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文学网 > 极恶皇后要御夫 > 第一百三十一章 真情男儿

第一百三十一章 真情男儿


  夏璃韵先是一愣,随后霍地一下站了起来,冲过去一把拨掉塞在对方嘴里的破布,嚷道:“修修染染,怎么会是你呀?”

  “就是就是,你是宫中的大侍卫长,谁敢把你捉来呀?”

  他用力地眨了眨俊媚的双眼,提起戴有铁链的右手捋了捋被弄乱的青丝,又整了整皱巴巴的衣袍,铁链的撞击声在小屋充斥着,清脆刺耳。修染艰难地弯了弯身,活动了一下酸胀麻木的嘴,好半日,轻声又清晰地说道:“卑职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别千岁了,你差点把哀家吓得没岁了。”夏璃韵侧着身子歪着头,死死地盯着对方,不相信地说:“哀家的眼神没老花吧,俺的眼睛没毛病吧?你你……。你真是修修染染?你怎么会变成谋杀牛鼻子老道的凶犯呢?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嘘!修染将一指横在唇边,跟冯妈耳语了几句。

  冯妈弄不懂小姐和修侍卫长到底要干啥,如坠雾中。瞧瞧这个,打量打量那个,最后还是依言走了出去,守在门外。

  屋内,只留下惊愕万分的夏璃韵,与牛马般拴着的修染。

  “请娘娘将面罩重新给卑职戴上,以防他人冲进来。”

  夏璃韵笨手笨脚地,有些困难地将面罩给他戴上。

  小屋内本来热得像蒸笼,加上心慌心热,夏璃韵的脸红得像熟透的茄子。

  夏璃韵将一条长条凳塞到修染的屁股底下,有些心疼地说:“你先坐下歇会,哀家去找那个方子要钥匙,把镣铐给你打开。”

  修染一把拉住,说:“万万不可。”

  “为什么?”

  “虽然不知他们将卑职提到这儿来做啥,可是,死囚犯都得戴镣铐的,娘娘猛不丁地让人取掉镣铐,卑职担心外人会生疑,进而会影响娘娘的事情。”

  “哀家的事情?你知道哀家有什么事情?”

  修染款款坐下,戴着面罩,手脚戴着铁镣,可看上去,他一点儿也不怪异,一点儿也不猥琐,在夏璃韵的眼里,修染真像现代电视剧里的那些坚贞不屈的共产党人,那样的挺拔,那样的伟岸。

  “卑职不知。不过,从他们将卑职从死牢里提出送到凌霄院交给皇后娘娘。卑职觉得,娘娘似乎有啥事情。”修染说到这,转过身来,小声道:“娘娘,您没事吧?一切都安好吧?”

  声音轻微,却透着掩饰不住的紧张与不安。

  夏璃韵听出来了,心里好是感动,这修修染染,够朋友!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哀家问你,你怎么成了谋杀老道的凶犯了?难道,真是你干的?就算是你干的,你武功一流,怎么会被宫中的二流三流乃至未流的侍卫给抓住了呢?”

  夏璃韵一连串的问话,让修染有些招架不住,他笑着说:“娘娘别急,待卑职细细地跟您道来。”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昨天午夜后,修染起身巡查,领着一小队的侍卫绕着内宫细细地走了一遍,见没啥异常,便回到了月辉宫。

  皇后在月辉宫的那段日子里,因担负着更重要的使命,所以修染将巡查之事交给了副职统领。现今皇后娘娘去了凌霄院,修染便恢复了夜间巡查亲自带队的惯例。

  随意地洗漱几下,修染匆匆地回到了自己休憩的小屋。

  白日忙得脚不踮地的,好不容易完成了任务,人,却累得散了架似的。

  将身子扔上小床,刚合上双眼,就听得暗处传来一声:“花锦猫,上哪夜游寻花去了?”

