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怀疑自己是蠢货
宋雨每天睁眼干活闭眼睡觉， 两个月的暑假就这样过去。
陈嫣去上学了，宋雨依旧闲不下来。
开学活动多，先是开学典礼，然后教师节就要到，没过多久是中秋和国庆。
可以说每周都有活动，需要准备的东西很多。
加上肖琳工作有了很大起色，店里也要搞活动，有时候还要去其他太太的场子撑场面，这就导致肖琳需要经常换礼服和首饰。
礼服收拾起来很麻烦，参加宴会时难免会碰到点什么，酒渍、宴会上的点心渍、口红……要是长款礼服更不好收拾，拖地部分是脏的。
除了礼服还有首饰和包包，每一次都需要花费大量时间来打理。
好在不是天天去参加宴会，宋雨虽然忙却也吃得消，唯一操心的就是她妈。
宋雨抽空在午后给已经陪着小侄子到镇上住的宋母打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传来宋母情绪不高的声音。
“妈，你听起来不高兴，康康在学校闯祸了？”
宋母摇头，语气恹恹。
“不是，康康在学校挺好的，都交上朋友了，就是镇上花钱多，刚取的钱没多久就没了。”
花钱多？
宋雨有些不明白。
“爸每周都会去一趟镇上给你带一周的菜，鸡蛋也带了不少，放冰箱够吃，你们现在最多就是买点猪肉排骨和鱼，想吃鸡都是家里带出去，花不了什么钱。”
他爸每周都会从地里摘很多菜，还有家里腌制的咸菜、菜干、鸡蛋，这些只要有都会带去镇上，确保不需要买青菜吃。
买猪肉和排骨的话花不了多少钱，在老家也是这样，怎么就说花钱多呢？
宋母也想不明白。
“我也不知道钱花哪儿去了，刚取的钱的没多久就花了不少，康康又要买什么演出服，说是国庆演出的服装，学校要收钱，还有什么其他杂七杂八的钱，我都交了好几次了。”
“这钱太不经花，我就想着趁着康康上学去干点什么赚点钱，要求不高，只要能交房租和伙食费就行，我找了很多地方，都不要我，不是说我年纪大就是说我要带孩子不能全职，我……”
听着手机那头明显越说越急的语气，宋雨赶紧打断。
“妈，找不到就不找，我们也没逼着你赚钱，这把年纪了看好康康就行，赚钱的事情我们会想办法。”
“你们会想办法？你们能想什么办法？”
宋母说着声音都变了样。
“你哥嫂上个月就找老板要钱，到现在都没要到，听你哥的意思是工程款可能发不下来，承包工程的老板现在连借口都不找了，找他要钱就说没钱。”
“再这样下去都不用等到过年，下个月都干不下去，你那边倒是好一点，工资高，可你看看你现在，没房没车，工作刚好起来家里又有这么多事，你给钱交学费，接下来又要给更多钱，根本存不下钱。”
“你快三十了，兜里没钱，没房没车，你还说你的工作太忙没时间相亲结婚，也不打算结婚，这样下去你就成老姑婆了，再过几年肚子想生都生不了。”
“你哥没钱，你没结婚，我现在又不赚钱，想去捡瓶子捡纸箱卖钱都捡不到，咱们家这种情况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你说我能不急吗？”
宋母根本找不到工作，真的是连捡瓶子捡纸箱都捡不到。
每天只有花出去的钱，没有进来的钱，儿子那边工作快干不下去了，可能这两年白干。
女儿那边工作倒是不错，工资高，可身为住家保姆根本没自由，相亲结婚都不行。
过了年就三十岁了，村里也有介绍的，她也想让女儿相看结婚。
结果她女儿一听到这个话题就不聊了，说结婚就要丢工作。
还有生孩子的事情，年纪不小了，再拖个几年想生都生不了。
问题是她自己也很纠结，住家的保姆的工作本身就要求多，工作跟家庭不能兼顾。
选择工作就意味着不能结婚不能生孩子，想要结婚生孩子就必须放弃工作。
