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文学网 > 极恶皇后要御夫 > 第一百二十六章 情生深处自不知

第一百二十六章 情生深处自不知


  凌霄院,在众人的心目中,是一处诡密好奇的去处,正因为谁也进不去,所以,谁都想进去看看。

  如今,小姐竟然进去了,这让绿儿莫名地感到兴奋与自豪。嘿嘿,后宫嫔妃无数,谁能像小姐这样坦然地进入凌霄院?

  小姐就是厉害,就是神奇嘛。

  “是吗?”那一个首先搭腔之人这才发现被伞遮住面容的夏璃韵,将手中的剪子往地上一扔,扑通一下跪在花丛间,叩着头道:“奴才暮羽见过皇后娘娘。”

  其他的花工闻言,皆跪了下去:“奴才(奴婢)见过皇后娘娘。”

  夏璃韵推开阳伞一看,有些开心了,去的时候还惦记着这个丑陋的花工呢,回宫的路上却遇上了,这真有些心灵感应哪。遂咧开嘴笑了笑:“是暮羽你呀?好久不见了,起来吧,”又对其他人说道:“大家都起来吧。”

  说完,急急地往前走,心里还揣着那件大事呢。

  冯妈便朝绿儿发起火来:“咋的,忘了我是如何跟你说的?一个姑娘家如此多嘴,瞧你以后如何找婆家!”

  “绿儿不找婆家,这辈子就跟着小姐了。”绿儿轻声地嘟嚷着:“冯妈今儿也不知咋了,总爱朝人发火。”

  “你不听话,做事又不稳妥,难不成还由不得我说?”冯妈狠狠地斜了一眼绿儿。

  夏璃韵却知道冯妈为何会变得如此急燥,内心浮起一缕歉意,搂过冯妈的肩头说:“对不起冯妈,这几日我不该拿你出气的。你是你,冯昕宇是冯昕宇,我怎能把你们连在一起呢?”

  “小姐说的是哪里的话?咋跟奴婢道起歉来了?这不是折杀奴婢了吗?小姐心里不舒服,理应拿身边的奴才出气,否则,要我们这些人做啥?”

  “不许这么说。”夏璃韵撒娇似地捂住冯妈的嘴。

  冯妈的脸上露出以往的笑容,溺爱地拍了拍夏璃韵的手臂。

  这对生死相依的主仆,又重新和好了。

  太阳的光线很猛烈,很执拗,好像能穿透一切,天地间一片炽白,亮得晃眼。热浪一阵阵地朝人扑来,不大会儿便大汗淋漓。

  夏璃韵用袖子猛地抹了把脸,说:“这段路很短的呀,怎么越走越长,好像老也走不到似的?”

  “这是因为小姐的心里有事。”

  夏璃韵也不否认,眼看月辉宫那座高高的凉亭己出现在视线范围内,她叹了口气说:“不知道魏公公愿不愿意去御茶房……。我也只能做到这样了,御茶房总比去陵园给陵丁为奴要好吧?”

  “小姐,你怕是白费心思,唉!”冯妈顿时如秋霜打过的路边草似的,恹恹地垂下了花白的头。

  “冯妈你这是什么意思?”

  走在最前头的绿儿回过身:“小姐还不知道吧?魏总管己经上路了。”

  “上路了?又是什么意思?”

  “小姐刚走,魏总管就催着修侍卫长和几个侍卫往陵园去了。临走前,魏总管让奴婢给小姐传几句话,说感激小姐的呵护之情,请小姐保重玉体……他来生再报……。”

  夏璃韵一听,急了:“他们走了多长时间了?”

  冯妈仰头看了看日头,说:“大约有两个时辰了。”

  两个时辰,也就是四个小时。

  “他们都是骑马去的吧?”

  “侍卫长和侍卫们准备的是马匹,魏总管年老有伤,侍卫长让人准备了车轿。”

  夏璃韵点了点头,又皱着眉头道:“这个修修染染,真该送到修染坊去修补了,我出来的时候不是让他别动的吗?等着我回宫呀,怎么我一走他们就走了?”

