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花开

　　“姑娘过谦了，以姑娘之能。只怕祁冰莲真的想困住姑娘也绝非易事。”祁隽远道。

　　璎珞无语，这个祁隽远到底是从哪里对她有这么大的自信？

　　“想必姑娘也是为了祁家的秘密而来。”

　　“祁家的秘密？祁公子指的可是那冰晶草？”

　　祁隽远含笑点头：“姑娘果然已经猜到了。正是这冰晶草。这草为逆天之物，为天地所不容。”

　　“不知道祁公子到底想说什么？”

　　“我只是想跟姑娘说段往事，一个关于冰晶草的往事。”

　　那时候祁家还不是名满天下的草药世家，虽然他家种出的草药无论是外观还是品质皆属上乘，可是他们家的名声还是有限，原因很简单，他们祁家没有可以镇店的名贵草药，因为这个原因，祁家一直收到其他草药世家所打压。

　　记得那年祁隽远不过六岁，他的父亲，高兴的抱着他，虽然那时候的祁隽远很小，对于很多事情记忆并不深刻，可是他清楚的记得那时候的父亲异常的高兴，因为家里的生意一直受到其他方面的打压，祁老家主已经很久没有如此开心过了。

　　从那天之后，他的家里经常会来一些衣衫褴褛之人，看上去是一群十分穷困的人，奇怪的是祁隽远只记得看到这些人来，却从未看过这些人离开。

　　祁冰莲也是那个时候被祁老家主从外面带回来的丫头。

　　他记得父亲说这丫头也算是聪明伶俐，而自己从小便很少有玩伴。父亲便将这丫头单独留了出来。那时候的祁隽远正是爱玩的年纪，多了一个玩伴自然无比的开心。

　　而祁冰莲虽然对谁都是一副怯生生的样子，可是对祁隽远却不同。在他面前带着些天真与活泼，二人一起玩到祁隽远十岁，他父亲为了让他继承家业，不在让祁隽远只读诗书，而是由自己的下属带领，去学习各种草药。而八岁的祁冰莲也被祁老家主收为义女，命其跟家里雇佣的师父学习修炼之术。

　　老家主虽然收了祁冰莲为义女，不过是多年相处下来有了那么一点感情，祁冰莲资质又不错，天生适合走神修之路。若是学有小成，对祁家来说有益无害。但是祁老家主并未把祁冰莲真的当成是自己的女儿，草药方面，家里的生意一直未曾让祁冰莲染指过。

　　神修之后祁冰莲的性子便不像从前那般活泼，对祁隽远也略显疏理，可是她对祁隽远的关心却没有少过。事无巨细，连祁隽远爱喝的茶叶，祁冰莲都亲自到外面采卖，无论那是她师父给她留下的功课多么繁重，她永远都是将祁隽远的事情放在第一位。

　　“这么说，其实你早就察觉到祁冰莲对你的心思？”璎珞忍不住打断。

　　祁隽远苦笑了一下：“她的心意我确实是早就知道，可是我自小变把她当作玩伴，从未起过其他的心思。父亲又将她收为义女，至她成为我妹妹的那一天起，我便只把她作为妹妹看待，从未起过其他心思。”

　　“那后来又如何？”

　　“后来，后来确实是我对不起冰莲。”祁隽远的面色不好，想必他对祁冰莲确实是有几分愧疚的。

　　祁隽远对自己以后的生活看的很是清楚，不过是子承父业继承祁家的所有产业，他的人生本应该是如此过，若是没有遇见莫怜梦的话。

　　莫怜梦与祁冰莲一样，都是他父亲捡来培育冰晶草的，他那时也并未觉得父亲的做法有哪里不对，这些人本活不成了，若是能用来培育冰晶草，也算是死得其所。

　　莫怜梦在那些被抓来的人里面，绝对算得上是最聪明的一个，发现不对的时候推开守卫往外跑，碰上了前来找父亲商事的祁隽远。或许是祁隽远的面容和善，莫怜梦就像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死死地抓住祁隽远的衣襟不肯放开，温润却明亮的眼睛，怯生生地看着祁隽远，怯生生地说：“公子救我。”