  修染一惊,一个翻身便立在了床前,将枕下的剑握在手中,冷冷地说道:“是哪位朋友,报上名来。”

  “清风是也。”

  “你,清风大侠?你漏夜摸到我这儿来?咱们可是素昧平生,之间没啥瓜葛。”

  “花锦猫,你不太友善哦,有朋之远方来,不亦乐乎……。嘿嘿,这话是你们皇后娘娘说过的,我觉得挺有道理,你觉得呢?”

  “你……你认识我们的皇后娘娘?”修染转念一想,想起了那几枚金针,口气不免客气了许多:“没错,你不仅认识皇后娘娘,而且,还教过她武功,送过她金针……清风大侠,你来此何事?假如是来找皇后娘娘的,对不起,她如今住在凌霄院,找她,上凌霄院去。”

  “不,今儿我不找她,找你!”

  “找我?何事?”说着,修染便去摸打火石。

  “别点灯,我说完就走。”

  “好,你说吧。”

  “修侍卫长,今儿我有一件大事想请你帮忙,这个忙,除了你,别人也帮不上。”

  “是吗?什么事?若能帮上,看在皇后娘娘的面上,这个忙我一定帮。”

  来人似乎有些不悦,愣了好一会儿才不得不说:“请侍卫长看在小弟的薄面上……今儿白日,你们是不是抓了一个人犯?”

  修染捶了捶酸麻胀疼的双腿,道:“没错,本人差点跑到了双腿。”

  清虚观的无根道长被人杀死在道观后,皇上命将案子交给宫中侍卫队查办。修染接到这个任务后很是讶异,宫中侍卫的职责是拱卫皇宫卫护各宫主子的安全,宫外的人命案怎么也交给侍卫队来勘察?

  修染哪了解轩辕炎冥的心思?轩辕炎冥担心,无根道长掌握了太多宫中及皇上的隐私,将案子交给大理院承办,势必会被查案的外臣抓住某些把柄,这对轩辕炎冥会造成极大的威胁。想来想去,轩辕炎冥决定将此事交给修染及他的侍卫队。修染这人比较沉稳,又是轩辕炎冥的发小及朋友,轩辕炎冥认为,不管修染心中有多大的怨气,关键的时刻他是不会背叛自己的。

  接下任务后,修染率人先到了清虚道观,将当夜接触过无根道长的道士悉数拿了。审问中得知,无根道长在死的两个时辰前,曾见过一位蒙面客人。这个贴身服侍老道的小道士还说,这蒙面客人不止一次来过道观,而且,都是夜半的时候来的。

  修染问道,那位客人来干啥?和道长都说了些啥?

  小道士摇了摇头,说不知道,说道长让自己奉上茶便撵出门去。

  “那个蒙面人喝茶了吗?”修染又问。

  小道士有些乐了,回道:“小道也好奇呢,那个蒙面人将整个脸都蒙上,只露出两只眼睛,他如何喝茶呀?”

  “你看见了吗?”

  “蒙面人没喝,倒是道长喝了。”小道士老老实实地回答。

  蒙面人离去后老道长便去歇了,夜宵送过去的时候便发现死在了禅床上。

  这样说来,这个蒙面人很可疑。

  修染一边派人去请仵作,一边令人将老道用过的茶碗、饭碗取来。

  一番忙乱后,查验的人回来报告,老道长的胃里没发现异常的毒物,倒是在还没涮洗过的茶碗里,发现了一点浅黄色的沉积物。

  将沉积物拌在米饭里给鸡一吃,两只鸡片刻间便倒在了地上。

  修染有些明白了,这个蒙面人就是毒杀老道的凶犯。

  可是,上哪去找这个蒙面人?老道是个脚底流浓头上长疮的花道,经他糟蹋的姑娘难以计数,得罪的人也不在少数,自然,仇家也不会少,想杀他的人一定很多。

  修染是个很细致的人,也很有点子。他从老道身边的仇家开始摸查,线索一条条地出现,又一条条地否定,最后,一个在道观替道士们做饭的大妈说了一个奇特的事情。

  她说,老道长死的那日傍晚,她到后山枣树林去拾枯树枝,远远的,她看见一个黑衣人站在树下,一开始还以为是来道观过夜的客人,也就没在意。可过了一会儿,她看见黑衣人猛地蹲了下去,好像抓了把沙土啥的,仰头就朝树上扬去!