  “这也不能怪侍卫长,”冯妈一脸的戚容:“侍卫长本来是要等着小姐回来再走的,是魏总管拿死威逼着,无奈,他只得领着魏总管走了。”

  说着,冯妈压低了声音,在夏璃韵的耳边极小声地说:“侍卫长留下话了,说他们的马骑都是御马厩退下来的老马,走不快,慢慢走。还说侍卫中有两个人是很得力的,一个叫守诚,一个唤本份,小姐若有事尽可差遣。”

  夏璃韵一点就通,郁闷的心情顿时愉悦了不少,挥了挥衣袖,吩咐绿儿:“赶紧叫那两个守诚、本份的侍卫到我的寝殿去候着,我有话要说。”、

  哎。绿儿答应了一声,抱着玉瓶就率先往月辉宫跑去。

  跑进月辉宫,也顾不得众人诧异的目光,一头裁进了寝宫,叫道:“人来了没?”

  “回娘娘,侍卫守诚本份前来侍候。”

  夏璃韵一脸热汗,一大绺头发黏在额间,焦灼的眼睛在发间若隐若现,很有几丝顽皮的意味。她喘着气说:“哀家也不多说了,你们速去备马,赶紧将侍卫长和魏总管追回来。”

  “皇后娘娘莫急,马匹早己备好,侍卫长令小的们在宫中恭候娘娘的懿旨。”

  夏璃韵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修染,别看长得牛高马大的,心思却像女孩一样缜密,他算得到夏璃韵能讨得皇上改变主意的旨意,临走之前己暗中布置好一切。“很好,你俩马上出来。追到他们之后,你们不用多说,让他们马上转回宫就可以了。”

  “是!”

  “小的谨遵懿旨!”

  俩侍卫走后,夏璃韵好像虚脱似地倒在了床上。

  冯妈让绿儿青儿去准备洗脸水和水果,自己站在床的一侧,钦佩地望着疲惫之极的主子,心疼地说:“小姐前脚一走,奴婢便六神无主了。那凌霄院是何等的去处?小姐说闯进去就闯进去了。奴婢一直提心着呢,听人说,魏总管的几个徒弟因为求情之事而惹怒了皇上,各各的被打了二十棍……。奴婢吓坏了,在宫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急出一身大汗,生怕小姐有个好歹。”

  “没事,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

  “奴婢的小姐如今是越来越有能耐了,”冯妈好像第一次认识夏璃韵似的,笑眯眯地盯着看:“去凌霄院的路上,奴婢听得几个宫婢在廊下议论,个个说小姐……。小姐……。”

  “说我什么?说我去送死对吧?”

  冯妈细细地给夏璃韵挥舞着大蒲扇,点着头:“可不?还有说的更险奇的呢,说小姐这一去啊,咱们的夏府该保不住了。”

  “要满门抄斩对吧?这些人,怎么总不盼着人好呢?”

  冯妈嘿嘿一笑,凑近问:“小姐,奴婢也很好奇呢,给奴婢说说,小姐是如何将那事办成的?”

  夏璃韵将事情经过大略地说了说,最后道:“等以后有空的时候再跟你细细地说,现在没时间。冯妈,你赶紧替我去准备带去的衣物和生活用品,我去书房找几本相关的医书好一块带过去。”

  夏璃韵每说完一句话,冯妈便念一句佛,说到最后,冯妈连连地称佛惊呼:“天哪天哪……。这都是真的?小姐你竟然叫皇上开车店的?”

  “当然是蒸的,还能是煮的?叫他开车店的又怎么啦,不可以啊?”夏璃韵将披着的长发用一根束带缠在脑后,顿时伶俐了不少。她用湿巾擦了擦脸,道:“我现在去书房,冯妈也赶紧去准备,你和绿儿青儿都一块过去,我们人多有伴儿。”

  “小姐,皇上真让你去凌霄院,真让你去当御医?”冯妈总觉得自个的耳朵出毛病了,不觉地重复询问着。

  宫里的太医有几十个,全是天底下最最有能耐的郎中。皇上生病有御医啊,怎会想让小姐去医治呢?小姐能看好皇上的病吗?万一看不好那该咋办呀?

