲娇起来,抱着靠垫说道"才,才没有!"
周若松继续挑事"他送你回来的时候也不解释,出了这么大的事也瞒着不跟你说,让你蒙在鼓里都害你不高兴了。咱不能轻易就原谅他啊!"
若妤听他说,奇怪自己的事他那么兴奋干什么。
周若松眼看目的达到了,盘算着沈釉青也该来接若妤回去了,心里不舍,更赖在若妤屋子里不走,没过多久周若菱也来了,豁着牙甜腻腻的叫姐姐要抱抱要举高高。
因为周若菱年纪小,若妤同她感情没有一起长大的周若松那么深厚,但是周若菱生的可爱,又爱粘人,喜欢像个小粘豆包一样粘在若妤身上,若妤也很是宠她。
她正对周若菱挠痒痒逗妹妹笑,门外的小丫鬟突然进来禀告,原来是沈釉青来了,已经拜见过岳父岳母,现在正在院子门口等着呢。
周若松观察妹妹,发现若妤听到她夫君来了时眼睛一闪,然后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自己。
他便故意拿了茶杯喝了一口,又故意把那口茶水重重咽了下去,呼噜一声。
若妤果然脸红,对着丫鬟说道"就说我在睡觉,叫他等。"
不等丫鬟出去,周若菱瞪大了眼睛看着若妤,拖着长音"上次的笔洗是不是就是姐夫送给我的?"见若妤点点头,兴奋道"我要谢谢姐夫,看看姐夫到底什么样子!"
还不等若妤拦,从她身上蹦下来,几步跑出了屋子,两个羊角辫乱颤。
此时沈釉青正站在院子门口等,向院子里瞧。他也是第一次来这,有些好奇。院子不大,胜在精致,窗下种了很多棵芭蕉,还有些竹子规规整整的用小木篱笆圈着,竹子遮了半面白围墙,露出个小半月门,从半月门里隐约能看到院外的人工池子。
他正欣赏着,发现门被吱的开了个小缝,然后钻出来一个梳着羊角辫门牙豁着的小姑娘,她脸肉嘟嘟的,眼睛像若妤一样又黑又大,向着自己笨拙的跑过来。
这应该是若妤的妹妹了,不知道若妤小时候是不是也这么可爱。沈釉青想,等到小姑娘跑到他眼前,弯下腰对着她笑了笑。
"姐夫,谢谢你送的笔洗~"
说话的声音也甜,还很有礼貌。大概是爱屋及乌,沈釉青摸摸腰间的荷包,想给点见面礼,但是因为来的匆忙没准备什么。
"不用谢,你姐姐在屋子里吗?"沈釉青问道。
周若菱看着沈釉青,觉得自己的姐夫好像比姐姐好看,特别想亲近,可还有点害羞,听她问姐姐,脱口而出"在!"
但一想姐姐刚才似乎说自己在睡觉,虽然不理解姐姐为什么说谎,还是弱弱补充了几个字"在睡觉。"
见她摸着鼻子扭捏,沈釉青心里了然,知道若妤没在睡觉,大概有点生他气了才不见他,眼睛一转,又开始演,做出要张嘴说话,但突然呛到的样子,捂着胸口开始咳,眉头也轻皱起来。
还没咳几声,不足以让他发挥演技,雕花红门这次彻底被推开,他的小妻子盯着他,明显担心了。
原来周若菱跑出去后,若妤也坐不住了,表面上不动声色,实际一颗心都拴在外面了,两个耳朵兔子一般支了起来,听着外面的动静。
沈釉青一咳,她果然上了当,一瞬间怕他匆匆向这边赶衣服穿的薄,又怕他这几天因为神婆事情费心神睡不好把病弄严重了,不忍心让他再等。
"你怎么样?"她走到沈釉青身旁看他气色还不错。
"我没事。"沈釉青终于见到了她,这几天的焦躁也消散了。
"事情都解决完了?"若妤明知故问。
"解决完了。"
若妤还想说什么,突然被沈釉青双手抓住了肩膀,然后轻轻的被拥进了怀里。
他怀里很暖和,还有着熟悉的药香。若妤抽抽鼻子闻,不自觉用头蹭了两下。
"阿妤,我只会娶你一个人。"若妤怔住,觉得他忽然把双臂收紧了,又听他继续补充道"只有你一个。"
若妤心里像落了一根小巧的羽毛,落在湖面上泛起一圈一圈涟漪,还痒痒的。她嗯了一声,又在他肩膀蹭了蹭,不想起来了。
两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在小世界中拔不出来。谁都没在意目睹一切,还傻傻看着的周若菱。
过了一会,沈釉青用手抚了抚她脑后的头发,在她耳边吹了口气"一起回家吧阿妤,我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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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春末夏初,是盐州最好的时节。
青苔初生,嫩柳发枝,阳光温和使人困倦,午后小巷静默无人。
一阵马蹄声打乱宁静,只见一辆无比华贵的马车缓缓驶近,马蹄踏在石板上发出的哒哒的响声,驾车人挥动鞭子的破空声以及黄马频繁的鼻息声混杂在一起。
这车用水曲柳木做车身,花纹细致统一,极其好看,在不平的石板路上行进并不太颠簸,显然有着减震的装置,再加上颜色低调却有些暗金色花纹的绸缎缠绕在外面,让人很轻易瞧出坐在里面的人非富即贵。
车侧面有一个标记格外引人注目,是五个黄金菱形拼成的花,在盐州可能并没有太多人知道其象征,不过若是在京城,无人不知这记号,是专门为皇家做事的人才可以标记的。
车里面坐着两个人,衣饰都很繁琐,明显年纪大的那个地位更高,脖领上甚至有一小块皇家专用的明黄色——若非皇室,就只有立过大功或者和皇家渊源极深的人才会被宫中赐予这项荣誉。
二人看样子是男人无疑,只是下巴都非常干净。
"大总管,咱们马上就到了,您若是颠簸累了要不然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年轻那个一脸巴结的看着年老那位,带着讨好的笑容,嗓音尖锐。
"休息什么休息!太后老人家吩咐的事,就是把我这把老骨头跑碎了,也不能耽搁!"被称为大总管的人声音也很尖锐,两个人的身份显然是宫中的太监。
"您说的是…"年轻那个尴尬的僵笑,缩了缩脖子"大总管,照理说传话这种小事,我们来就行了,何苦惊动了您呢?"
"你以为我就仅仅的为了给个商家传个话赏些钱就来到这荒凉的地方?"大总管冷哼一声"咱家请缨来自有咱家的道理,你跟着我为那位做事也有几年,不是重要的事哪里用得着我,反过来重要的事也是你能打听的?"
"不敢不敢,奴才做好分内的事,再不敢乱打听了。"听他语气不善,年轻那个太监赶忙说道,不再敢再说多余的话。
大总管也闭眼不再说话,马车继续前进着,鞭子抽的更响了。拐角处,一个男人正向这边走开,突然遥遥看到马车上的五叶金花,猛的停下了脚步。
那男人面色凝重,一个转身走进了最近的卖压货的店里,却对店小二的问候充耳未闻,若是仔细看他,还能看到他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来。
如果周若松在场,一定能认出这个神色慌张的男人,正是人称八哥的他新结识的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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