家里现在又是这种情况，绝对不能放弃工作。
一想到这些她就急得不行，想着干什么都好只要能找一份工作。
偏偏她找了好久都找不到，只会花钱。
她现在只会花钱不赚钱，已经成了儿女的拖累，这让她怎么能受得了？
尤其是面对她女儿时，现在还要花钱供孩子读书。
都是她的孩子，她想想就难受。
都是她没用，现在连个孩子都看不住，只能送到幼儿园。
——
宋雨沉默地听着手机那头激动到沉默，莫名觉得烦躁。
他妈是个很容易就心理压力过大的人，也是个不能闲下来的人。
因为知道家里的情况，所以一刻都不敢松懈。
早上送了孩子去幼儿园后就是空闲时间，她妈肯定会趁着这个时间去找工作。
小县城哪有什么工作机会，经济落后，发展慢，年轻人都在这里混不下去只能去外地打工，留在家里都是老人和孩子。
这些老人也要生存，工作自然抢着要。
环卫工这样辛苦的工作都抢着要，街上但凡有纸皮和空瓶子都被捡了，真的就像她妈说的捡废品都捡不到。
找不到工作就只能闲着，闲着就想到哥嫂的工作快干不下去了，又想到她现在为了工作几乎把所有时间都用在工作上，根本没时间想结婚的事儿。
人穷还找不到工作就会想东想西，会焦躁，会生出各种消极情绪，会觉得自己没用，是个拖累。
宋雨知道这一点，她妈骨子里就是那种讨好型的父母，付出再多都是应该的，可哪一天她没办法付出还成了拖累的时候就会害怕，会小心翼翼。
可是她好像没办法安慰。
这一通电话让母女俩都不高兴，宋雨挂了电话后继续工作。
只要足够忙就没空乱想，她现在忙起来连手机没时间玩。
这一天忙完后已经过了十点，洗完澡回到房间要继续学着德语。
学习德语的时间也少得可怜，更可怜的是进展太慢。
可一想到学会之后能换来一个让肖琳帮忙的机会就不得不逼着自己去学。
磕磕绊绊跟着念，磕磕绊绊学着，纯靠死记硬背。
她试图在网上找过教德语的博主，说实话没什么用。
她现在只能照着德语入门的书籍从一点点学起。
半个小时后宋雨看着基本上没翻过页的书，看着刚刚硬背下来的词儿，又一次生出要放弃的念头。
一个月了，已经学了一个月了，学习成果让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蠢货。
一个人花了那么多时间怎么能连门都没入？
她好像根本就学不进去，看到那些字觉得像是鬼画符，脑壳疼。
她还要在脑壳疼中去学这些东西。
宋雨把书丢在一旁，试图回忆自己刚学到的东西。
那些东西好像被一只手抽走，脑子变得空空的。
无力感袭来，在想该不该继续。
她好累，工作已经很累了，几乎没有自己的时间。
她喜欢把活儿干完后有自己的时间，看搞笑视频也好，看八卦新闻也好，看一些无脑爽文短剧也好，都能让她轻松下来。
可是她不能这样做，她必须学习新的东西。
她需要抽点为数不多时间去看博主做新的美食，要了解市面上出现的各种美食，要学着新的食材搭配。
她还要学自己完全不懂的德语，连让自己放松的时间都没有。
她现在似乎陷入了工作厌倦中，每天睁开眼就是干活，闭上眼一觉就没了，然后继续干活。
想要赖床？
不可能。
想出去玩？
不可能。
现在天天赚钱却没时间花钱，只有不停工作带来的疲劳感。
还有跟哥嫂聊天时被传染的负面情绪，跟她妈打电话时的无力感……
各种负面情绪堆积在一起连高工资都没办法赶走。
宋雨翻来覆去烦的有些睡不着，她每天闭眼睡过去后感觉就是眨眼的功夫。
好像眼睛刚闭上闹钟就响了，一眨眼的功夫就要起来干活。
黑暗中宋雨拿出手机，点开购物软件，找到购物车里的车。
她把自己想买的车放进购物车，看着买车需要的钱，再点开自己还差得远的余额。
没房没车没存款的老姑婆，要是不努力工作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宋雨盯着自己的存款，脑子里想着赚钱。
