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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宿敌,执勤


  等云凛挣扎着起身,掸了掸袍上的灰尘,再正了正衣冠,往地上定睛一瞧。

  花容跟施易二人还在地上扭打,两人身上衣袍满是血迹灰尘,脸上也都挂了彩。施易的眼周一片青紫,花容的唇角也撕裂了。

  此刻,一个抠着对方鼻子使劲儿往后掰,一个咬住对方手臂说什么也不松口。

  “狠毒的小子,被小爷我咬成这样都不松手。”施易边咬边含糊不清地道。

  “你这卑鄙小人,属狗的吗?真是让人喜欢不起来。”花容手下再使劲。

  “啊啊啊,疼疼疼……”

  云凛抱臂倚在门框上,玩味地看着这两个平时有头有脸的人物喝醉后狗咬狗的场景,颇觉意趣盎然。

  最后也不知道是谁先筋疲力尽松的手,两人就着扭作一团紧紧相拥的姿势,就这么睡过去了。

  总算是安静了,云凛关上房门,跨过他俩,往窗边的床榻上去了。

  惊鸿使治事堂。

  “常大人,你是没看见外面那些世家公子混乱的场面!平时有些小仇小怨,加上醉意驱使,要是闹出人命来,可如何是好?”关复倚焦急地在堂上负手踱来踱去。他身形高大,像座小山似得在常滨面前晃来晃去。

  常滨方才也喝了酒,虽说第二杯就被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泼了,但光第一杯,也够他受的。本来这脑袋就有些晕,被关复倚这一晃,更晕了。

  “关副使,你来这边,先坐下休息一下吧。”常滨揉着酸胀的额角,拍拍他身边的酸枝木镂雕云纹小扶手靠背椅,邀他就坐。

  关复倚一屁股坐下,想想又不对味儿,侧过身道:“常大人,你真一点儿都不担心?”

  常滨靠在椅上,微阖着目,脸上一如既往挂着笑道:“若他们是会因区区烈酒就去杀人的孩子,日后将会杀掉多少人?拉帮结派?肆意掠夺?倚强凌弱?哼哼哼……全让他们试试吧。”

  关复倚腾一下站起身,目眦欲裂,怒道:“既然你奉了太后旨意统领惊鸿郎,他们就是你的弟子,你却令弟子拳脚相加,自相残杀?怎可做出如此不负责任之事!”

  “自相残杀?”常滨坐直身子,睁开他阖上的小眼睛,里面精光闪过,“那又怎么样?现在不杀,反正以后也会杀的。”

  “常滨!”关复倚怒吼一声。

  常滨捂捂耳朵,无奈道:“关副使莫慌,你放心,不会发生你担心的那种事的。依我看,这些公子哥儿都是些还没见过世面的主儿,没几个胆儿肥得能搞出人命来,索性今夜让他们斗个开心,以后也好听话些。年轻人嘛,不打不相识。再说……”

  说了这么一长段的话,他停下来端起茶杯润了润口,继续道:“若真有穷凶极恶之徒趁酒闹出人命,此人,便留不得。”

  关复倚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深觉与此人道不同不相为谋,话不投机半句多,自鼻孔里哼了一声便拂袖离去。

  望着那副伟岸魁梧的身影,常滨撇撇嘴。

  若说常滨看上去好像是太后派的人,那么这云麾将军关复倚则从根儿上实打实就是太后派的人,因着他还有一个身份——殷太后的亲妹夫。有这一层得天独厚的关系,若不是因为他武艺高强却有勇无谋,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现在就不会仅仅挂一个从一品云麾将军的闲职了,恐怕早就纵横沙场,叱咤朝堂。

  殷太后任命他为副使,无非是不放心自己,在身边放一个信得过的眼线罢了。常滨眨眨迷蒙的眼,伸了个懒腰,觉得甚是困倦。

  殷昭啊殷昭,难为你一把年纪还如此煞费苦心啊……

  翌日清晨。

  玄武上房的门窗处皆挤满了人头,一个个都趴在门上贴着耳朵仔细听房里的动静。

  “诶诶诶,这花容跟施易住一起,简直是天下奇闻,我有生之年还能见到这等稀罕事,真真是死而无憾了。”一位公子望着玄武上房门口挂着的五枚惊鸿玉牌,啧啧称奇。

  “可不是,昨晚他们俩那架势,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我以为不弄死一个都不算数!”另一个公子低声道。

  “呸,你看他们俩斗了这么些年,什么时候上过真家伙?指不定人家斗着斗着,就惺惺相惜了呢?你们懂什么,去去去,给我腾个位儿,诶?挤什么挤?”

