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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第94章任书记探案


第二天早上,开天车的小石在上班路上看到任书记,他正在要求入党,自然积极靠拢党组织,前几天,车间开整顿厂纪厂风骨干会,也叫了他,他自信已被纳入“预备”之列。他赶上前,和书记并排走着,他环顾左右,希望被别人看到,给人一种被器重、被信任的感觉,只可惜离上班时间还早,马路上没什么人,他又给书记递上一根烟,任书记揣摩着他急于上进,就顺便递了个话:“最近车间有啥新情况没有?”

        他没有思想准备,可又不想辜负领导的期望:觉着那天参会议政的荣耀是白给自个了。于是大脑皮层下记忆细胞里刚更新的一条信息浮现了出来,说:“建国和万晓阳和好了。”

        “咦,真的,你咋知道?”

        “我昨晚在向师傅那儿玩,出来回宿舍时正碰上他俩一前一后进了万晓阳的宿舍。”

        “你没看错?”

        “当然没有,我亲眼看见他进去了。”说完看到书记关注的目光,他觉着自己这鼓敲到了点上,他为自己在关键时刻的灵机一动而欣喜若狂,可仅仅二天后,他就为自己嚼这没味的舌头而狠狠地扇了自己几个嘴巴子。

        “后来呢?”

        “后来我就回去了,总不能去扒人家的窗户根吧。”

        “球,你这不跟没说一样嘛。”

        小石有些扫兴,但转念一想,背后说人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于是说:“就当我啥也没说。”

        可任书记没有当他啥也没说,到了车间,他没有像往常那样在车间里转悠,而是坐在办公桌前发呆。那个星期六,厂里开汇报会,自己没发言,没话说,林书记还问:“老任,你怎么一言不发?是没事呢?没发现呢?还是压根儿对厂子开这个会有看法,我知道你一向是见解独到。”

        他知道这是上次开会他唱对台戏的“丰硕回报”,尽管自己有爬楼顶的亡羊补牢之举,但没有发现什么情况给林书记的整顿厂风厂纪工作添彩,所以现在看来还是没有消除积怨,因为还有好些人没发言,为啥却单单盯上了自己,于是说:“我对厂子开这个会没看法。”想想不对,赶紧接着说:“不对,咋能叫没看法呢?看法,有啊,这就是:很及时,很正确,但我们车间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以前在厂子里传得沸沸扬扬的安再文之事,经过实地调查基本可以排除。”

        “你这不是说厂子没事找事嘛,还什么很及时,很正确。”林书记生气地说。

        他意识到自己实际上又跟厂领导拧着干了一回,他傻眼了,可他又不愿意见风使舵,来个180度大转弯,违心地进行自我批判,因为他还没弄明白:我何错之有?嘴上说没错,可这心里却老噎着,没想到,这车间里还真有事,都已经发展到了“洞房花烛夜”,而自己这当书记的竟全然不知,这可是厂子当前抓的重中之重,他产生了一种渎职的自责。

        孤男寡女在一块干什么呢?他们又能干什么呢?这要放在前几年,就凭“半夜男女独处”这一条就可定性为不正当男女关系。他心里暗自庆幸,亏得上次开会时自己表了态,算给自己留了条后路。

        可令他心中不悦的是:这事咋会发生在建国身上?他看起来是那么的老实、憨厚、正派,工作能力又强,他一直把他当成车间的台柱子,刚提班长不久,还想培养培养放到梯队里去,可现在偏偏是他出了问题,他就有了一种被欺骗、被愚弄的感觉,可是他又自己否定,不能吧?他人是那么老实,这事还得弄弄清楚,这关系到一个人的品质问题,更关系到今后对这个人的使用问题,再说,去年干警来问话时万晓阳表现的那么单纯幼稚,难道都是装的?又一想,这不又过了一年了嘛,学也学会了,再说,自从苟爱琴结婚后,万晓阳一人住一间房,这不“万事具备,只欠东风嘛”。

        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他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一个老实巴交的人都有这动静,那这车间里一百几十号人,男男女女的,没准那天也会在车间后面的废料堆里冒出一个粉嘟嘟的“东西”来,想着想着,自己都吓出了一身冷汗。所以,这事不能掉以轻心,再说也要对每一个职工负责嘛,他在心里给自己上劲。他当过侦察兵,对事情的判断依据是“据我侦察”。

        好不容易等到了下午二班上班,他没有惊动任何人,而是亲自前往,他先到建国的工位上,操个手,建国正在往外拿工具,万晓阳在旁边摆料,他站了一会,建国居然头也没抬,他蹲下身,装作看干好的活,手摆弄着工件,可眼睛却一直往建国脸上瞟,建国低着头,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他心里有数了,于是对万晓阳说:“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万晓阳跟在任书记后面,建国的目光跟了一路,直到她拐了弯。