  “冯妈你别把脸弄成了世界未日一样,没那么可怕,你放心好了。”说着,夏璃韵开门出去,走上长廊,就在拐进书房的时候,围墙的一角映入了眸底,夏璃韵心内一动,朝那处绿茵茵的芦荟丛走去。

  墙角,种植着许多牵藤植物,几个残破的花盆里,几大簇紫白双色茉莉正开得舒心,绿叶中,隐着星星点点的紫花白花,显眼而香气袭人。

  还未走近,夏璃韵便呆站在原地,她的目光被墙角的芦荟丛吸引住了。

  芦荟的叶子很漂亮,就好像是一把把长着锯齿的玉剑,碧莹剔透,丰盈有肌,甚是逗人喜爱。

  夏璃韵知道,芦荟的品种很多,有些可以食用,有些可以做抗过敏美容之用。

  这几株芦荟,不知是前面的主人所种还是野生的,夏璃韵搬进月辉宫之初便注意到了,而且,曾加以利用,让冯妈采去几片鲜嫩嫩的叶片做生拌凉菜,清爽可口,让从未这么吃过的冯妈她们大开眼界。

  夏璃韵拨开带刺的野蔷薇的花枝,小心翼翼地靠近,她发现,几株叶色较黑郁,看上去年岁较老的芦荟被人为的折去了许多片叶子,断口处,有的呈现陈旧性伤痕,颜色己成灰黄色,有的白生生的,横断面还流着晶亮的汁液。显然,是刚被人折去的。

  夏璃韵傻眼了。

  那天出现的事情不是个诡异的梦境吗?可为什么竟然真有人来取走芦荟,且一次次地来取走?

  “冯妈冯妈……。”

  正在整理衣服的冯妈一听到小姐惊慌失措的叫喊声,以为书房又出啥事了,将手中的衣物一扔,举起那根栓窗的细棍子便冲了过来。

  “小姐小姐,你在哪呀?”

  “我在这呢,”夏璃韵应道,招着手:“冯妈,你折芦荟了吗?你看,这一大片都是你折的?”

  冯妈丢了棍子,跑过去一看,放下心来,笑道:“奴婢没折啊……。小姐咋又记起这个玩意了?那回小姐拿这芦荟凉拌生吃,奴婢没觉着好吃,吃到嘴里怪怪的。”

  没等冯妈说完,夏璃韵不耐烦地说:“好了好了,你回去继续整理吧,我没打算再让你吃,你放心好了。”

  冯妈走后,夏璃韵仍站在墙根下。

  破败厚实的墙体遮住了灸热的阳光,站在花荫处,夏璃韵觉得心和身体一样生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难道,六天前自己真给一位自称“哀家”的贵夫人治过病?夏璃韵当然记得,那个妇人得的是很麻烦的系统性红斑狼疮。

  假如那天发生的不是梦境而是真真切切的事实,夏璃韵觉得自己有责任对那位妇人医治到底。那天开出的处方只有两味最简单的药物,接下去,还必须用中药辅以调理身体,驱除病毒。

  这如何是好,自己上哪去找那位妇人和叫霜儿的人?

  对,自己不是在书房里遇到这奇异的场景的吗?就去书房。不管是梦境还是现实,只要把药方放在书案上,也算做到有始有终了。

  夏璃韵的前世是学西医临床的,对中医虽不是一窃不通,但要让她开个治疗红斑狼疮的方子还真有些有意刁难她的意思。

  不过,这也难不到夏璃韵。她想,治疗红斑狼疮最主要的,就是祛除体内的热毒,因为红斑狼疮是热毒通过气血而损害患者全身的脏器功能的。所以,在药方里,应该祛热消毒补血同步进行。

