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心起踌躇,举步不前

　　

　　可没想到，五年后的今天，他们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

　　时隔五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莫夏只觉得，如今的冷炎似乎变了一些，仔细深究，却说不上哪里变了。

　　压住心中那份震惊，莫夏迅速低下头，避免对上冷炎的视线。只感到一阵风从身边带过，价值不菲的手工真皮皮鞋从眼前恍过，莫夏的身子下意识的微微轻颤。这个男人就这样毫无预警的出现，带给她前所未有的恐慌和震撼，她甚至能感受到连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稀薄。

　　只不过是再次碰面，莫夏，你没必要怕他怕成这样！莫夏在心里狠狠的加油打气一番。

　　“少爷…”

　　周叔皱起一道浓眉，远远的瞥了一眼冷炎的背影，接着莫夏听见他老人家几不可闻的一声叹息。

　　“小夏，你先回学校把行李收拾一下，我安排司机送你。”周叔轻声道。

　　显然这个时机不适合引荐莫夏给少爷认识，少爷正发脾气，让她一个小女孩见了只会再次吓跑人家，他好不容易找了这么一个适合侍奉少爷的人，可不敢再因为少爷的暴躁性格被吓退。

　　莫夏到嘴的话硬生生被噎在喉咙，她已经收了周叔一个月的薪水，如果现在说不干......她要怎么跟周叔开这个口？

　　“你明天上班，可以吗？”周叔平静的出声问道。

　　莫夏的心态再不复刚才那般平心静气，她难以想象在以后的日子里，当自己与冷炎若是面对面，那会是一番怎样的境地。

　　天雷勾动地火，烈火怎可与水相融？

　　那个男人……是个名副其实的混蛋！

　　莫夏犹豫不前，略带踌躇的眸光对上周叔报以期待的目光，竟不知怎的，她就是无法决绝的说出拒绝的话。如今的自己，该怎么拿出这一万多还给人家。

　　昨天，莫夏在没有任何凭证的情况下，周叔毫不犹豫的预支了她一个月的薪水，他老人家那么相信她，她真的要在这个时候说不干就不干吗？

　　“小夏…你怎么了？”周叔盯着她一张微微发白的脸，关心的问着。

　　“没怎么...周叔，我先回去了。”莫夏的声音很轻，轻到似乎只能自己听得到。

　　一句棱模两可的答案，莫夏并没有正面回答周叔，也许潜意识里，莫夏的心变得不坚定，在动摇着。

　　老天爷并没有给莫夏太多考虑的时间。

　　就在她回来的车上，李淑贞的来电彻底颠覆了莫夏的决定。

　　“妈。”莫夏轻唤。

　　“小夏，在干嘛呢？在学校吗？”电话彼端传来莫夏母亲温柔细腻的嗓音，如春日里的微风，轻轻拂面，使人心情开阔。

　　莫夏浅浅一笑：“我在外面，正往回走呢。怎么了，是不是有需要用钱的地方，我”

　　李淑贞飞快打断莫夏，急忙道：“不是不是，你昨天打来的五千块，我还没动呢，我是有事跟你说。”

　　“奥，妈，你说。”闻声，莫夏松了一口气，家里处处要花钱，莫夏整个人变得极其敏感。

　　这时电话里却沉默了一会，须臾传来莫母的声音，带着丝丝愧疚和心疼：“小夏，太辛苦你了，只是…我和你爸爸…”

　　“妈！你说什么呢，我是你们的女儿，照顾你们是我的责任，没有什么辛不辛苦，以后不要再说这些话。”莫夏微怒，速速截下母亲的一番自责。

　　接着，莫夏可以清晰听见，电话彼端母亲的一声轻叹，继而道：“小夏，昨天萧睿来家里了，还给家里拿了很多吃的，用的…。”

　　莫夏眉心轻挑，樱唇掀起，语气带着些许急切：“萧睿，他去家里了？！他去干嘛了？妈，你有没有收人家的东西？”

　　“我当然有叫他拿回去，可那孩子硬是把东西往里屋塞…小夏，妈妈看得出来，萧睿是个不错的孩子，心实诚…，我也知道这两年他帮了家里不少，当然也知道完全是因为你，如果可以，萧睿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电话里传来莫母的语重心长，句句贴心贴己。

　　莫夏垂眸，心头顿时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和挫败：“妈…”

　　“小夏，你别怪妈妈说话难听，家里现在这种情况，你爸爸也不知道有没有完全康复的一天，我照顾你爸爸没办法帮你做些什么，这些重担完全落到你一个人的肩上。辛苦是必然的，不是妈妈势力，如果对方能够照顾好你，对你也真心实意，倒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女儿，这些话也就我们母女两个在这里说说，换做被旁人听去，定会觉得妈妈是个靠出卖女儿的自私胚子。可你要知道，妈妈现在跟你说的这些，全是实话。我到不是怕吃苦，怕只怕你跟着我和你爸，苦了这辈子，你还这么年轻，这以后的路还这么长……妈妈实在不想你年纪轻轻就在外面抛头露面，小夏，妈妈真的对不起你……”说道，李淑贞硬咽起来。

　　思及昨日萧睿两手提着大袋子在家里忙前忙后，明眼人一看便知这般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少爷能够屈尊降贵在老人家面前尽心尽力，不是为了她的女儿又是为了谁。

　　说来萧睿也是个心善的孩子，李淑贞坚决拒收他的礼品，萧睿便笑呵呵的对老人家说道要在家里蹭饭，任谁能够拒绝他的好意。撇开两家高不可跨越的门第不谈，萧睿人品确实是个上上佳婿之选。

　　母亲的一番话在莫夏的心中已经引起轩然大波，她的意思，莫夏怎能不懂。如果让妈妈知道，每回自己到萧家做客之时，萧伯父那般带着鄙夷目光的审视，就已经让莫夏心中深然，这样的高门大院并不是她能够踏足的。

　　如今的境地，莫家为了一万块而愁眉不展。母亲的思虑固然好，却不是莫夏想要的，她得心中已经有了一番决定。她身上的担子如此重，萧睿的照拂断然不是长久之策，她又不想让外人辱没了母亲的名声。眼前便有一个视为不错的工作，莫夏不能因为心中的芥蒂和顾虑而拒之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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