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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第170章独木桥头再蹉跎


就在万晓阳沉溺于情爱的欢愉中时,陆茵又将迎接她第二年的高考,自打报名日期开始,她就忐忑不安,她每天都要对所有的人捧上笑脸,比平日更勤快地到各个班组问这问那,怕人家说她为了考大学而放松了工作。

        那时人们已经有了“知识改变命运”的认知,但谁也都知道这改变的是陆茵个人的命运,与他们没有半毛钱的关系,而且如果考上了还只会反衬出他们的无能。

        她每天小心翼翼地察颜观色,想等感觉任书记心情好了,周围没人了她再把申请表递上,她每天都在给自己使劲,说今天一定要把这个事儿办了,但每天都觉着不合适,陈技术员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这天看到任书记心情不错,再加上还有去年给他儿子辅导功课的那点人情,就试探性地说:“我看陆茵今年还是不死心,可能还要考。”

        “啥可能?肯定的,连这都看不出来,我这书记不是白当了。”他脖子一扬说。

        “那你同意吗?”陈技术员小心地看着他的脸问。

        “你说呢,你去年不是说她考不上就死心了嘛。”他看着陈技术员,把皮球又踢了回来,目光中闪现着狡狤,那意思好像是说:你去年忽悠了我一回,今年还想忽悠,没门。

        陈技术员佯装不知,只管说:“要我说呢,你把她从一个刚进厂几天的毛丫头培养成一名车间干部,虽然这还只是“地方粮票”,那也挺不容易啊,你顶着多大的压力,花费了多少心血啊!她现在在车间里又管着一摊子事,你不放她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

        他怪笑着点点头,心想,你识弄(糊弄)我,去年你就是这么识弄(糊弄)我,看你今年还能识弄出啥花样。

        她猜出了他的心思,如果不说这“但是”及后续语言,那意思不就全拧了,没准他会给陆茵说:“连陈技术员都说了‘不放你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这自己不又变成了文昌德,让任书记又借自己这把刀去“杀人”了。想着想着自己都觉着后脖梗子发凉,所以这“但是”绝对不能省略,但要逆着书记的意愿,她这话说起来就不那么顺溜了,她叹了一口气,现出很为难的样子说:“但是,你想过没有?如果你不同意,单说工作离不开,人家会怎么想?噢,去年你不是同意了嘛,那工作就离得开了,说到底还不是人家不同意做你的儿媳妇,你就泄私愤,有意卡人家。”

        “把他的,这屎抹到身上还跳到黄河里都洗不清了。”他看着她,后又带点风凉的味道说:“照你的意思我现在只有同意了。”

        “基本是这样,你别无选择。”没想到这个弯就这么顺溜地转过来了。

        任书记的脸色转阴,显得很不耐烦地说:“皇帝不急太监急,你操的那门子的心。”说完要转身走人。

        “书记,咱俩是老乡,其实性格上也有好多相似之处,好管个闲事,干些个‘皇帝不急太监急’的事,我每天坐在这娃对面,”她故意用陕西话把女孩叫成‘娃’以套近乎,接着说:“看着她一边高调地在所有人面前表演,一边见缝插针地学习,我都觉着累,这娃就是天生爱读书,并不是为了赶现在的时髦。”说完看着任书记问:“你知道她当初为啥进厂比别人晚?”

        “为啥?”

        “她就是想把高中读完,其实当时谁都知道高中毕业后只有一条路--下乡当向阳花,进厂后她没有放松,当时也没有很明确的目的性,可就是坚持学习,所以才能干起工作来得心应手,书记一向是关心车间职工,善解人意,成人之美,何不成全成全她,况且这只是给她一个机会,结果咋样那还两说呢。”

        “走了那一摊子事?”

        “还怕找不到人干,有多少人盯着那个位子呢,到时还不你说了算。”

        “是啊,强留住人留不住心啊!”任书记长叹一声。

        直到报名截止日的前一天,陈技术员问陆茵:“你的表报了吗?”

        “没有。”

        “怎么?”