  坐在书案前,夏璃韵将那本(药箧精略)翻开,从目录栏里找到去热解毒的这一页,细细地看了几遍后,她心里有了现成了方子了。

  浓醮了墨汁,夏璃韵在浅黄的贡纸上写下几行字,每味药的份量又让她踌蹰了好大会儿。一顿饭的工夫,终于大功告成。

  这就是夏璃韵为那位妇人开的药方:生黄芪、鸡血藤各30克,大生地15克,炒赤白芍,当归身、地龙、阿胶珠、炙地鳖虫、绿豆衣、陈皮各9克,全蝎、川芎、清炙草各3克

  生地炭15克。

  将方子压在镇尺下,夏璃韵又从书架上搜罗了一大撂相关的书籍,抱着走到门口。[突然,她又蹬蹬地走回去,走到最后的那排书架前。移开书架,可是,让夏璃韵失望的是,依旧如上回发现的那样,没有出现门洞与地道,更没有高贵的妇人与霜儿。

  夏璃韵长吁了一口气,但愿是个梦吧,那么高贵的妇人得了那样的一种病,那未免太残忍了。

  出了书房,夏璃韵回到了寝殿。

  冯妈己收拾的差不多了,心事重重地坐在脚踏上发愣。而青儿却是一脸的开心,正拉着绿儿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

  见夏璃韵进来,青儿像小鸟似地扑过来,笑着问:“小姐,咱们真要去凌霄院啊?”

  夏璃韵点了点头。

  “太好了太好了,”青儿拍着小手掌说:“方才小安子来送米蔬,我跟他说以后别送了,说我们要跟小姐住到凌霄院去了,小安子还不信,说我吹牛!哼,待明儿进了凌霄院,我非得拉着小安子上那看看去,看我是不是真的在吹牛!”

  冯妈扯了一把青儿,不高兴地嗔怪道:“也是个多嘴的丫头!我白嘱咐你们了。”

  夏璃韵拉过绿儿青儿,很正色地说:“那个凌霄院一点都没什么神秘的,也不是个好地方。你们到了那里后,别乱说话,只做好本份的事情即可。更重要的是,千万别把里头的事情当故事拿出来说,要记住,祸从口出!”

  绿儿青儿点了点头,小声地答应着。

  冯妈不乐意了,提高声调喝道:“三日没吃饭哪,有气无力的?丫头,小姐的话得时刻记在心里。凌霄院不比月辉宫,那里住着皇上,你们若是惹祸了,你们的小命不保,还会牵累到小姐的身上,所以一定得小心又加小心。”

  绿儿青儿这下才真正重视起来,各自答道:“小姐放心,冯妈你也放心,我们一定会小心行事的,决不给小姐惹事。”

  唔。夏璃韵扭头望着窗外,苦着脸说:“怎么回事,修修染染和魏总管怎么还不见回来?”

  冯妈走出去看了看日头影,也纳闷:“那本份守诚也去了大半日了,按说早就追到侍卫长他们了……。回来的时辰也绰绰有余了。”

  见夏璃韵焦灼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冯妈将一碗冰镇的酸梅汤端到夏璃韵的手里,连连哄着:“我的小祖宗呃,你先坐下喝碗酸梅汤,等你喝完了,他们一定回来了。”

  夏璃韵接过,感激地笑了笑,搂过冯妈的脖子说道:“这几天我发神经了,老惹你生气,冯妈你可别记在心里哦。”

  “小傻子,奴婢怎舍得跟你生气?记在心里,更是没有的事。”

  酸梅汤好喝,酸酸甜甜,凉凉津津的,夏璃韵连着喝了三大碗,宫门口依旧寂静无声。

  就在她烦得想跳起来的时候,候在长廊上的青儿连嚷带跑地回来了:“小姐小姐,侍卫长回来了。”

  啊?

  夏璃韵将碗往冯妈的怀里一扔,扭身就冲了出去:“在哪,在哪啊?”

  “卑职见过皇后娘娘……”

  夏璃韵越过修染的身影往后瞧,急切地问:“魏总管呢,魏总管呢?”

  修染低下了头,长叹了一口气:“娘娘莫急,请听卑职细细道来。”

  修染的脸色很难看,本来肤色偏黑,如今黑中带灰,好像刚从灶膛里刚扒出来似的。

  “快说快说。”

  “这是魏总管留给娘娘的。”说着,修染双手递上一封书信。

  夏璃韵接过,探头看着宫门处,不解地问:“魏公公没跟你过来吗?他直接上御茶房报到去了?”

