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难以僭越的事
冷炎一派从容的端坐着，双臂张开随意搭在浴缸边缘，双目阖着，薄唇微抿，五官冷峻而凌厉。皮肤表层蒙上一层白雾，点点珠粒吸附在他精致的脸庞上，这男人的皮肤极好，甚至女人看了也自愧不如。
泡沫将他身子湮没，露出一半的胸膛，肌肤表皮层冒起一层薄汗。仔细看去，肌肤表层有长短不一，大小各异的疤痕。
莫夏捏着沾了泡沫的浴巾往他肩头抹去，轻轻来回擦拭。
浴室里没有多余的声音，除了听见水珠滴滴答答的声响。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气氛有些沉闷和压抑。
莫夏目光避无可避，这才正视冷炎背上凹凸不平的伤口。她不明白，单看这些伤口深浅痕迹至少也得几年才能积攒下来，他才多大年纪怎么会有这么多大大小小的伤口。
他究竟是做什么工作？好奇心占满整个胸腔，她莫名的想知道。
陷入沉思的莫夏，没发现手上的活慢慢停顿下来。
学生时代的冷炎是个跋扈，专横的坏学生，全校师生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因对方家长在学校建设方面注入大量资金，校方才没有开除他这种被记大过小过无数的学生。
这种把打架惹事当成家常便饭的坏学生，偏偏没有谁知道关于他的背景。
莫夏一直很讨厌这样的人，所以根本没有去关注过。
他能住的起一栋价值不菲的别墅，市场上没见哪家企业名下的总裁叫冷炎，影视圈没有冷炎的名号……
“莫夏，我的身材有好到让你着迷的程度吗。”浴室里猛地响起冷炎带着调侃意味的声音，一下子拉回莫夏的思绪，待她回神时，被眼前一张放大的俊脸惊到。
四目相对，眸光浮动。
“发什么呆！”男人饶有兴致的盯着她巴掌大的小脸瞧个仔细。
莫夏定了定神，长睫微颤，想闪躲冷炎光裸的上半身却发现有些多此一举。她清了清干涸的嗓子，道：“冷炎，你……到底是做什么工作的？”
没料她会问这个，冷炎顿了顿，片刻才道：“职业跑腿人。”
“职业跑腿人？”莫夏蹙眉，一脸疑惑。
“许多不方便露面的雇主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而高薪聘请的职业跑腿者去完成交易，被雇佣者按从中获取的利润分成。”冷炎解释着，心如捣鼓。
他不懂，对着莫夏，何必撒谎？撒了谎又莫名的心虚。
莫夏听得一愣一愣，对冷炎的诉说半知半解，她从未接触职业跑腿人这一说。
职业跑腿人…….不能摆到台面上的交易，那是一种游走在刀刃上舔食的工作吗？所以他身上才会有这么多伤口？
“所以…它的性质是黑暗交易。”莫夏想起什么，盯着冷炎的黑眸，道：“冷炎，你不会做违背天理道德的事，对不对？”
面对莫夏的质疑，冷炎竟哑口无言。他从未觉得自己的身份这么见不得光，可在莫夏面前，他第一次鄙视自己。
用沾满泡沫的手指勾了一下莫夏的鼻尖，轻轻地，凌厉的眉峰微微皱起：“你到管起我来了！”
莫夏脸色一沉，满脸嫌弃的瞪着幸灾乐祸的男人，嚷道：“喂！你脏不脏！”
“你敢说我脏！”冷炎大掌一拍，满是泡泡的手在莫夏猝不及防之际抹她一脸的泡沫。
“啊——你有病啊！”莫夏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边用手胡乱的擦拭：“这是你的洗澡水!”
这样一折腾，冷炎心境瞬间明朗。看莫夏狼狈的模样，他不知道多开心。
“你还想不想搓背了！”莫夏没好气的瞪他。
“谁叫你刚才盯着我看，我叫你你都没听见？莫夏，你这样不行奥，虽然我不否认我长得是很帅，可你总是这样心不在焉可不行。”冷炎言辞凿凿，煞有其事的一番叨叨，每说一字，完美无瑕的脸上洋溢着无与伦比的自信。
莫夏被他的话惊到哑口无言，拼命忍住笑意：“少爷，我没有盯着你看，我也不觉得你有帅到可以让我耽误工作。”
冷炎看着她的眼睛，像洞悉一切般穿透她的心底：“你盯着我的背看，那算不算我身体的一部分？”
莫夏满头黑线，他背后是长了眼睛吗？
“好笑！我没事盯着你的背干嘛？”她直接来个死不承认。
“谁知道，你说呢？”男人挑眉。
“我说了没有。”
“大声不能掩饰什么。”
“没掩饰。”
“你激动什么？”
“没激动。”
莫夏被冷炎气得咬牙切齿，而后才意识到什么，脱口而出：“我没事跟你说这么多废话干嘛，无聊！”
冷炎听后，胸口一窒，沉声问道：“现在你觉得连跟我说话都是在浪费时间是不是！莫夏，你是不是觉得达到目的了，你就可以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对我也可以没大没小！”
他脸色非常难看。
莫夏愣住，她以为，他们的关系缓和了。原来……没有原来，一切都只是她自以为是的想法。
他是少爷。她只是女佣。
身份卑微，悬殊得可怕。
心底有一丝苦涩淌过，久久挥之不散。
“对不起…我没有这个意思。”她长睫覆下，轻声对他道歉。
冷炎当即便后悔，可说出的话又怎么收回，思来想去也没寻个结果。看着莫夏低头不语的样子，心头有种说不出的烦闷。
片刻，莫夏打破这僵凝的气氛：“少爷，麻烦你坐好，我给你搓背。”
语气中规中矩，生分而僵硬。
他凝视着莫夏秀气的五官，黑眸闪过一丝忽明忽暗的微光，似乎想在莫夏眼底寻找到什么蛛丝马迹，可最终无果。
莫夏越是这样，冷炎就越发觉自己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好像再次把两人之间的关系转入低谷。
这远远超乎了他的希冀和预料。
他喜欢莫夏喊他的名字，哪怕恶声恶气，哪怕咬牙切齿，哪怕随口一叫，….可简单的称呼便生生的将二人拉开嫌隙，这是一道很难跨越的鸿沟。
莫夏的淡漠生生逼退了冷炎的一腔热血，骄傲如他没再说什么，安静的转过身子背对着莫夏，任由她给自己搓背。其过程沉默如死一般寂静，了无生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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