  顿时,远处弥起一片尘雾,还响起一阵劈里叭拉的声响,好像从树上落下些什么。

  大妈心想,这个黑衣人太无聊了,也太傻了,那沙土落下来,岂不要落进眼睛里头?

  黑衣人走后,大妈走过去一看,傻眼了,树底下一层密密麻麻的青枣子!

  这个时候既没别人又没刮风,显然,是被那黑衣人弄下来的。

  修染心内一动,按大妈的描述,黑衣人的这个举动极像江湖上传说的“天女散花”。而这独门绝招,是佛家门派普贤法师所创立。

  可是,普贤法师历来不涉足民间,更不会来到誓不两立的道观。那,可是普贤法师的门下及徒弟所为?

  谁都知道,普贤法师的门徒遍天下。要想从数以万计的门徒中间找到真正的凶犯,太不容易。

  不过,既然找到了普贤法师这条主线,修染相信,只要顺藤摸瓜,一定能找到凶犯。

  就在修染准备上门去找普贤法师的时候,门外,突然来了个自认的人,说他是毒杀老道长的凶犯。

  修染看这个小伙子,俊雅秀逸,说起话来文质彬彬,极有涵养,怎么也无法将他与凶犯连在一起。

  问他的名字,他说他叫叶无铭;问他是哪里人氏,他说他是从外地刚迁涉到京城来的流浪之人,除了一个待嫁的妹子,无父无母;问他为啥要毒杀老道,他说老道污了他妹子的清白。可问到其是否是普贤法师的徒弟时,小伙子不好意思地说,他不是,不过。他信佛,常上佛庙去听普贤法师诵讲佛法,偶尔也看到法师的大弟子领着小徒弟们练内力,他在旁边瞧着眼热,偷偷地学了两招……

  修染还是不愿坐实这个叶无铭的罪名,可是,这叶无铭竟可以将整个案情的来龙去脉讲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令人不得不信。

  只得将凶犯收监,打入宫中死牢。

  ……。

  “清风大侠,难不成你认识这个叶无铭?”修染并不知道清风大侠是普贤大师的徒弟。

  “叶无铭?”

  “就是那个毒死老道的凶犯。”

  来人暗自好笑,心想,这个家伙,咋给自己取了这么个名字?好硬气!清风大侠,也就是蜘蛛侠,自从冯昕宇自投罗网后,他难过极了。蜘蛛侠知道,冯昕宇这是为了保护自己,是为了自己所谓的大事而挺身而出啊。

  蜘蛛侠心痛如绞,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认识,不仅认识,而且还是结拜兄弟,他对小弟有救命之恩。”

  修染体恤地望了一眼黑暗中的那道身影,也叹了口气:“原来是这样……。清风大侠,你想如何?”

  “修侍卫长,小弟宁撞金钟一下,不打破鼓三千,也不绕弯子了,直说了。”

  “请说。”

  “听说我的那位结拜兄弟被关在宫中的死牢里,兄弟我……我想去探视探视……。顺便给他送点吃的喝的,我兄弟只活了十八岁,眼看就要死了,临了临了,我当兄长的,总不能让他当饿死鬼吧?”