  修染的头垂得更低,直接与胸口接壤了。他默默地给夏璃韵施了个礼,沉声道:“卑职告退。”

  说着,从守诚的手中接过嵌金丝马鞭,大步地朝西厢房走去。

  夏璃韵顿时生气了,这修染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在路上被风吹歪了神经了?

  “喂,修修染染,你还没回答哀家的话呢?”

  修染也不作声,直到进了偏殿,他才嗡声嗡气地说:“请娘娘先看看书信罢。”

  “也是个怪胎!跟开车店的呆久了,个个都会变味!”夏璃韵嘟哝了一声,进了屋,拿起剪子剪开信皮。

  Chu出信纸,抖开一看,只见字迹很笨拙,很沉重,一笔一画似乎使上了全身的力气,好几处穿透了纸面。字体很大,满篇只有几句话,却满满地写了一页。也很正楷,极象小学生临摹的作品……这不像是修染的字啊,修染的字刚劲有力,稳健中带着一丝飘逸和娟秀。

  揣着不解且有些紧张的心情,夏璃韵细细地看了下去:

  皇后娘娘尊鉴:

  奴才深沐皇恩,无以为报,唯以贱驱以报隆恩。娘娘惜贫怜下,恩同再造,愿来生再以卑微之身以供差使。祝皇后娘娘芳龄永铸,万事如意!

  奴才魏苟泣血上

  夏璃韵看得半懂不懂的,将刚走进院里的本份叫过来问:“魏总管到底是怎么啦?”

  “回娘娘的话,魏公公在去陵寝的路上升天了。”

  啊?“升天了?就是说死了?为什么?”夏璃韵吓了一大跳,半天不见,活人就变成死人了?

  原来,魏总管自从接到将其发配到陵园的时候便怀揣着必死的决心了。可他又不想死在宫里,不想在死后还连累圣德,便装作很欣然的样子出了宫。一行人走到半道上,魏总管突然停住了车轿,对修染说在路边的茶店内歇会,他有些疲乏。

  修染允之。

  几个人坐在松柏搭成的凉亭上喝了一壶凉茶,休息了会,正待要站起来赶路的时候,魏总管对茶店小二说,他有些发晕,问能不能到小二的茅草棚里去歇会。小二同意,修染更同意,时辰耽搁得越久,守诚与本份就越能赶上自己。

  魏总管进入茅草棚后,修染和那两个侍卫便继续在外面的凉亭上喝茶聊天。此时,艳阳炎炎,松涛阵阵,小路上行人甚少,正是瞌睡虫肆虐的时候,修染他们也伏在桌上打起盹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修染被一阵马蹄声惊醒,抬头一看,见官道尽头扬起了一片尘土,飞过来两骑黄马。修染心中一喜,知道本份和守诚终于赶到了。

  修染赶紧进茅草棚去唤醒魏总管、

  只是,魏总管蜷缩在用松柏茅草搭就的简易床上睡死了,再也唤不醒了。

  床前的地上,丢着一只小玉瓶。玉瓶下还压着两封信,一封给修染,一封留给皇后娘娘。

  魏总管己服毒自尽。

  修染顿时瘫软了。

  在给修染的信中,魏总管说,他至死都是皇上的奴才,今生无福再服侍皇上,希望来生再当皇上的奴才。还请修将军尽心报国,尽力地卫护皇上,他魏苟会地九泉之下保佑轩辕国千秋万代……。

  夏璃韵的泪,终于流了下来。

  这个老人,真是又可气又可怜又可敬。他到死,都没从愚昧中清醒过来,到死,都在感谢和卫护刽子手轩辕炎冥!天哪,这是一种什么境界,一种什么信念?

  夏璃韵真是不懂!

  将信纸叠好塞进信封里,夏璃韵却发现,信内还有一封信。

  搞得这么神密,信里有信。这里头的信里又写些什么呢?

  夏璃韵迟迟疑疑地展信一看,顿时看直了眼睛。

  这封信的等级可以说是绝密的绝密!