        “不好开口。”她拿出报名表,很为难地说:“我怕任书记一开口说不同意,那以后就不好说了,陈师傅,你和任书记熟,帮我递一下吧。”

        “你这是从你爸那儿学的吧,你当这是递诉状呢,还要找个二传手。我告诉你,这事还就得你自己去说,表示你对他的尊重,如果不顺,我再”

        陆茵似明白了什么似的,脸上立刻露出笑纹说:“唉,我就去。”

        任书记正在看报,陆茵进去露着她的虎牙,现着好看的酒窝,把报名表往任书记眼前的报纸上一放,站在他的椅子旁边一动不动。

        任书记看了一眼,明知故问:“啥嘛?”

        陆茵知道他看到了,于是很难为情地说:“反正也考不上,但就是心有不甘,还想试试。”

        任书记一脸阴冷地说:“明知道考不上,还试个啥劲。”

        “像参加体育比赛一样,明明知道冠军只有一个,可还是有那么多人参加,重在参与嘛,任书记总不会不让参与吧?”说完她调皮地瞟了任书记一眼。

        这一眼还真管用,他说:“放这儿吧,我们商量商量。”

        主任本来就是个说了就“算了”的角色,一个下午,实际上任书记是在跟自己商量,终于他极不情愿地在推荐意见一栏写上了“同意”,还酸溜溜地说:“好好考,考上了车间也跟着光荣光荣。”

        陆茵又捧上小心的笑脸到厂人事科,人事干部做工作从来都是心中有数,他们早就定了调,干事小景接待了她,收下表后还是那句话:“放这儿吧,我们商量商量。”

        他们商量的结果是尤科长来到了车间,找到任书记说:“想不到你居然同意了,我想你也不会是真心诚意地同意,只不过是把矛盾上交吧。”说完他怪怪地笑着。

        本来来个顺水推舟:厂里不同意,不仅遂了他的初衷,还两头做了好人,何乐而不为?但不知为什么?是陈技术员的游说?陆茵那企盼的一瞥?还是自己天生的好与人拧着的性格,或者干脆就是对尤科长那诡秘的一笑产生了反感,总之他把自己完全置于了来人的对立面,他看了一眼来者说,“我还就是真心诚意地同意,国家政策允许的事,我有啥理由不同意?”

        “你要不同意有的是理由,比如说:工作离不开,车间培养个人不容易,车间已经把你作为骨干培养了这几年了,还有,如果你走了,厂子不给人等等。”科长递上话,等他改变主意。

        “看你说的,好像我车间离了个统计员就塌天了,这也太高抬她了,明说了,别说一个统计员,就是我走了,这车间一样转。”任书记“君子坦荡荡”。

        “老任,你这不是抬杠嘛,厂子离了谁都照转,但并不等于就可以随便放人。”科长已经是苦口婆心了。

        “怎么叫‘放人’,对我车间来说叫‘放人’,对厂子可就不是了,现在的政策是‘那来那去’,即使她考走了,几年后不还得回来?回来后你还会分给我当统计员吗?何况还有一半的可能是你想放,她还没地儿去呢。”

        “什么意思?”

        “这不明摆着,考不上嘛。”

        “可不管考上考不上,但她的心思都在书上,这不等于两年来厂子花钱养了个中学生,如果一开了头,一帮年青人学样,这样下去,厂子可背不起。”

        “背一帮高中生总比背一帮初中生强,现在厂子不是要求我们车间成天办这个班,那个班,提高职工的文化素质,花了我车间不少的银子,现在她有本事到外面去学不是更好?”任书记越发理直气壮。

        看着任书记反常的心态,尤科长傻眼了,一开始他以为他这是有意在掩饰,以消除人们在他的“不同意”之后的浮想联翩,可话说到这个份上,他觉着这人是“入戏”了,而且从自己扮演的角色里出不来了,他是假戏真做了,现在是在有意跟自个对着干,他知道他的二杆子脾气,这是他的性格弱点,也是他的可爱之处,要不然就凭他在军工企业干过那么多年人事科长的资历,这个“科长”能轮到自己头上?换个角度思考,或许他压根儿就是想彻底地让陆茵走,走得远远的,反正是吃不上的葡萄,总之这个结果是不可改变的,于是说:“好,好,好,你有理,既然是你真心实意同意的,那我可先把招呼打在前头,她要真考走了,你可别再问厂子要人。”

        “行,成交。”他站起来拍了一下对方的肩膀,像是刚谈成了一笔买卖。事后他想了许多天,依然想不明白当时为什么要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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