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春雨连绵,下到了傍晚才停。
若妤坐在妆镜台旁借着烛光摆弄她几匣子首饰,把不小心绞在一起的步摇仔细分开。
她好久不曾好好收拾她的首饰,在匣子底下和深处找到了不少从前珍爱无比,已经很久想不起来戴的发饰和坠子。
尤其是那对银底桃花花细,想来已经有好几年没有戴过了。幼时旧友刚送给她时,也曾宝贝得紧,连睡觉都要放在枕边,一晃眼七八年过去了,物是人非。
她托腮想着在京城被宠纵的日子,一时觉得离自己太遥远。不知道什么时候清秋进来了,喊了两声小姐,若妤都没有听到。
清秋无奈加大了嗓音,若妤才反应过来,原来沈釉青派人传了话回来,说是工坊那边出了点意外,要留在那解决,今晚就不回来了。
习惯了和沈釉青一起吃饭,这顿晚饭若妤吃的无聊,匆匆吃完了,也没有吃多少。又觉得没有意思,把放在角落的、从家里带来的箱子搬出来,再收拾收拾。
上次她只把衣物捡了出来,并没有认真的看其他东西。她先把她的青光剑拿出来擦试了一番,想活动活动筋骨,发现在屋子里舞动不开,只好放弃。
翻到底下,发现母亲竟然还给她带了书,若妤一本一本的看,都是女训女戒一类从小只有先生强迫背的时候才会翻阅的书,到现在更是不愿意再看了。
她乱翻着,在厚厚的书中间发现了一本薄的,看书皮并没有写任何字,心里好奇,再一翻,被她随机翻到那页只有上面几行字,字下方是一个方框,里面画着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玉柱雕栏,繁灯锦饰,画的笔触细腻,甚是生动,是幅好画,只是画中伏在案前一对男女,衣衫不整,半敞半露,贴合在一起。
待若妤看清了,着实吓了一跳,啪一声合了书,把那本书像烫手山芋一样扔到了箱子里。
她心里好像有一只兔子,本来好好的沉睡着,突然狂跳了起来。若妤红着脸,站在箱子旁边,上齿咬着唇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谁书是谁放进来的!为什么会在箱子里!
若妤又羞又臊,恨不得赶紧叫清秋进来把书拿出去烧了才好。
想到清秋,她又一激灵,哪天清秋梧桐要是给她收拾屋子翻到了可怎么办!
若妤迅速蹲下身,把那本画册夹到女训女戒中间,又把箱子里没拿出来的衣服盖在上面,盖了好几层。
等她弄完,额头上已经一层香汗。
她也没有再收拾的心思了,把箱子关上,做贼一样不再用推的,双手用力马步微扎,把箱子抬起一点,无声放回原处。
若妤魂不守舍换了衣裙,躺在床上,脑袋里都是那张画,香肩半露绫罗缠,华殿烛火夜寻欢,只觉得自己喘息都是热的。
她摇摇头,想把画面从脑袋里摇出去,不知怎的,想起昨日里在幽暗月光下隔着花枝,看到王三小姐和沈金赫相拥痴缠,尤其是沈金赫那只在王三小姐背后的手,想起来更是暧昧。
若不是沈釉青突然把手横在自己眼前,不知道又会看到什么。若妤翻来覆去的,想到沈釉青,用手使劲搓了搓自己滚烫的脸。
她躺了一会,没有一点睡意,心里痒痒的,也不知道挣扎了多久,突然翻身下床,点了蜡,偷偷又蹲在箱子前,把箱子打开一个小角,伸手在里面摸索。
拨乱一件一件衣服,又推开一本一本书,总算摸到唯一一本薄的抻了出来。
她又翻了一页,这次不是宫殿,是花园。若妤没有第一次激动了,屏息看了几眼,又把书合好,塞了回去,自己重新躺倒床上。
花园,假山,她躺着突然灵光一闪,总算想起来刚才接沈棠茜回去的小厮在哪里见过了。她第一次自己逛沈府花园的时候,可不就是在一个假山旁边,看到了那个小厮正和沈釉青书房里那个身材风流的丫鬟画眉在一起不知道偷偷谈着什么吗?
想到刚才沈棠茜说,派了三哥的人来找,若妤才知道那个小厮原来是沈金赫的人。沈金赫的小厮和沈釉青的丫鬟那么亲密,若妤总觉得不妥,万一沈金赫要是算计沈釉青,是要从他身边的人下手的。当下里打定主意,等明天沈釉青回来,要把自己的发现告诉沈釉青一声。
心里身体又折腾了一会,总算睡着了。当夜做了乱七八糟一堆梦,早上起来愣愣的坐着。
吃过了早饭,沈釉青还是没有回来,若妤要清秋替她在院门口守着,自己在屋后拿着许久不耍的青光剑温习剑法。
练了半个多时辰,觉得自己最近真是太懈怠,正想回屋子里喝一点水,听到清秋喊到"小姐,少爷回来了。"
她本能把剑向身后一背,突然想到沈釉青早就知道她会武功,见过自己一己之力打翻五个大汉,就直接绕了出去。
她快走几步到院前,沈釉青已经快走到屋门口,一本正经带笑和清秋说道,"还是叫姑爷吧。"
沈釉青一瞥,就看到若妤站在那,穿着方便行动黛色收袖衣,头发有点乱,只是在脑后扎了个辫子,明眉皓齿俏生生看着自己。
他也是第一次看若妤提剑。那把青锋剑看上去就锋利无比,剑锋阳光下略刺眼,是把不可多得的好剑。
沈釉青向若妤招了一下,若妤把剑回鞘,向他跑过来。
"事情解决啦?"若妤仰脸问道。
"没有事了,窑里阴差阳错死了个人,已经报官,仵作下了定论是那个长工有疾病,不是我们窑里的问题。"沈釉青慢条斯理的,进屋喝了口水,然后倒在床上"我一晚没好好合眼,好不容易才结束了。"
若妤见他眼下果然是青的,拉了他一下"你总要把外衣脱了呀。"
沈釉青笑着"那阿妤帮我脱吧。"说罢站起身,把两臂敞开。
若妤还没等害羞,又听见沈釉青说道"我见到你哥哥了,他亲自带了仵作来的。"
若妤帮他把薄氅脱下来"那可是真的有疾病?"
沈釉青看了若妤一眼,觉得这姑娘有时倒是很敏感"当然是真的。他妻子去衙门做了口供。"他自己解开发带"已经安顿好了他的家人,厚葬好了,多发了半年的工钱。"
听他这么说,若妤脸上没了笑意也严肃起来,为他脱完了外衣,沈釉青眼睛眯起来上了床。
若妤突然想起来自己昨晚想起来的事,也爬到床上,在沈釉青耳边轻声说道"我发现了一个事想说给你。"
"说吧。"沈釉青把被子扯开。
"我刚来沈府的时候,看过你那个叫画眉的丫鬟和沈金赫的一个小厮在假山旁窃窃私语的。"
若妤看着沈釉青的表情,有一点紧张,怕他流露出失望或者震怒。
谁知道沈釉青语气轻松的嗯了一声。
"你要小心一些呀。"若妤补充。
沈釉青摸了摸她的头,不再说话。忙了一晚太累了,就这么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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