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渡气,动摇
“身病易治,心病难医。”范流棋抿了抿唇道,“解铃还须系铃人。”
云凛冷嗤一声,“系铃人死了,如何来解?”
范流棋默然。
草包的病是什么?她环顾四周,目光落在自己手上的火折子,难道是怕黑?不对啊,房里夜夜熄灯就寝,他不是也睡得挺好吗?
“殿下,您是对阴暗逼仄的狭小空间感到恐惧吗?”范流棋说出心中揣测。
云凛没有接话,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她肩上,范流棋只能一只手撑地来维持身形不倒。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在这阴暗的菜窖每多待半刻,范流棋的心情就愈加沉重一分。她觉得隐隐有些透不过气,不知是菜窖里的空气真的越来越少,还是心理作用使然,压抑的环境影响了她的感官。
她需要大口喘气来缓解那种压迫感。
不知枯坐了多久,肩膀往下的半个身子都麻了,范流棋实在支撑不住,身子晃了晃,枕在她肩上的人随着她的动作歪到她的腿上。
低头一看,云凛锁紧了眉闭着眼,嘴唇泛青,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范流棋心中大骇,这么下去不会……就这么吹灯拔蜡了吧?
她连忙哆嗦着手去拍云凛的脸,抽得劈啪作响,苍白的脸上隐隐现出些红印,那人也没有半分反应。
范流棋急得几欲哭出来,她不能眼看着有人死在她旁边,更不能眼看着自己就要跟个死人一同被困在菜窖里,想想都毛骨悚然,惊心动魄。
她急中生智,搜罗着自己记忆中平时在大哥房里看得,那些个伤寒杂病论的各式医书,本着死马当作活马医的心态,打算把所有急救的法子都试一遍。
松开云凛的腰带衣襟,将他平躺在地面,掐完人中掐五指,锤完胸口捏虎口,忙得身上出了层薄汗。
云凛厥过去一会儿,神志有些回笼,眼皮沉重怎么也睁不开,只觉得有人在对他拳打脚踢,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揍得好不欢脱。
等他总算找回点力气,发觉手指能动了,便颤了颤睫毛想睁开眼。
刚准备付诸实践,唇上便是一片温凉。
他选择乖觉地继续装死。
那人轻轻掰着他下巴迫使他微张开嘴,覆上唇往里渡气。云凛再一次闻到了那阵若有若无的兰花香,那人显然有些急迫,牙齿不小心磕到他唇上,生疼,云凛微微皱了皱眉。
范流棋现在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大防了,这最后一招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她安慰自己,这人曾经救过她,她现在是个男人,两个大男人碰碰嘴唇干什么关系?况且,这要是都救不活,人死了,更没什么干系了?天知地知就我知罢了。
然而,她不知道云凛也知。
云凛现在不知该作何反应,他是该继续挺尸还是悠悠转醒?醒过来吧,这场景委实尴尬;不醒吧,这这这……成何体统?死断袖真的不是在趁机占本王便宜?越想越觉得浑身都说不出来的别扭。
范流棋一口气渡过去,直起身细细观察,还是没醒,又是深吸一口气准备继续渡。
这回云凛死死咬着牙关不松口,范流棋咦了一声,伸出舌头,强行抵开他牙关。
湿软的舌尖一进来,云凛头皮便是一阵发麻,那阵兰花香越来越浓郁,充满了整个鼻息,令他有些飘飘忽忽熏熏然。
他眯起眼,范小侯一张脸放大在眼前,这张脸说不出哪里格外俊美,不张扬不醒目,只能称得上清秀,乍一看甚至有些寡淡,却让人看了莫名觉得温和舒适。尤其是此刻紧闭着的那双桃花眼,总是仿佛笼了一层轻雾,若有若无淡淡地拂过你,分不清你到底是入了他的眸,还是仅仅是一道过眼云烟。
眼见舌尖推开了牙关就欲退出去,云凛忽然鬼使神差地追过去轻轻卷了一道……瞬间,两厢僵硬。
云凛欲哭无泪,本王对天发誓,这是雄性的本能,无关内心想法。
范流棋腾地跳起来,脸上涨得通红,一边嫌恶地擦着唇,一边指着他气结:“你……你你……”
云凛一派云淡风轻地坐起身,挑眉:“我我我,我怎么了?”