  门外嘈杂的声音惊醒了房内的人。

  准确来说,是三人。

  云凛、颜昔、范流棋衣冠整齐地蹲在地上,沉默地盯着抱成一团的花容与施易。

  关于昨晚发生了什么,范流棋除了五人一房什么都不记得了,有些只有一星半点的模糊印象,比如,貌似是翎王殿下带她回房的。宿醉让她有些头晕乏力,她瞪着地上的二人只是纯粹在发呆。

  而云凛跟颜昔则表情有些复杂,尤其是看到施易枕在花容一条手臂上,花容搂着施易的腰,还时不时摸上一把的时候,脸上可谓是姹紫嫣红煞是好看。

  “咳咳咳……”颜昔实在看不过眼,终于忍不住出声。

  两人同时惊醒,睁开眼睛。

  时间在这间房内仿佛冻结了,所有人都屏息静待。

  云凛摸摸鼻子,颜昔抬首望天,皆强忍笑意。范流棋则不明所以地盯着因昨晚剧烈的斗殴,皆衣衫不整的二人。

  那两人都在对方眼中看到惊慌失措,立刻过电般嫌恶地弹开,平静地爬起来,相视一笑。

  施易瞬间暴跳,扬着拳头就冲上去。

  “你疯了?你为什么会睡在我旁边?昨天晚上让你出去你就出去,我也不用一早起来就对着你这张丑脸了吧?”颜昔从背后搂着他的窄腰,把他使劲往后拉。

  “难道不是挨揍挨得更惨的人出去才对吗?”花容扯扯嘴角,发现嘴角处有点疼,只好放弃嘲笑的机会。

  施易手够不着,开始踢腿,嘴上依旧不饶人:“我说不想看见你这张丑脸,你就开始说胡话了是吧?你……也不去照照镜子,破相啦花爷!”

  花容一愣,连忙揽过案上铜镜自照,一张俊脸满是尘土不说,嘴角貌似还挨了一拳,撕裂开来,渗出些血迹。

  他阴笑一声,恶狠狠道:“施小爷,我有没有说过,本公子生平最讨厌的事是什么?”

  施易啐了一口。

  “那就是,有人……动我的脸!”花容一把摔下镜子,怒气腾腾的脸上有些狰狞,恨不得把施易生吞活剥了。

  云凛坐在案边,慢悠悠泡了壶龙井,隔山观虎斗向来是他的人生趣味之一。

  “你们……好吵……”范流棋觉得这就是两个没长大的孩子,吵得她脑中耳中嗡嗡在响,甚是难受。

  花容、施易一道转头:“小白脸别插嘴!”

  范流棋:“……”

  颜昔不小心手下一个松劲,施易就跟脱缰的野马般冲了出去,与花容摔打在一起。

  房内传来噼里啪啦的打斗声,门外众惊鸿郎默然。

  “果然,一山不容二虎!”

  “这里不是玄武上房,这里应该叫地狱下房。”

  “太尉之子施易,咸安王之子花容,再加上最爱隔岸观火的翎王,素闻心机深重的丞相之子颜昔,还有个谁来着?哦,性格怪癖的才子范流画。啧啧啧,这房今后的日子……”

  那人正在说话,周围人突然安静了下来,他身边的同房生朝他挤弄眼色。预感到不对的他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慢慢转过身,副使一张凶神恶煞的脸近在咫尺,逼得他连退数步。

  关复倚不悦地瞅瞅他,一把震开房门,走了进去。

  不消片刻功夫,他一手一个,捉小鸡似得拎着花容跟施易就出来了。

  众惊鸿郎:“……”

  校场上。

  “我说过,没有秩序跟规则,仅限今日日出之前。日出之后,惊鸿山庄内不得有任何逞凶斗狠之事发生。施易、花容,这第一日,你二人就藐视秩序,你们自己说,该当如何处置?”常滨嫌站得累,搬来一把黄花梨螭纹圈椅,坐进去悠哉地道。

  花容咬咬牙,和气地道:“自然谨遵惊鸿使惩处。”

  施易翻了个白眼,附议。

  常滨点点头,“作为惊鸿郎修炼之一,山庄内的下人一概没有。你们,要依次执勤替山庄做事。做饭挑水、整理菜园、清理马粪、刷马、修剪树木这些杂事都由你们一力承担。两三人一组,施易花容,你们二人一组,多轮五日,以示惩戒。”

  “什么?做饭?”场上有人惊呼出声,“孟子不是曰过,君子远庖厨吗?”

  “什么?马粪?”又有人惊呼,“如此污秽之物让我们来清理?岂有此理!”

  “怎么?不乐意?”常滨挠挠头,“不乐意就下山吧,被惊鸿郎除籍,永世不得为官。走吧。”

  抗议声瞬间低了下去。

  “哦,还有一事。你们往后所修的众多门类中,若拿满三次不通,则自动除籍。这点我觉得也应提前告知诸位。免得你们玩得尽兴,忘了正事。嗯,早会结束,散了吧。”

  “这老匹夫当真是你师傅?”回房的路上,花容揉着唇角问道。

  云凛无言点头。

  “他这玩儿法,是想把我们往死里整吧?”花容想起挑马粪的不雅画面就欲作呕。

  云凛勾起唇角,“常滨此人,时常独辟蹊径。山人自有妙计,我们且静观其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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