这份工作难得，多少人抢着要。
像她这种条件的能找到这么好的工作，还能遇上这么好的雇主，就该烧香拜佛求自己工作顺顺利利的。
工作就算是累了点，可谁不累。
她哥每天在工地顶着大太阳干活，大冬天顶着寒风干活，上百斤的东西扛在肩上，每天下工后擦了药酒才能睡得着。
还有那些天天加班的打工人，一个个每天干十二个小时还没她的工资高。
她现在工资高，吃得好，工作环境冬暖夏凉，太阳晒不着，大雨淋不着，北风吹不着，出门还有车子开。
就这样还幽幽怨怨干什么？
宋雨想到刚才对工作的抱怨就打了自己一巴掌，然后躺平睡觉。
负面情绪被一巴掌扇开，明天要早起，要好好干，必须好好睡觉才有精神干活。
黑暗中很快传来平缓的呼吸声。
时间一点点过去，天边渐渐有了微光，指针渐渐来到正中。
闹钟响起，这一觉也就六个多小时。
宋雨睁开眼，将床收拾好就去洗漱，换好衣服去厨房开始忙起来。
“你最近看起来精神都不是很好，是不是太累了？”
肖琳看着宋雨眼眶里带着一些红血丝，眼睑也有一些黑眼圈。
她其实知道家里活儿很多，这种大平层就没有只请一个保姆的，楼上楼下保姆就有好几个。
只是家里就两个人，中午饭也不在家里吃，保姆只需要负责早餐和晚餐，剩下时间都是打扫卫生和打理她的一些东西。
这些工作量并不需要两个人，一个人忙的话又有些多。
加上她不喜欢家里有太多人，所以没准备找两个保姆。
她偶尔会看看监控，监控里宋雨挺忙的，干活也细致，加上老实不敢随意敷衍，以至于工作时间挺长的。
早上不到六点就要起床准备早饭，等她们吃完之后宋雨会有一个小时左右作为休息时间。
这个时间用于吃早饭，上厕所玩手机，或是干点别的。
然后就是去商场或菜市场，买菜，回来收拾卫生，随便准备午饭。
中午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用于吃午饭和睡午觉。
晚上时间比较弹性，只要干完活儿就能休息。
算下来宋雨从早上六点开始会有两个半小时的休息时间，晚上有时候九点多忙完，有时十点多忙完，之后就属于宋雨的时间。
说实话保姆这份工作确实不轻松，所以她给宋雨的工资不低，又是给奖金又是涨工资。
【看起来精神不是很好，是不是太累了】
面对肖琳突如其来的问话，宋雨将准备的早餐全部端上桌，对着肖琳摇摇头。
“不是，是最近学德语，太难了。”
学习做菜，学习做点心，这些好学，没压力。
只有学习德语成了她的噩梦。
学习德语已经是她跨不过的坎，坎那么高，她摔了好几次，不仅一次次打击她的心理防线，还总让她觉得自己很失败。
肖琳听她是因为学习德语才没精神，没再说什么。
零基础学习德语哪有那么容易，想当初她学德语上了上百节课，每一节课的学费都是上千块，请的老师更是不简单。
她这一嘴德语光学费就几十万，这才学得快些，没走弯路。
宋雨一个月的工资还请不来一个专业家教老师，看宋雨这样是舍不得请专业老师教，就只能自个儿摸索着学。
像宋雨这种零基础而且没有家教针对性一对一辅导，找不到门道，那可不容易。
她现在还真对宋雨什么时候学好德语感兴趣。
宋雨已经答应将来会陪着她女儿去德国，前提是宋雨必须拿到证。
有些学校对于留学生没有要求太高的语言水平，有些必须拿到。
宋雨要考到的证有三种：德福考试达到四级，DSH（外国学生申请德国大学时的入学德语考试），DSD（德语语言证书考试）
她需要宋雨德语水平达到一定程度，至于怎么学，她不会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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