“醒了为何不说!”范流棋此刻的心情,想找块白布把自己兜头罩住,这人是丢大发了。
云凛醒是醒过来了,仍有些呼吸不畅,他缓了会儿道:“我看范小侯甚是沉醉其中,不忍打断。”
范流棋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若不是看他此刻面色依旧苍白,她可能就忍不住扑上前先扯一顿头发再说了。
“你打本王了?”云凛眸色暗沉地动动下巴,伸手摸摸脸上,觉得全身都在酸疼。
范流棋想起刚刚那些个不得已略显凶残的“急救手法”,再看云凛俊脸上未消的巴掌印,心里的气忽地消了大半,有种自己没亏的错觉。她扯了扯嘴角道:“殿下多虑了,您厥了过去我担心还不够的,怎会做落井下石之事?”
云凛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转了个身靠着墙闭目养神。
被范小侯这么一打岔,云凛觉得那股喘不过气的感觉竟略微缓解了一些。
范流棋挑了个偏僻的角落,刻意坐得离云凛远远儿的,眼不见心不烦,兀自一旁懊恼去了。
云凛则凝神回味,哦不,思考着方才那个吻,哦不,失误。
按理说,他第一反应该是立刻跳起来将死断袖骂一顿才对,他理应深恶痛绝才对,可是……扪心自问,讨厌吗?云凛抽丝剥茧分析着当时自己的内心想法,得出一个要命的结论:貌似不那么排斥……为何不推开?似乎不想推开……喜欢吗?好像是有点喜欢的……想更进一步吗?
……
那么,你也是断袖吗?
“放肆!”云凛猛地出声打破沉寂,面色暗沉,内心惊涛骇浪掀过了顶。
范流棋埋在双臂之间的头倏地抬起,朝他望过来,又在抽什么风……
这一望,不期然对上云凛阴鹜的眸子,里面透出来的寒意可以把整个菜窖冰冻。范流棋下意识瑟缩了一下,手握成拳,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那一瞬,她感受到了不太友好的杀意……
范流棋的感觉没错,云凛确实是动了杀了这个死断袖的念头。谋大事者不能被小节所绊,范流画既掌握了他的心病和弱点,还引诱他……有充分的理由可死,至于范贵清那边,这颗棋子以后再想办法拉拢也无妨。
“殿下,你非要拉着我一道来菜窖,可是因为这个心病?”范流棋出声道。
云凛的黑眸攫住他,不打算应声。
“你为何不选其他人偏偏选我呢?被我知道了也无妨吗?”好像知道云凛不会开口,她自顾自道。
“你放心,这个秘密我会守口如瓶直到进了棺材的。”
“本王只相信,死人的口风最紧。”云凛低沉的嗓音响在昏暗中,范流棋心里咯噔一声。果然……
“不过,按你的胆子,估计也不敢轻举妄动。”
范流棋又松了口气,“七皇子高见,在下无心旁的,也没什么远大抱负与理想,小家子气性,只求一生平安喜乐。还望殿下成全。”
“无心旁的?”云凛冷哼一声,“你不是还有心分桃吗?”
闻言,范流棋抽抽面皮,这草包真是一根筋,认准了一件事还真就毫无转圜的余地了,今日一事,只怕我在他心里断袖的形象愈发根深蒂固了。
我刚刚应该任由他长昏不醒的才对!
(https://www.tyvxw.cc/ty11582/9236652.html)
1秒记住天意文学网:www.tyvxw.cc。手机版阅读网址:m.tyvx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