  “这……。也不在这一时吧?皇上的旨意是秋后问斩……要不这样吧?你把东西交给我,我给你送进去。”

  “修侍卫长,你是明白的,如今我家兄弟是暂且羁押在宫中死牢里。宫中死牢乃兄长掌管着,兄长若能通融一下,啥事都好办。日后若移到大理院的死牢,小弟我想去看上一眼就难于上天了……。修侍卫长,你是不懂我和那个结拜兄弟之间的情谊。我和他虽是结拜的,不是同个父母所生,可是,他对我有再生之德哪,这最后一面我无论如何要见上。我知道你是个敢作敢当的男子汉,皇后也曾跟小弟提起过,说你正义热忱,是个难得一遇的正人君子……侍卫长,这事就拜托你了……。”

  说实话,到自己管辖的死牢中去探望一下犯人,这对修染并不是难事。尤其听对方提起了皇后娘娘,修染觉得更不便驳了娘娘的面子。清风大侠是皇后的师傅,修染也不想得罪他。

  可是,他还弄不清清风大侠到狱中的真实意图。万一有个差池,在皇上面前就不好交账了。

  蜘蛛侠仿佛看透了修染的心思,淡淡地说:“你放心,我一定速进速出,看上一眼说上几句话就走。侍卫长若不放心,那有劳你随在我的身后如何?”

  修染心软了。自己的武功不在清风大侠之下,就算清风大侠有啥不轨之处,身后还有自己顶着呢。

  “好吧,小弟我就陪你走一趟。”

  趁着浓郁的夜色,修染陪着清风大侠来到了宫中的死牢。

  这宫中的死牢与宫外的不同,说到底就是一个四合团围的独立小院。它的用途是,关押宫中犯错的宫妃及宫侍。

  叩开院门,修染一边领着清风大侠往里走,一边悄声地说:“你别出声,一切由本人应答。”

  “小弟明白。”清风大侠将面罩死劲地往下扯了扯,连眼睛也遮住了大半。

  小院是经过改造的,在原先的前后花园处盖起了两排平房,将正房团团围住。前后的两排平房里住着大内侍卫,平时肩负着拱卫皇宫的职责,闲时负责看守人数不多的犯人,一举两得,一人多用。

  “这主意是谁想出来的,不错,人尽其用。”清风大侠在修染的耳边低语了一句。

  修染淡然一笑,没有回答。

  绕过侍卫们的宿舍,迎头就撞上一句猛喝:“谁?”

  修染将手中的马灯举了举,低声道:“是我。”

  一个人从黑暗处转了出来,手中也举着马灯,看了看,笑道:“是侍卫长啊?你方才不是来巡查过了吗?”

  “怎么,来过一回就不能来第二回?小兔崽子,在玩牌吧?”

  “哪……哪能呢?子时后是小的的岗,小的……。小的尿急,上茅房刚出来……”心虚心慌,话音颤抖,好像五音不全地在唱跑调的歌曲。

  “你少跟我胡扯,你看看都弄成啥鬼样了?”修染猛地踢了对方一脚,厉声道:“待会再跟你算账!快将牢门打开。”

  清风大侠这才看清,这个值勤的小伙子,模样长得不错,却穿得很奇怪,上身穿着三等服色的侍卫装,而下身,却穿着一条大红的花裤衩,手上提着一把饰着红樱的长矛,脚上趿着一双薄底的黑靴。不伦不类,看着十分滑稽,令人忍俊不禁。

  修染一边领着往里走,一边很羞渐地说:“让清风大侠见笑了。”

  “不笑不笑……但凡是个人,都有松懈的时候。”

  “别人可以,大内侍卫不可以。”

  “修侍卫长果然是治兵严谨,佩服,佩服!”清风大侠低低地笑了两声。

  修染的脸,一下子血红了。他听出清风大侠的笑中带着讥讽之意,心里很是不爽,可又无法反驳,眼前的这个侍卫,已让他丢尽了脸面,他无话可说。

  在长长的过道上走着,虽是两个高大的壮汉,可发出的脚步声微之又微,不是侧耳细听,还真听不出有人经过。

  修染与清风大侠,俩人都在心里赞叹着对方的轻功。

  很快,走到长廊的拐角处,修染低低地说:“到了。”

  哦?清风大侠朝里看了看,只见门窗紧闭,从窗门中透出丝丝缕缕的光线来,昏黄而迷朦。

  奇怪,既然是关押重要人犯的所在,门外怎么没有看守人员呢?

  答,答,答!