        万晓阳进了办公室,任书记神秘地关上了门,回身坐在他的办公桌前,她依着他的办公桌站着,低着头,手搭在桌沿上。

        “昨晚你师傅到你那儿去了?”任书记开门见山。

        “嗯,去了,他没带碗,到我那儿煮了点面条吃。”

        前面说过,任书记眼神欠佳,平时走路总是脑袋向前伸,似乎这样可以大大提高物体的能见度,现在,他又习惯性地把脑袋向前伸,眼睛盯着晓阳的脸,她有些不自然地往后退,他捉住了她的手,用另一只手在她的手背上轻轻地搓着,好像这是一种什么疗法,可以缓解人的紧张情绪。

        好一阵他不知道怎么开口,对一个婆娘,什么“男女关系”、“办事”、“睡觉”这些词可以随便说。对一个女孩子,他一时还真的没了词。可他的侦察任务就是要搞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好判断建国的品质到底怎样?这事儿它成没成个事儿,他煞有介事地说:“可不只是吃碗面条的功夫,人家可都看到了。”

        见她低头不语,他更加确认了自己的猜测,他用关切的口吻说:“你还是个学徒,不能有点什么,可他就不同了,都二十几的人了,三更半夜,孤男寡女,干出点什么很正常啊。”他脸上的显出的一丝笑意竟有些狐疑和离奇起来。

        现在,万晓阳已经明白了任书记的“点什么”是什么意思了,任书记说建国干出点什么很正常,这不是就是说这“点什么”本来就没什么嘛。“男人在20岁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女人在20岁的时候,什么都有;男人在40岁的时候,什么都有,女人在40岁的时候,什么都没有,所以20岁的小伙子,要想拴住人,必先占其身,是恋爱‘胜’经,”在一次吃饭时,她听宋军说的。

        事实上,这‘胜’经在当时还颇为流行,在那个文化生活极其贫乏的年代,恋爱没有更多的浪漫节目,人性的原始冲动就成了一种示爱的直接方式,而且有的还带有一种明显的目的性。就是利用了中国人“女子从一而终”的传统观念,捷足先登,以确保最终能走向婚姻的殿堂。

        万晓阳想任书记当然应该知道有这一“经”。既然书记也认这个“经”,那今天叫自己来是要干什么呢?可能是因为我是学徒,提醒我千万不能干出点什么,她庆幸自己的机智和灵活,昨晚幸亏没“干出点什么”,在就要“干出点什么”的时候,她想起了庆云的事。这么想着,她不那么紧张了,说:“书记说的话,我都记住了,以后我会注意。”她以为没事了,说:“那我先走了。”

        在她准备走的时候才发现一只手还在书记的手掌下,她往回抽时,那手反被握住了,任书记说:“别急,还没说完呢,这事光你注意没用,得你师傅管住自己才行,昨晚他对你动手动脚了吧?”

        任书记把这事看作是“敌情”,他要继续侦察,这是当书记的职责,或者还夹杂着一点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潜意识里的好奇,他迫不急待地想知道结果。

        她依然低头不语,桌子角锁定了她的目光,使他的目光插不进去。

        他依然期盼,不过不是翘首以盼,而是将脑袋斜着压向肩头,用眼睛去扑捉她的眼神,一分钟、二分钟,其实,他混浊的眼球从她的眼中是读不出什么信息的,但他用侦察兵的机智、人事干部的智慧和耐心最终打败了她,她幽幽地说:“他是想要来着,我用手一挡,一股水……。”

        他的嘴角撇了撇,甚至想笑,是笑这句话本身还是笑说这话的人,他一时也说不清,但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正好电话铃响,他赶紧抓起了电话,是叫他去开会,一个临时通知的会。

        这属于一个抓革命的会,上面紧急布置下来:在国庆前夕,各单位要提高警惕,密切注意阶级斗争的新动向。

        林书记传达完上级精神后,也没有具体的部署,就要大家结合本单位实际谈谈,因为没有事先准备,大家一时也想不起有什么新动向,会场沉默着,也不知道是任书记的责任心起了作用,还是他爱出风头的虚荣心作祟,或者是想挽回前面两次会上给领导留下的欠佳印象,或兼而有之,总之,他把这“一股水”的事讲了出来,引得许多人哄然一笑,过后他也多次问自己:“为什么要说?”据说连他自己也说不清。

        正赶上国庆前夕市里搞严打,到各单位摸底,厂子也实在没有发现什么阶级斗争的新动向,又不能一切皆好,那样会显得厂里好像没做工作,于是就把这“一股水”的事说了,真是立竿见影,第二天,警车就开进了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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