  夏璃韵若不是亲眼见,打死她都不会相信的。

  魏总管在信里告诉夏璃韵,皇上可怜又可怕的身世,还告诉她,皇上身上中了剧毒。不断地迎娶皇后,就是要用新后的阴气来结成元气驱毒,新后气绝必然身亡,所以,八位皇后的先后仙逝不是皇上克死的,而是另有原因。

  啊?原来是这个原因啊!夏璃韵觉得自身的寒毛在一根根地竖起。这个可恨的轩辕炎冥啊,原来,他的日子也过得这么苦,这么无辜,说到底,他也是个受害者啊。

  对轩辕炎冥的恨意,在这一刻消减了几分。

  魏总管最后说,这个秘密,本来是要带到棺材里去的,可是,看着皇后娘娘在为再次选后如此焦灼的份上,魏总管觉得不说出来太对不起好心的皇后娘娘,可说出来又是背叛皇上。权衡半日,魏总管还是决定跟皇后说出来,因为,他觉得皇后能救得了皇上!

  将皇上的秘密说出来,魏总管情知对不起皇上,所以只能一死了之。

  真是个愚忠的老人哪,可怜,可叹,也可尊!夏璃韵默默地将信小心地掖进怀里,转身朝偏殿走去。

  “修修染染,你出来。”

  好半日,修染仍是先前的装束,病恹恹地走了出来,弓身在夏璃韵的面前:“娘娘有何吩咐?”

  “魏公公的后事都安排妥当了?”

  修染抬起头,两眼红得像兔眼,默默地点了点头:“卑职将魏公公的遗体交给了地方官先保存好,待卑职回禀过皇上再行安葬之礼。”

  夏璃韵点了点头,说:“辛苦你了,修染。”

  “对不起,娘娘!卑职辜负了娘娘的一片美意,是卑职该死,没能将魏总管的性命保住。”

  “这跟你没关系,你不必放在心上,”夏璃韵看了看月辉宫的四周,说:“待会儿哀家就要去凌霄院了,哀家这就要与你别过了。”

  “啥?”修染猛地瞪起凤眸:“娘娘刚才说要上哪?”

  “上凌霄院,”要与修染暂时分别了,夏璃韵心好象突然变得空荡荡的,很难受。“轩辕炎冥生病了,哀家给他看看去。”

  轩辕炎冥生病?这事,修染在隐约中得知一星半点的。轩辕炎冥有病无病,修染无不上心,他在意的,是夏璃韵的安危!

  “娘娘,这……非得去吗?皇上有病,不是还有太医吗?怎得让娘娘前去?太医院的太医都是干啥吃的?”修染不免焦灼了起来,说话越来越声响。

  “嗬嗬,哀家比太医强啊,能治疑难杂症,”夏璃韵取笑道,又说:“在哀家离开月辉宫的这段日子里,请你多多操心吧,万一有啥要紧事,你可得急报哀家哦。”

  夏璃韵担心,一旦那天发生的事情是真事而不是梦境,她相信,那位妇人一定会来找自己的。治病如救火,一刻也不能耽误。

  “娘娘都走了,还能有啥要紧事?不过,娘娘既然这般说,卑职一定克守职责,守好月辉宫!”

  “嗯,哀家相信!对了,”夏璃韵从怀里掏出一个首饰匣,递给修染:“哀家没什么银子,只有这些首饰,你拿着给魏公公办后事用。哀家知道,你们古代人更重后事,修墓请经念佛办水陆道场,得花不少的银子。魏公公是个太监,没有直系后人,所以,你选块带田产的墓地,在坟前盖几间小屋子,再找两个无家无业的守墓的人,这样,魏公公既不会寂寞,坟前四季也有个供奉,那两个守墓人也有一份薄产可以度日。”

  修染惊愕地张大了嘴,这娘娘,年纪不大,不仅有这样的善心,而且把事情考虑的这般详尽,真是个难得的好人哪。

  “娘娘请收回,卑职虽无才,家中却有几两银子,魏总管的后事就交给卑职吧。再说,朝庭也会有定例赏赐的,不必动用娘娘的首饰。”

  夏璃韵哼了一声,不悦地说:“你给哀家接住,这是哀家的心意!你若不接,哀家随手就扔了出去。”

  娘娘的性子,修染是了解的,她是个说得出来做得到的人。

  修染郑重地接过:“卑职替魏总管谢过皇后娘娘!”