  修染屈指在门上叩了叩。

  很快,死气沉沉的房门,吱地一声,开了一道门缝,灯光流泻出来的同时,探出一张灰黄的面孔来:“哪个?”

  修染用力地往力一推,沉着声道:“是我。”

  “是侍卫长哪?你咋又来了?辛苦、辛苦。”

  清风大侠随后跟了进去。

  等他看清屋内的一切时,差点惊呼起来。

  大牢不是没去过,条件好的坏的,清风大侠统统见识过,可眼前这样的牢房,他这辈子是第一次见到。

  这是牢房吗?清风大侠以为自己看错了,或是走错地了。

  偌大的房间内,用两架屏风隔成了三个独立小间。一进门,是守卫人员的岗位,中间住着人犯,而后面那间,同样是牢卒的歇息之处。

  “修侍卫长,你们给人犯提供的住宿条件实在是太优越了,不亏是皇家私设的牢房,连人犯都沾了皇家的便宜。你们就不担心人犯住久了不愿意离开吗?”

  清风大侠已经看到他想要见到的人了,冯昕宇,正蜷缩在中间的那个小空间里的地板上。

  “这可由不得他们。”修染依旧淡淡地说。对清风大侠,修染越来越有些不满,他总觉得清风大侠的话里话外在发泄着什么。

  “我在外间等着,你进去跟你的结拜兄弟说上几句便出来。”说完,修染在外间的桌前坐下,顺手端起那杯已凉透的茶喝了起来。

  清风大侠看了看神色淡定的侍卫长,眼里流过一丝狡黠的精光,笑道:“多谢侍卫长的成全,你不一起进来吗?”

  修染摇了摇头:“你自便。”

  修染心想,人犯所居的小屋夹在两间有自己人住着的屋子中间,清风大侠能耐再大,他还能从屋顶上飞出去不成?

  清风大侠提着一个大食盒走进了中间的套间。

  冯昕宇正在一张锦褥上睡得昏天暗地呢。

  “老弟,老弟!”清风大侠顺势坐在地铺上,伸手去摇冯昕宇的肩膀。

  “是……是谁呀?真烦人,就算明儿要上砍头台,你们也得让人犯睡个安稳觉吧?”冯昕宇嘟嚷一声,转个身又睡着了。

  清风大侠用指肚捻住冯昕宇的耳尖,用力一扯,笑道:“等到了那个地界,阎王爷会让你睡个够睡个饱!快起来,喝饱喝足了好上路!”

  “不是秋后问斩嘛?现今还不到七月呢,”冯昕宇嚷疼,慢吞吞地睁开眼眼,不看则己,一看喜坏了,呼地一下爬了起来,直扑到清风大侠的怀里,摇着笑着:“我不是做梦吧?兄长……真是你吗?”

  “当然是为兄的,除了我,还有谁想着你这个傻小子?”清风大侠将酒菜从盒里一样样地拿出来,在冯昕宇的面前摆了个满满当当。

  “兄长……你是咋来的?”冯昕宇看了看固若坚汤的四周,压低声音道:“兄长快走,这前后都是人,千万别让人发现了。”

  “你放心吃你喝你的吧,为兄这回来可是走了明路的,有堂堂的侍卫长陪同,谁敢为难咱?”

  啊?

  那个长相煌煌、一表人才的侍卫长,可是冯昕宇的主审官,所以,冯昕宇一听说这个人也来了,顿时有些紧张,在清风大侠的耳边说:“这人的武功一流,是个顶厉害的角色,他怎么来了?兄长认得他?”

  清风大侠故意提高声调:“为兄的哪能认得堂堂的大侍卫长?咱是啥了不得的人物?侍卫长啊,他是瞧在皇后娘娘的份上才屈尊陪同过来的,要不然,为兄的哪能见到你,给你送断头酒断头饭?”

