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蚀心疮 一

　　第二天清晨，璎珞他们早早地起来，看外面的馒头已经被别人拿走了。他们村民问了路。离城并不在这个方位，想必那柳家人应该不会找到此处。，这村子附近倒是有些小镇子，离这里最近的城池是桐城。

　　桐城以种植草药而闻名，东渝最大的草药世家--祁家，就在这桐城之内。说起这祁家，在这方圆十里之内名气都是响当当的，早些年，桐城就以种植草药而闻名。近百十年来祁家忽然异军突起，成了这桐城种植草药的世家大户，连这东渝国皇家用的草药，都是由祁家供应，无人能出其右。

　　璎珞跟蔺天云和小玉商量了一下，他们准备去往桐城，既然以种植草药而闻名，想必这草药的种类应该齐全。

　　昨夜他们留宿的这个村子名为寒山村，以附近一座山的名字而命名。寒山村虽然不富裕，但是也不穷困，家家户户自给自足。璎珞向村民买了些路上用的东西，还买了几件旧衣裳，都是村子里人不要了的，想到自己行动不便，便想着向村民买个能够代步的工具。

　　可是这代步的工具十分不好买，这时候正是丰收的季节，家里都需要牲畜帮忙做活，怎么可能卖给他们，璎珞他们几乎问遍了整个村子，也找不到一家愿意卖给他们的。

　　就在璎珞准备放弃的时候，一个看上去老实本分的汉子凑了上来，说自己家中有一头闲置的身强体壮、可以背上几百斤的货物行走的驴子。璎珞本觉得她们这些人只买一头驴子怕是吃不消，可是那村民信誓旦旦地向她保证，自己的驴子绝对没有问题。璎珞之前没有养过驴子，也是实在不知这驴子能不能吃得消。听那村民这么说便相信了八成。

　　“这就是你说的那头驴子？”璎珞跟着这人来到他家看看驴子，可是到了那，看那驴子怎么都觉得这驴子似乎不像那人形容的样子。璎珞指着眼前的驴子问道。那驴子身材瘦弱，没精打采地站在那里，被系在一个窝棚的柱子上。要是以它代步，只怕没走上十里，这驴子就会奄奄一息。

　　“就是这头。”那汉子说道，他眼中若有若无地冒着精光，与刚刚的老实样子判若两人。他看出来璎珞才是这几个人做主的那个，便对着璎珞说道：“这位姑娘，你别看这驴子瘦，可是绝对能撑到你到桐城。”

　　“这位大哥，只怕还没有到桐城它便会生生累死吧。”

　　见璎珞他们不信，那人连忙说道：“姑娘，看这畜生可不能只看表面。你看它瘦，可是它结实着呢。这一天能走千里的马不也毫不起眼吗？”、

　　“这驴子一日能走上千里？”蔺天云凑了过来。

　　“千里是不可能，可是一日走上十里绝对不成问题。”那人拍着胸脯保证到。

　　“这驴子多少钱。”若是价钱合适倒也可以买下，他们现在也实在找不到合适的。

　　“嘿嘿不贵，才二两银子。”

　　“二两？二两是不是有些贵了。”璎珞皱了皱眉道。

　　“二两还贵？姑娘，若不是我家今年收成不好，这驴子我说什么都不会卖的。”那人一副爱买不买绝不议价的样子。他看璎珞的腿有些不灵便，便拿了桥，吃准了他们肯定要买下。这做生意就是这样，哪方急哪方就难免要吃亏。

　　璎珞想了想，他们身上的钱虽然不多，但是此时急需要一个代步的工具，便点了点头。从包袱中拿出了三钱银子。那汉子拿到银子喜滋滋地连忙揣到了怀里，同时也有些痛心疾首，他要是早知道他们这么痛快，刚刚就应该再多要些。

　　“大叔，我昨天看见村子里有个小姑娘，嗯，她、她很瘦。不知道......大叔你知不知道。”小玉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开了口。那个汉子正在解系驴的绳子，听到小玉的话回了头。放下了手里的活。

　　“很瘦？你说说是长什么样子的。”此时他赚了一笔钱，心情正好，对待小玉也耐心些。

　　“我也说大不清，大概与我一般高，瘦的有些吓人，眼睛很大。”小玉有些拿不准，她也没看清昨夜的姑娘长得什么样子，除了记得她瘦得有些吓人。

　　这村子里的日子过的还算不错，想来也就只有王家那个死丫头了，想到那个丫头村民脸色一变，暗骂了句晦气，当下语气就变了：“你是说王家的那个小丫头。”

　　“小玉，你问她做什么？”璎珞问道。这村民脸色变得也是真快，不知是因为什么。

　　小玉看出来这人语气不对，但是想了想还是拉了下璎珞的袖子，小声说道：“姐姐，我想再送几个馒头给她。”

　　璎珞看了小玉一眼点了点头，那姑娘看上去也着实可怜，几个馒头不过就是几个铜板，送一些倒也没什么。

　　“大叔，你说那个王家在哪里？”小玉问道。

　　村民一听他们的话问道：“你们要去王家？”

　　“怎么，难道这王家去不得？”蔺天云有些好奇的问道。

　　那个村民看了一眼四周，煞有其事地跟他们说道：“王家的男人早就不知道去哪了，王家媳妇在几年前就得了一种怪病，浑身起脓包。城里的大夫来了，都说治不好。这些年连家底都败坏光了。”