  夏璃韵摇了摇头,一脸戚容地走了。

  望着皇后娘娘玲珑袅娜的背影,修染百感交集,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人啊?修染觉得,皇后娘娘差点要取代自己心中的那个人了。

  回屋后,夏璃韵将冯妈她们准备的东西细细地检查了一遍,摸了摸干了湿湿了又干的身子,笑道:“我得洗个澡,平时还常笑话别人臭烘烘的,现在我自己也可以评上超级臭女了。”

  绿儿和青儿都嘻嘻地笑了起来。

  冯妈也想笑,但憋着,故意装出很凶恶的样子说:“还笑还笑?小丫头片子,一点眼力见也没有,还不赶紧的烧热水去?”

  夏璃韵挽起衣袖,冲着她们笑了笑:“不用烧水了,绿儿,去把那竹梯去搬来。”

  绿儿脆生生地应了一句,转身出去。

  冯妈一边取来换洗的衣物,一边劝道:“小姐别洗冷水,虽然是热天,可女子的身子娇弱,洗不得凉水的。”

  “我用热水洗啊。”夏璃韵接过梯子,从后窗伸了出去。随后,脱掉外面的长裙,只穿着一条宽脚的纱裤,动作利落地爬上窗台。

  冯妈吓坏了,伸出脑袋,望着像猴子似地爬上竹梯的夏璃韵,揪心地叫道:“我的小姑奶奶啊,你爬上去干啥啊?千万得小心点哦。”

  绿儿抿嘴一乐,轻声地代回了一句:“冯妈放心好了,小姐又不是第一次上房。”

  “啥?小姐已经上次过?”冯妈咬着牙扯过绿儿的袖子,“说,你们背着冯妈都干些啥了?”

  “哎哟哟,冯妈你放手啊,疼死绿儿了。”

  “好,你们不说是吧?再不老老实实地交待,我让小姐不带你俩去凌霄院。”

  绿儿吓不倒,却把青儿震住了。青儿是一门心思想去凌霄院看看,她以为凌霄院里有啥稀奇的玩物呢。

  忙讨饶道:“我说我说……”

  “还是青儿这丫头有眼色,”冯妈从食盒子里取出一块点心,塞进青儿的嘴里:“说,到底是咋回事?”

  青儿狼吞虎咽的嚼了嚼,含糊地说:“前几日,小姐瞧绿儿姐姐和青儿每天烧热水太辛苦,便做了一个很古怪的玩意,有了那个玩意后,小姐洗澡就不用烧热水了,直接倒在浴桶里就行。”

  冯妈一愣,皱着稀疏的眉头道:“还有这种玩意?这玩意,搁在哪啊?快拿出来让冯妈瞧瞧。”

  绿儿朝上呶了呶嘴:“就在房顶上。”

  冯妈越听越不明白了:“房顶上,会变出热水来?”

  “嗯嗯,小姐说,那个玩意叫太阳能……太阳能热水器。”

  “太阳能热……热水器?”冯妈口齿不清艰难地重复一遍,更是一头雾水:“小姐是啥时候做的这玩意,为啥冯妈我都不知情呢?”

  “小姐说让冯妈你肯定会阻拦,还让我跟绿儿姐姐先别告诉你呢……。那东西很简单的,不用费啥工夫。”

  很简单,不用费工夫就做出来的玩意就能烧热水?天哪,小姐不会爬到房顶上去烧火吧?那就造孽喽,一不小心把宫殿烧起来可咋办呀?

  这么一想,冯妈急得大喊:“小姐啊,你快下来快下来,你可千万别胡来啊,如今是流火般的夏季,一个火星就能把火给点着了……小姐啊,听话,赶紧下来……”

  青儿将手指含在嘴里,喃喃地说:“冯妈果然咋咋唬唬的,小姐说得没错。”

  “你给我闭嘴,小姐若是摔了碰了磕了,我找你这俩丫头片子算账!”