  在外间喝着茶的修染,表面上虽然和守门的侍卫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两只耳朵,却比平时敏锐百倍地倾听着里头的动静。

  见他们提到皇后娘娘,修染不约地笑了笑,心里有股莫名的暖流往周身涌去。

  “来,兄弟,兄长敬你一杯!你只管放心的喝,兄长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清风大侠高声地说着,又对冯昕宇眨了眨眼睛,趁机小声地说了一句:“待会儿听我的安排,不许违拗。”

  嗯嗯。冯昕宇相信,结拜义兄来此,决不会仅是送酒送肉而己,他一定有更大的行动在后头。

  “兄长,你千万别轻举妄动。兄弟若能将兄长保全下来,那是兄弟这辈子的福分,兄弟心甘情原。”冯昕宇咬着清风大侠的耳朵,继续说:“兄弟没啥放心不下的,走就走,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到时咱们弟兄还能再聚在一起。”、

  清风大侠的眼,瞬时红了,盈盈欲滴,他先是高声地说:“喝,再喝一杯,这酒是三十年老窖,比你我的岁数还大呢,这酒一喝下去,保管你啥愁事都没了。”

  又声音低低地说:“你走了,一了百了,可你想过你娘吗?你想过你那位怀着孩子的小娇妻吗?你想过那个傻女人吗?你这么一走,别说为兄的难以在江湖上再混下去,就是你的家人,为兄的如何面对?你想将为兄的搁在啥位置上?你以为这是为我好啊?你这是将为兄的置于不义之地!”

  “小弟虽然不知义兄的大事为何事,但小弟深信,那一定是一件有益天下的大事。所以,小弟一定得留下义兄,这样,小弟死得其所!”

  清风大侠火了,他挟起一块红烧猪蹄就塞进了冯昕宇的嘴里,大骂道:“真是个懦夫!还没上断头台呢,就吓得吃不下食物来!过来,给小爷吃下去,你今儿不把这两大盘肘子烧鸡吃了,小爷拼着命塞进去。我让你不吃,我让你不喝!这事若传出去,别人岂不要笑掉大牙?岂不说我清风大侠竟然交了这等没有血性刚气的朋友?”

  边说,边一迭声地拍着小矮桌,好像很气愤的样子。

  外间的那个侍卫欲站起来去看看,修染一把拦住,说:“他们结义一场,就让他们放开地喝一场吧,以后阴阳相隔,怕是再也找不到这样的机会了。”

  修染的话声不高,里头的清风大侠却听得一清二楚。他嘿嘿一笑,扯过冯昕宇的耳朵轻轻地说了一声“再说一遍,接下来的事情你都得听我指挥,否则,别怪我不讲兄弟情义。现在,给我躺下,装睡!”

  说完,不等冯昕宇回答便站了起来,走了出去。

  “修侍卫长,我这个兄弟酒量不咋地,喝了一二盅便有些醉了,可惜了我的这壶陈年老窖及一桌子的醉仙居好菜。”清风大侠用一种很诚恳的态度继续说道:“咱们一见如故,我想请你喝几盅,以示谢意,不知修侍卫长赏脸否?”

  修染是个喜酒之人,平时虽不饮,那是因为职责所拘,今儿不在班次,再加上清风大侠的盛情,修染不好推却,更何况,里头的醇酒香味一再地飘出来,早把他腹内的酒虫给勾出来了。

  “清风大侠的盛情,我何敢拂却?依大侠的,我就叨劳了。”说着,修染爽快地进入了里间。

  人犯果然是喝醉了,四脚四手地摊开,倒在地铺上,俊脸红扑扑的,呼出来的气息带着酒香。

  两人盘腿坐下。

  “请!”清风大侠先给修染斟了一盅,然后举起了自己眼前的酒盅:“修侍卫长请。”

  修染端起,放至唇边却不喝,而是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气,笑道:“果真是好酒,酒香郁人哪。”

  清风大侠一口而尽,对修染照了照杯子:“我先干为敬了。”

  修染依旧陶醉在酒香之中,微阖着眼。

  清风大侠暗自一笑,神态自然地给自己的空盅里再次注满了酒,然后一口饮尽,将酒盅一放,笑道:“修侍卫长不喝,敢是担心小弟在酒中下了毒药?”