　　世事就是这般莫名其妙，明明是相似的场景，一个祁隽远努力回想，都不怎么能记得当时的场景，一个却像刀刻一般深深地刻在祁隽远的心上，刻在他心上的还有那俏丽的身影。

　　祁隽远向父亲求了情，少个人对祁老家主也没什么影响，便指了莫怜梦给了祁隽远做丫鬟。祁隽远喜欢上了莫怜梦，莫怜梦对救了自己一命的祁家少爷亦有好感。可是莫怜梦从密室逃出，那始终是她心中的阴影。

　　祁家少爷自那时，第一次对自己自己父亲的行为产生了怀疑。那些被他父亲带回来的人都如这莫怜梦一样，对活着其实也是充满渴望的吧。活着，明明他们的愿望只是简简单单地活着，却被他们无情地剥夺了。

　　第一次产生了怀疑，也第一次产生了反抗。他反抗他的父亲，不想看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消逝。祁老家主勃然大怒，同时祁隽远和莫怜梦之间的感情也被祁老家主发现，祁老家主认为必定是莫怜梦从中捣鬼，命人关押了莫怜梦。

　　“怜梦，这么多年一直深藏在我记忆。记忆里的她虽然总是惧怕，可是笑容一直都是明媚的。原来的那些经历丝毫没有影响她的天真。可是父亲对她误解颇深，说什么也不肯让我娶怜梦为妻，后来还把怜梦关押了起来。为了让我收心，父亲将冰莲许给我作为妾室。”

　　“祁冰莲做你的妾室？”璎珞忍不住插嘴，这个姬玉泽倒是没有打听的出来，以祁冰莲对祁隽远的深情，哪怕是妾室只怕也会甘之如饴。

　　“没错，可是我对冰莲本就没有男女之情，随着年岁增长，我与她也不似小时候那般熟络，见了面甚至都没有几句话好说。”

　　“那你们的亲事？”

　　“这样的情况下，我怎么能娶她？可是为了让父亲放下戒心，我只得同意这门亲事，”祁隽远有些激动，没了初见璎珞时那淡然的样子，“我对不起冰莲，在成亲的前几天，我带着怜梦逃出了祁家，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冰莲她才恨上了我。”

　　“你是说祁冰莲恨你？”

　　“是，冰莲她恨我。我逃出家时因为走得匆忙。什么都未来的及收拾，身上也没有银两。祁家那时候都是父亲的人，我的朋友那边也都被父亲打好了招呼。当时我所想到，可以求助的便只有冰莲一人。可是冰莲却带着人将我和怜梦抓回了祁家，她那时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恨意，我从不知道她竟然会那般恨我。”

　　璎珞看着激动的祁隽远，竟不知道这人是太天真还是太自信。若是不喜欢，又何必同意娶她，明知道祁冰莲对自己的心思，可是却为了自己不惜伤害她。祁隽远这人，虽说善良，可是无论怎么算终究是他对不起祁冰莲。

　　祁冰莲再一次睡了过去，梦里回到了几年前，祁老家主将她许配给哥哥的那个时候，那时候她知道哥哥的心里没有她，可是能陪在哥哥身边她就已经知足。祁老家主曾经暗示过她，她只是祁家的一个养女，无论如何与祁隽远都是不相匹配的。却没想到父亲却忽然改了口，许她嫁给哥哥为妾。

　　那时候的自己是怀着何种心情呢？憧憬，期待，担心，羞却，不过这所有的种种都在祁隽远带着莫怜梦私奔之时破碎，他的哥哥竟然如此讨厌她，宁愿选择一条最难走的道路，也不肯娶她。

　　祁冰莲再次从梦中醒来，这个梦她已经做了无数次，每次都梦到她哥哥离她而去的场景，原来这心还会痛一痛，现在麻木的连心都不会再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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