  听得房顶上一阵细微的响动,夏璃韵一手扶着梯子,一手将一个包裹似的东西提了下来。

  别看夏璃韵的外貌长得秀美无比,可骨子里却有一种野性。难得的是,她能很好地将两种完全不同的东西很协调地融合在一起。

  “冯妈,给你看看俺的发明。”

  冯妈忙伸手抱住,东西太沉了,冯妈抱不住,小心里放在桌子上。右看右看了好半天,问:“小姐,这就是啥太阳能热水器?”

  望着桌子上的的东东,杨青青有些自鸣得意的笑了。这个东东,是一个羊皮袋,夏璃韵请修染从一个行走在沙漠做生意的商贾手中买来的。商贾们用它装饮用水,而夏璃韵却用它来装洗澡水。将装满水的皮袋放到瓦顶上,经过一天的暴晒,皮袋里头的水是滚烫的,掺上冷水,足够她们主仆几个夜晚洗漱用的了。

  俩小丫头和这个“太阳能热水器”已是打过照面的了,见怪不怪,而冯妈却异常惊诧,她再次觉得她的宝贝小姐实在是太聪明了,怎么能想出这么好的主意呢?

  再次断定,小姐一定是得到了神仙和鬼狐的指点,

  夏璃韵却不以为然,这有什么呀,只是参照了现代的太阳能热水器的原理,又不能算是自已的发明,更无专利可言。

  等夏璃韵将第二个羊皮袋拎下来的时候,绿儿也不用吩咐,熟门熟路地将立在床后的木桶给拖了出来,又把一个小木凳放了进去。

  正等夏璃韵爬进浴桶的时候,门,轻轻地叩响了,还传来一声低呼:“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听声音,夏璃韵便知道是谁在敲门了。

  绿儿吐了吐舌头,笑道:“天哪,咱们忘了还有人跟球球一起睡在门口呢……若被他看了去,那真是羞死了……。”

  “快开门去,”夏璃韵推了一把绿儿:“看就看呗,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一个用肉做成的身子吗?谁没有啊?”

  冯妈红了脸,羞着夏璃韵:“你呀,现在啥都敢说了。”

  “其实,很多事情都是人把它想坏了,是人坏,而不是事情坏。”

  门开处,一张俊逸的面孔晃了晃,随即他笑道:“皇后娘娘的这几句话,简直是经典!可不是这样的?明明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可人们偏偏要把它往坏处想,往肮脏的地方想。说来说来,其实是人心险恶,人心肮脏。”

  夏璃韵拍起了掌,笑道:“修修染染的这几句话也是经典。”

  修染进屋,一眼就看到桌上的羊皮袋,又看了一眼热气萦绕的浴桶,聪明的他顿时明白了:“娘娘,你这是咋想出来的?真是个省柴小事的好主意啊?假如娘娘不介意,卑职想把娘娘发明的这个玩意在侍卫队推广,这样一年下来该省了不少的银子呢。”

  “很简单的……哀家不介意,发明的东西就是为了造福社会,造福大众的,”夏璃韵收住了话题:“你……有事吗?”

  修染笑了笑,拿起羊皮袋细细地看了看,说:“刚才卑职在屋后瞧见房顶上有人,卑职生怕娘娘这儿有啥事,故赶紧过来瞧瞧。”

  “修侍卫长真细心,”冯妈指着夏璃韵无奈地笑道:“是我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姐爬到屋顶上去了。”

  修染一脸的紧张:“皇后娘娘,以后有类似之类的事情你就交给卑职吧,你千万别随意地爬上爬下,摔倒了那可咋办呀?”

  “放心吧,哀家又不是七老八老的,也不是泥捏的,碰碰就会坏的呀?”

  “反正,卑职以后不许娘娘爬上房顶去。”说着,修染的脸一红,转身往外走:“皇后娘娘若无事,卑职告退。”

  冯妈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修染的背影。

  不懂事的青儿突然叫了起来:“修侍卫长好大的口气哟,敢对小姐说不许!”

  啪地一下,夏璃韵轻轻地拍了青儿的头,嗔怪道:“多嘴的小丫头……”

  “好了,小姐洗澡吧,洗完澡好早点歇息,明儿一早还要到凌霄院去呢。”冯妈叹了口气,转身去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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