  修染被说中了心思,脸一红,将手中的酒猛地往口中一倒,生死随它了。

  再说,两盅酒都是从同个壶里倒出来的,清风大侠已喝在先,想必酒中没啥猫腻。

  “清风大侠说笑了。”修染不好意思地提起竹箸,将一大块红得发亮的肘子放进嘴里咀嚼着:“果然是醉仙居的当家菜,肥而不腻,脚筋酥烂可口,外皮极有嚼头……”

  “修侍卫长也好醉仙居的这一口?太好了,咱们是同道中人哪,小弟也独独喜爱它那里的红烧栗子猪肘子。来来来,今儿咱们一醉方休。”清风大侠不停地给自己及修染的酒盅里倒着酒。

  修染的酒量实在是太好了,眼看酒到了壶底,他还清醒着呢,这太出乎清风大侠的意料了。

  无奈,清风大侠只得使出下下策了。

  他微眯着双眼,身子微微地摇晃着,口舌不清地说:“修……。修侍卫长好……好酒量,实实在小弟之……之上,小弟不胜……不胜酒力,醉……。醉了……。”

  双手支着身子,眼神迷离散光,一付醉汉的样子。

  修染有些得意,心想,俩人的武功不在上下,难分伯仲,可在酒量方面,自己终于在清风大侠之上。

  得意便会妄形,修染抓起一个鸡大腿,边撕扯着边说:“这是清风大侠承让了,小弟的酒量马马虎虎,也就是三五斤的量。”

  见修染的注意力全在鸡腿上,清风大侠将手伸进左边衣袖里,也不知在摸索啥,然后快速地伸出右手,拿过修染的空酒盅,右拇指在酒盅里头重重地一按,左手高提起酒壶,朗声道:“好酒沉壶底,就剩这么点了,咱们喝光了就走人吧,也好让你的手下们休息了。”

  修染接过,一口就干了,笑道:“改天,改天一定请清风大侠喝几盅。”

  见酒己进了修染的腹内,清风大侠放心了,也抓过一个大鸡腿啃了起来:“好说好说……。说定了,酒桌上还得上醉仙居的红烧肘子!”

  “放心,我……。我肯定上……上醉仙居的肘子……。”修染一身的酒气,喃喃地说着,说到最后,声音变成了蚊子叫,最后,一歪身子,倒下了。

  清风大侠站了起来,走到外间,将剩下的酒菜端至那两个侍卫的面前,笑道:“弟兄们也辛苦了,多少吃喝一点。”

  那俩侍卫,早就是馋火挠心了,听得里头传来一声声你让我让的劝酒布菜的客套声,口水涎子直流三千尺。若不是碍着头头在其中,他俩早进去抢了。

  见状,哪还顾得上客气?接过碟子盘子便胡吃起来。

  清风大侠嘿嘿一笑,疾速进了里间,叫了一声:“修侍卫长……”

  修染没答应,睡意正浓,睡相正酣。

  清风大侠一边去解修染的衣服,一边急切地说:“别装睡了,快将自己的衣服脱下。”

  冯昕宇依言解着扣子,不解地说:“咱们就这样出去罢,为啥还要换衣服?”

  清风大侠诡密地一笑,“废那么多话干啥?叫你脱就脱!”

  冯昕宇与修染换了身衣服,又从修染的身上找到打开手镣脚镣的钥匙,将铁镣给修染戴上后,清风大侠将修染拖进了被窝里,正要离去,又转过身,从地上抓过一块破布塞进了修染的嘴里,拍了拍修染毫无知觉的脸庞,道:“这个嚼子咋样?还舒服吧?”

  冯昕宇觉得这样做有些不合适,这修侍卫长为人不错,“兄长……。”

  “走!”清风大侠扯了一把冯昕宇:“傻女人总是将他挂在嘴边,在她的心目中是个大英雄、嗬嗬,假如她能看到这付情状,会如何想呢?”

