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沈釉青也听到外面的风言风语,本来混乱的思路一下子全都理清了。当下把玉佩找出来攥到手里,让知更出去直接抓人。
他这两天自己在屋子里,总觉得空落落的,尤其是到了夜里,一人睡在大床上,没有若妤熟悉的发香,不太习惯。
从前若妤没来过,他也是一个人,不曾觉得有什么,若妤来了,他突然有了对这个家的归属感,每天从外面回来的时候都有着期待,知道有个小娘子还在等他回家。
从前别人变着法找麻烦害他性命,他没感到烦,反而骨子里那股好斗的劲还让他觉得兴奋有趣,如今王三小姐玩的无聊把戏,让他觉得真想一下子把这些不怀好意每天算计的人通通赶出去才好。
正暗气呢,四喜突然进来通报,周公子来府上了。
沈釉青听了他来,心知一定是冲着他兴师问罪来了,不知道有没有若妤的意思。
没过多一会儿,果然身穿暗红色袍子,身高八尺,手拿长剑的周若松找进来了。不像富贵公子,像个江湖侠客。
周若松对他并不客气,连寒暄也无,扬脖说道"沈公子你好兴致,送了我妹妹回家,原来是为了纳妾!"
他神色桀骜,反倒激到了沈釉青。沈釉青从不和别人解释事情,最讨厌费口舌,一向喜欢把所有东西摆在面前,叫人自己打脸。
听他这么说,反而拿起折扇自顾自摆弄,坐在椅子上说道"是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没想他怎么说,周若松脸一抽,抓着剑的五指收紧。
可他还真说不出什么,毕竟沈釉青纳妾,他可管不着。就算真的薄情,也是人家两个夫妻的事。何况沈釉青也没义务只有周若妤一个女人。
只是他有些想不明白,明明表现的和若妤琴瑟和鸣的样子,怎么突然间就翻脸不认人了呢?
"不怎么样,我来是告诉你,若妤病了,要在家待上几个月病好了再回来,你注意你那身体,别再乐极生悲。"
周若松哪里是好欺负的,几句话说的刻薄得很,把沈釉青给说笑了。他自然知道若妤好好的,也知道若妤留在府里的小丫鬟大清早就去报信了。
纵然有误会,说出来并不是沈釉青的性格,他凤眼轻弯看着周若松说道"是谁说我要纳妾的?我若是没做,岂不是冤枉了我?"
周若松不知道他什么意思,气势也不能输"若妤何故回来,我也不是不知,若不是若妤拦着,我也早就想来府上拜访一下。"
一时间,屋子里气氛紧张。知更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一位拿着剑身材健硕的男人笔直站在少爷面前,少爷一身白衣坐在那,不说不笑面无表情。
知更心里哎呦了一声,快步到沈釉青身边,小声说道"少爷,咱们埋伏在那的人已经动手抓到人了。照您说的,一会儿就悄悄压进来。"
沈釉青点点头,挥手让他退下,对周若松说道"内兄今日来了,可否赏脸随我去一同看场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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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正在屋里悔着自己怎么能乱许诺,又想不通自家的事情竟然一夜之间传遍了大街小巷,她想着怎么和老爷交代,沈釉青领着周若松就过来请安了。
周若松先自报了家门,然后寻了个座,拿着茶水看沈釉青要带给他什么戏。
王夫人则是惊异问道"涟儿可有事?怎么突然来见娘?也不找人通报一声?"
沈釉青走近王夫人身旁,眉眼柔和的扶着母亲的手,给她送回到座位上,说道"是有一些事。我听说外面有着人在乱传着沈家家事,似乎是说我要纳妾,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回事?"
王夫人一阵心虚"没有这事。"
她昨晚听了自家夫君的话,想明白了是非,不再张罗这等事情,想让事情自己淡化了,也没想告诉沈釉青。
沈釉青瞟了一旁的周若松一眼,笑着说"我就说,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是真的。"
王夫人还没等松口气,沈釉青又说道"我听下人说,母亲最近把一位江湖神婆奉为上宾,怕母亲被人算计,故调查了一下,结果果然是个图谋不轨的骗子。"
听他说起薛神婆,王夫人紧张起来,又听到涟儿说她是骗子,并不敢相信。
不等她问,沈釉青拍了一下手,几个身强体壮的下人压了一个衣衫破烂的人走了进来,正是他口中的薛神婆。
薛神婆一副受惊不浅的样子,双手被绑着不能动弹。看到了王夫人觉得看到了救星,想向前爬,结果沈釉青走到她面前蹲了下来,用扇子顶上了她的前额,阻止她前进。
"公子这是做什么!"薛神婆控制不住自己双腿在抖,脸上十分惊恐,再没有往日胸有成竹通鬼神的气韵了。
"你往日伤天害理,如今看我娘心地仁慈又想害我沈府,我要做什么你倒是算上一卦说出来,也让我服气了才好。"
"公子这是哪里的话!"薛神婆脑袋向后缩缩,远离了沈釉青的扇子,因为手腿都被绑了,像个巨大的虫子在蠕动。
"姑母!"也不知道是谁通知,门口踏进来个神色匆忙的女子,面色泛红,因为跑来腮间还有着香汗。她扑到王夫人身边,看着地上的薛神婆的眼神里有几分畏惧。
周若松看着架势,心里明白这位便是传言里的王三小姐,这时他瞬间信了沈釉青五分,因为在他看来,这个姑娘长相气质比不上他家妹妹的十分之一,沈釉青怎么会纳她为妾。
"你来的正好。"沈釉青凤眼搭了她一下,"平日里那么无聊,今天正好也来听听,尽是一些有趣的事。"
见王三小姐弱弱嗯了一下,沈釉青吸了口气,对着薛神婆开口说道"人人都说城南有神婆您一手促成的桃花缘,两位逝世相隔二十年的老人终于魂魄相会一同投胎,可是真的?"