　　“就算是生了怪病又如何？”蔺天云不解的问道。

　　“谁知道那病传不传染啊。而且......”那人顿了顿，“看他家可怜，大家伙开始也都帮衬帮衬，可是那王家就像个无底洞。那王环也是个不知道感恩的，我们帮她，她还直叫嚷我们都欠了她。连畜生也不会这么不识好歹。也不想想当初他们是如何在这寒山村站稳的脚跟。”想是想到了恨处，便也不爱与璎珞他们多言，把驴子解了下来，将绳子递给璎珞。

　　蔺天云上前接过绳子，将驴牵了过来，那驴很不情愿，站在原地不动，嘴里嚎叫了两声，抬起蹄子作势要踢蔺天云。蔺天云闪躲，刚要反手去抓住那驴乱踢得蹄子。旁边站着的汉子，用鞭子直接抽了过来，嘴里叫到：“畜生，你要造反啊？”那壮汉心里气急，这畜生偏偏在这个时候闹起来，要是黄了自己这单生意，看他不活扒了它的皮！

　　好不容易将那驴安抚下来，怕璎珞他们反悔，陪着笑道：“它平时很温顺，不知怎么了，好像忽然受惊了。”

　　为了赔罪，那汉子还给了他们一架板车。他们坐上了板车，由蔺天云赶着驴，他不怎么会做这些，但是也看着旁人有模有样的学了起来。

　　快要走到村口的时候，小玉忽然叫到：“姐姐，我忘记问王家在哪里了。虽然刚刚那个大叔说...说......”

　　璎珞知道小玉还惦念着那个姑娘，听刚刚那个村民的话，这个姑娘不是什么好人，不过她也不了解他们之间有什么恩怨，不好作评价。

　　她也实在不想管他人的闲事，只想赶快前往桐城采买一些能用的草药，好好调理身体。近几日她身上的寒症时有复发，一阵阵地觉着身体发冷，因为无法进行调理，她也只能强忍着。这病发作时就算把她浸在热水里也没什么作用。

　　不过小玉似乎心中还有些不忍，璎珞看着小玉有些难过的样子，就说道：“要不我们再放些馒头在昨天的荒屋，她若是想要自然自己会取。”小玉想了想点了点头。

　　“唉，好好的馒头，你放在这里做什么。”他们把馒头放在荒屋的门口，一位路过的村妇过来阻止，直说他们浪费粮食。还从没见过谁把好好的粮食这么放着的。

　　“昨日，我们在这遇见个姑娘，看她瘦得有些可怜，就想着给她留下些吃的。”璎珞道。

　　那村妇听到他们这么说，嘴角向下一撇：“你们真是好心没处使，这好好的馒头给她不是浪费了嘛，要是钱多还不如施舍我些。”说罢就要伸手去捡那些馒头。

　　璎珞有些不满村妇的那副嘴脸，拦住那村妇道：“这馒头是我们买的，怎么处置也是我们的事，就算扔了也碍不着别人的事。”那村妇被璎珞的话说得面子上挂不住。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啐了一口：“好心劝你们，还当驴肝肺。小心被那王家的讨债鬼给缠上。”很不屑的走了。蔺天云看璎珞受了委屈，想要抓住那村妇，被璎珞拦了下来，这人生地不熟，犯不上为这事跟这些人计较。

　　“姐姐这馒头...”

　　“收了吧，若是路上遇见再给她。放在这里，指不定会叫谁拿去。”

　　小玉将馒头抱在怀里和璎珞一起上了车。向着寒山村的村口走去，小玉一路上有些闷闷不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璎珞闭上眼睛，感觉到有些冷，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姐姐，你可是又冷了？”小玉见璎珞神色有些不对，担心地问道，将包袱里面刚买的冬衣拿了出来，璎珞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无事。

　　忽然蔺天云叫她的名字：“璎珞你看，这是不是昨天的那个人。”

　　“姐姐，好像真的是她！”小玉爬到蔺天云的身旁，指着前方树下的人影，回头冲着璎珞说道。

　　那个小姑娘站在树下，离村口不远的地方，还是那般的瘦弱，身上穿着破烂的衣裳。不知道站在那里做什么，村子里的小孩发现王环在那里，纷纷拿着石头向她身上扔去，砸到了她的额头上，那丫头捡起一只树枝，恶狠狠地追着他们打，孩子们一哄而散不见了踪影，那丫头只来得及抓住了一个，将他按到了地上，狠狠地揍着，被王环按倒在地上的孩子，拼命的哭喊着，嘴里不住地蹦出脏话。小丫头的头上有些血从伤口上渗了出来，流到了她的眼睛上，她用脏兮兮衣袖毫不在意地擦了两下，眼睛里流露出些许恨意。她的脸上本就没什么肉，加上脸上的血污看起来有些可怖。

　　蔺天云将车停下，扶着璎珞走了过去。王环见他们过来，忽然停下了手，躺在地上的孩子见王环走神，立即蹦了起来，跑开了。临走时叫嚣着一定要找人教训她。璎珞才知道这姑娘就是卖驴的汉子说的王环。

　　王环没有理会逃走的孩子，此时的她竟然有些局促不安地跪在原地，好像没有想到他们会这么遇到。

　　等璎珞她们走到了跟前，王环站了起来，从身后拿出了藏好的东西。“这是那几个馒头的报酬，我、我没有钱，只有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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