  冯昕宇顿时有些明白,义兄如此戏弄修侍卫长,敢情是有些吃味啊。

  ……。

  听完整个过程,夏璃韵是又好气又好笑又担心:“修修染染,对清风大侠,你准备怎么办?悬赏通辑吗?”

  修染摇了摇头:“不……清风大侠清名远扬,侠肝义胆,杀富济贫……卑职不想做这千古恶人……。”

  夏璃韵望了一眼疲惫而弄得如流浪汉邋遢的修染:“你好心帮了他,他反过来把你整成这样,你难道不恨他?”

  “说实话,卑职很气愤,卑职这辈子还没遭受过这样的侮辱呢。可是,卑职不会因为发泄内心的私忿而去对付一个对社会对天下百姓有益处的侠客,孰轻孰重,卑职还是分的清楚的。”

  修染说这番话的时候,表情很淡,语气也很淡,可在夏璃韵听来,却如一番重鼓敲在心坎里!这才是真正的男子汉啊,他有气,他有私,可他却知道,该放下的时候要放下。

  “修修染染,你让哀家越来越敬佩了。”

  修染脸一红,俊俏风流的眼里流过一抹浓浓的爱意,他迅速地看了看夏璃韵,然后垂下头,低语道:“娘娘取笑了。”

  他心里在对夏璃韵说,我不要你敬佩我,我要你像婵儿那样喜欢……。那样,多美,多好?

  “哀家真不是取笑,在这炎凉的世态里,你活得这么真,这么纯,这么正义,这么有担当……真的很难得。”

  “皇后娘娘,卑职没你说的这般好,卑职也有七情六欲,也有狭隘的肚肠,也有见不得人的心思,”

  夏璃韵接过话来:“假如没有这些,你就不是一个正常的人。但凡一个人,他是由众多的优点和缺点构成。假如是优点多于缺点,那么,他是个好人;若是缺点大大的多于优点,那他基本上可以站在坏人的范畴里……修修染染,你的缺点无伤你的整体,你的人格,所以,你是一个好人。至少,在哀家的眼里,你是个很好的人,一个值得人信赖和尊重的朋友!”

  与皇后相处了这么久,平时总听她嘻嘻哈哈地说些调侃之语,今日猛地听到她这番极富人生哲理之言,修染再次被深深地打动了。

  心里的那根重新活泛起来的弦,再次被一只轻柔的小手给拨动了,尤若几年前。

  “娘娘,就冲着娘娘对卑职的这番认定,卑职也决不会辜负皇后娘娘的。”

  修染的眼里,闪烁着一抹让夏璃韵有些陌生,又有些激动的精光。她很想知道那道精光里头包涵着什么,可是,她又很害怕知道。她知道自己的心有些乱了,她也知道,自己的脸红了,烫了。

  小屋内很黑,小桌上的油灯火苗滋滋地欢唱着,安静地跳着它自己才看得懂的舞蹈。昏黄的灯晕,投射在修染的身上,脸上,仿佛给他笼上一层金色的外罩。

  夏璃韵只能用其它的话让自己率先镇定下来:“修修染染,你放心好了,哀家会找个合适的机会放你走的,更不会拿你做试验品。”

  说着,摸了摸修染手腕上的镣铐,疼惜地又说:“哀家还是先让人取下这些吧,等有人的时候再戴上,这样太委屈你了。”

  “试验品?这是啥?他们将卑职弄到凌霄院来,是为了做试验品?”修染将沉重的镣铐抱在怀里,摇了摇头:“没关系,不沉。就这样戴着吧,卑职不想给娘娘惹麻烦。”

  “对,就是做试验品之用。不过,谁也不知道这试验品竟是你修大侍卫长,”夏璃韵笑道:“否则,准把他们给吓得尿裤子。”

  “娘娘,您到底要做啥?能告诉卑职吗?兴许卑职能帮娘娘一把。”

  夏璃韵沉默片刻,道:“那些以后再说,现在最键的是,找一个替身来。”

  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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