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嫉妒心
离开这幢大厦时,唐柔在一楼的大厅里再一次看到了恒纶。
身形修长的男人戴着细框金属眼镜,英俊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他站在玻璃门旁,低头看手机,三三两两路过的人向他问好,礼貌恭敬地喊他教授。
恒纶只是轻轻颔首,像一捧融不化的雪。
唐柔下意识想要去他身边。
可脑海里闪过他那句冷冰冰的“请不要来打扰我。”满腔热情犹如被冷水浇灭。
停下脚步,踌躇着,变换的方向,朝大门走去。
还是不要自讨没趣了。
路过恒纶身旁时,对方抬起眼,按灭手机,眼睛平静地看着她。
像要等她说什么。
唐柔微笑,“好巧。”
恒纶皱眉,神情清冷,“不巧。”
说完往外走去。
唐柔被他说了一半的话弄得摸不着头脑,以为他误会了,“这真是巧合,我没有故意偶遇你,是山田教授喊我来的。”
恒纶只觉得这话听起来有些刺耳。
男人个子高,腿也长,一步顶唐柔三步。
要跟上他的节奏,需要小跑才行。
刚跑几步,高挑的人影冷不丁停下脚步,唐柔一时没反应过来,一头撞到了他的背上。
揉着额头,一脸莫名其妙。
对方居高临下地看她,眼眸中流动着微妙的情绪。
眼神更加凶狠了。
唐柔后退两步,避嫌一样对他说,“那你先走,我没有要跟着你的意思。”
说完,两个人都沉默了。
恒纶面色越来越沉,连镜片后的眼睛都愈发阴郁。
直到悉悉簌簌的塑料声响起,唐柔被人捏住了下巴。
冰凉的触感在皮肤上转瞬即逝,嘴巴里被塞进了一颗剥开糖纸的棒棒糖。
唐柔迟疑了片刻,听见恒纶不含任何感情色彩地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什么意思?
她一头雾水。
独栋楼外,气氛不太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味道。
唐柔走到楼下,旁边的草丛忽然响起扑扑簌簌的细微声音,看过去时,只有一道黑影一闪而逝。
“谁在那里?”
周遭很安静,只有夜风萧瑟。
脚下的大地发出阵阵震颤,好像快要地震。
刚踏进走廊,唐柔就感受到了什么,眼皮跳了跳,。
一步一步沿着漆黑幽静的长廊走过去,拧开房门。
空气是潮湿的,整个房间像一幅抽象画,里面的东西毁得毁坏的坏,像被生化武器轰过。
偌大的套房被冰冷的银白色和深厚阴沉的墨绿色铺满,墙壁和地板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样子。
像走进了荒诞的水彩画里。
阿尔菲诺回来了。
墨绿色的触手在地上编织成巨大的湿润地毯,有几条触手断裂融化,新生的触手包裹着客厅中央的水舱,被一道道银白色的丝线腐蚀,再次迅速地重新生长出来。
苍白如雪的青年半沉在水中,靛蓝色的眼眸中满是唐柔从未见过的凶狠戾气。
墨绿色的英俊男子看上去游刃有余,用触手捆绑着水舱,像在于柔弱的猎物玩耍,可眼眸中却写满了警惕。
他也很忌惮这只剧毒的水母。
两个生物势均力敌,整幢独栋楼房在他们看似安静的对峙中都要融化,墙壁腐蚀成了一层脆弱的薄板,甚至露出里面的钢筋夹层。
唐柔实在找不到下脚的地方。
一条触手颤颤巍巍地朝她伸来,柔软的尖端打着卷,缠上她的手腕,亲昵地蹭了蹭。
唐柔抽开手,哭笑不得,“阿尔菲诺。”
面对着雪白的人形生物,青年回头,目光中还带着未来得及隐匿的杀意。他全身被愤怒笼罩,手指垂在身侧,失控地颤抖。
可当唐柔的目光投向他时,他又迅速露出纯净无邪害微笑,黏黏地喊她,
“柔柔。”
“房子都要塌了。”
唐柔头疼地问,“你在做什么?”
阿尔菲诺没有回答。
他被讨厌的东西扔进另一个次元的世界,先后两次,他着急回来见她,无法忍受一分一秒看不见她的时光,却这次回来的时候,闻到了令他更讨厌的气息。
沙发旁的地毯上扔着一条毯子,被水打湿,上面满是凌乱的褶皱。
花瓶也是摔破的,桌子推倒在一旁,上面有根断掉的长发。
几乎踏入这个房间的一刹那,阿尔菲诺就知道这里曾发生过什么,他和唐柔饲养过的所有生物一样,对她有着不可言说的念想。
因此,他轻易就猜出那个看似与世无争的水母究竟在想什么。
他想占有饲主。
死绿茶,真会装。
嫉妒和杀戮欲瞬间迸发出来,他无法克制戾气,想要趁唐柔回来之前,解决掉这个棘手的情敌。
可阿尔菲诺知道,这只水母在饲主心中有着怎样的分量。
时间太短,他现在杀死对方,来不及善后。
阿尔菲诺在唐柔眼中单纯到有些迟钝的。可事实上,他只是将自己所有邪恶的情绪藏了起来。
他知道,唐柔不喜欢。
她最喜欢的,是他温顺无害的模样。
唐柔尚不知道两只异种怎样剑拔弩张,她深一脚浅一脚,险些被触手绊倒。
在这场博弈中,他们两个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她像外出回来发现狗子拆家了的铲屎官,心力交瘁,想找沙发坐下,却发现沙发已经被腐蚀成了碎渣。
环顾一圈,原本三室两厅的结构破碎成了一整间大平层,连床都不见了。
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唐柔用力关上了客厅大门。
厚重的门板晃了两下,从门框上脱出。
掉在地上之前被一条触手眼疾手快地托住,抵在门框上,佯装无事发生。
空气安静一瞬。
唐柔脸色更颓丧了。
“控制一下你们自己!”