"是真的!"薛神婆迅速答道,一瞬间破了音,像斑鸠一样特别难听。
"可是我怎么听说,那老人并没有病入膏肓只是重病,是他家大儿急于分财产,给亲爹断了郎中的药,然后怕人议论,才请你来编了段故事,把市坊间注意力转移了?"说到最后几个字,沈釉青不再慢吞吞的,反而语气越来越重,暗带威严。
王夫人一惊,这等伤天害理的事,如果是真的,自己可真是错信了恶人了!
周若松听了反倒没有什么,他在京城里见多了这种事。地位越高,人情味越浅薄。
"我…我没有!"薛神婆把慌乱压到心底,抬头瞪着沈釉青,演出一副被冤枉的愤慨。
沈釉青不理她,继续道"城北李夫人打了好算盘,和你说好了一起装神弄鬼,又是蛇又是黄鼠狼。她要不是在和二房三房争主母位置,你不用帮她宣传善良贤德她也不用帮你日夜宣传到底有多神了。"
听他这么说,薛神婆心想,自己这次可真是碰上硬茬子了,哭道"公子您说的这些我是真不知道啊!"
"那是我编的不成?你和那些大户雇主来往信件可以烧,但还在屋里的银票物件都可以查到来历,还有什么可说的留到堂上说吧。"沈釉青说完,退后两步,免得她发起狂再做点什么。
回过头来,看着王夫人掩饰不住的吃惊,这次面对着王夫人和王三小姐冷冷开口"如今骗到我沈家,变着法子要我纳妾,不知道又是什么人和你里应外合图谋些什么!"
王三小姐不敢看他的眼睛,腿一抖,好在有椅子做支撑。
周若松完全听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对自己鲁莽而来有了一点内疚,也发现他这个妹夫不光是长的像狐狸,内心也精明的很,和传言里柔弱不管家事的沈公子反而不太一样。
殊不知传言是对的,沈釉青也是两年来,第一次这般又剥下药渣子裹成的厚壳子显现他的锋芒。
接下来就是沈家的私事了,周若松不好再听,站起身来向王夫人抱拳道别,说道"刚好我在,这人我就拎回去审了。"
说罢,拉着薛神婆腰间的绳子,真的把百来斤的薛神婆一下提了起来,轻轻松松向大门走去,不再回头。
见他走了,王三小姐倚着王夫人坐的椅子,小声说道"这神婆,还真是可恶。姑母你受惊了。这事都怪我,我不明真相的竟然将她引了进来,还好有涟哥哥…"
沈釉青没想到她还敢开口,还急于撇清自己,本来想等她说完,但是一声涟哥哥让他十分厌恶,打断道"三小姐,我不知道若妤给你的小礼物,怎么会在那个神婆的屋子里。"
终于冲着她来了。王三小姐刚要编点什么失窃的话圆过去,沈釉青装作不经意间想到了什么,又说道"对了,我好像听说,王家给你许了人家,就是在沈家教荼白的那个秀才,就在这个神婆没有出现在沈府之前。"
王夫人虽然迷信虚荣好骗,但她不蠢,听了这话,再反应不过来,就白活了这么大年纪。
她没想到自己处处维护视如己出的侄女会算计自己,把自己和一个傻子般戏弄。她特别好面子,如今狠狠的被折了面子,又是羞耻又是怒。
这两种情绪一个是油,一个是火,燃起来再也收不住了。
当下站起身,一边哆哆嗦嗦向里屋走,一边说"既然许了人家,明日我就派人送你回王家。"
听了这话,王三小姐知道真的完了,呆呆的站在那,两眼空洞。
沈釉青闭上眼,觉得真是太累了。
他现在只想躺在床上好好休息,有了精神,就去周府接他的小娘子回家。
算起来,时间差不多,也该和其他的魍魉做做了结,把沈府清净清净,免得再向今日这般被动。
从前他只要苟且偷生,后来他要查明真相翻身一战,现在他要再也没人能在阿妤不情愿的情况下,让她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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