面瘫到有些麻木。
这两只危险的异种生物,正在威胁这个基地的正常发展。
“阿尔菲诺!”
青年僵住。
唐柔咬牙切齿,“你是不是对这个基地的实验体做了什么!”
“……”阿尔菲诺一时想不到好的借口,睁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唐柔。
“那些都是你的同类!”
“不是。”
他的语气小心翼翼,又带着一丝轻蔑,“就算是,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们现在住在这里!”
唐柔面瘫的脸上多了些生动的表情。
是气愤。
“你知道自己搞没了多少地方吗!”她掰着手指头,情绪激动,“巴别塔,诺亚,奥斯城,还有地上城!”
阿尔菲诺欲言又止,忍住没反驳她。
唐柔崩溃地揪自己的头发,看上去精神状况不太稳定,“如果Z也没了,我们住哪里?自己造一个城市吗?还是流浪?”
青年立即握住她的手,小心翼翼地掰开她的手指,心疼地说。
“别扯,都断了……”
纤细的手指里缠着两根扯断的黑发,他心脏抽痛,比自己的触手断了都难过。
虽然没有反驳唐柔。
但其实真正想说的是,巴别塔是她让他拆的。
他悄悄把唐柔扯断的头发收了起来,放进小小的丝绒袋子里,藏进触手间。
“你为什么要去伤害它们!”唐柔掐住他的脖子晃了两下。
阿尔菲诺一脸无辜。
像犯了错被主人斥责的狗狗,睁着湿漉漉的眼睛一言不发。
实际上眼尾爽得泛蓝,洋洋得意的向水舱里的水母撇去一眼。
看啊,她在掐他的脖子呢。
她为什么不掐别人只掐他?
她一定好爱他。
唐柔被他这种委委屈屈的眼神看得没办法,想发火又忍住。
“你至少会有动机吧?”她叹了口气,语气平缓了些,“告诉我,让我知道为什么。”
因为嫉妒。
阿尔菲诺在心里回答。
他疯狂地爱慕她,痴迷她,依恋她。
危险的触手与蕴含剧毒的丝线都在缓慢消退。
问不出来,唐柔松开手,焦虑的塌下肩膀,没等两秒手腕又被对方眼疾手快的握住,重新搭在自己脖子上。
“柔。”青年收了一身戾气,抬手将自己额前湿透的墨绿色发丝抚到后面,露出英俊苍白的面容。
又危险,又交杂着冰冷邪异的惑人气质。
“生气了?打我吧。”
他拢住唐柔的手背,收起眼中的期待,渴望地哀求,“打我,好不好?”
这副模样落在唐柔眼里,变成了一种温顺又违和的讨好。
他握着她的手,迫使温暖柔软的人类掌心贴上那张俊美的脸庞,亲昵地吻了吻她的手心。
高挺的鼻梁蹭过她的肌肤,唇瓣柔软得像果冻。
他承认自己对于人类而言是邪恶危险的存在,全世界恐怕只有唐柔会把他当作温顺善良的生物对待。
他绝对自私,尤其是在面对唐柔的归属问题上,有着令人恐怖的占有欲。
他知道眼前这个柔弱的人类不属于他自己独有,因此被铺天盖地的嫉妒燃烧。
尤其是,当他知道唐柔在饲养新的生物。
杀戮是本能。
为什么有这么多东西围绕在她周围?
好讨厌,只要他稍微不注意,那些蠢蠢欲动的家伙就会扑上来,像饿虎扑食。
偏偏饲主那么柔弱,没有一点自知之明,她行走在涌动着各种生物气息的人类基地,像一块行走的美味蛋糕。
阿尔菲诺心甘情愿听她的话,另外几只被她饲养的也是。
都是自愿的。
如果想强迫她,这个柔弱的人类绝对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不要说拒绝。
整个人类文明,都没办法抵挡。
这些阴暗的思潮藏在英俊的面容下,被触手一点点圈起来的人类一无所知。
她生气的样子真可爱。
皱眉的样子,也好可爱。
“不许再做这种事了!”
“好。”他毫不犹豫地答应。
唐柔的怒气像被扎了一针的气球,在阿尔菲诺的示好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没看到自己收回手时,对方遗憾的眼神。
唐柔看向水舱里的雪白人影,无奈的说,“小月,你也是。”
月沉回水舱,眉眼满是阴郁。
心里却想——
他也要。
他也想要被她掐住脖子,狠狠惩罚。
想近距离欣赏她眼睛都被气红的可爱样子。
该死,让那只死章鱼占了先机。
如果他知道唐柔在养新的生物,也会想方设法让它们消失。
阿尔菲诺在实验室犯下的那场杀戮,在他眼中无比正常,如果是他的话,或许会做的更加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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