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第174章幽灵

经过那个轻歌漫舞的晚上，老马精神焕发，心清气爽，睡在床上，他仰脸对着天花板发楞，嘴角还不时地撇一撇，掩饰不住的笑意跃然而现。

        “什么事？那么高兴？”老伴不轻意一问。

        “我高兴了吗？”

        “连高兴都不敢承认，可见心里有鬼。高兴就高兴嘛，干嘛还掖着藏着，是不是这高兴有点不那么对劲？”

        “怎么高兴才叫对劲？”说着他一把把老伴拉进怀里：“是不是这样高兴才叫对劲？”

        “啊！”她的刀口一阵剧痛：“你轻点，我的刀口还挺痛的！”

        “扫兴！”他扭头转身，一晚不再理她。

        她又发现媳妇也是喜形于色，不时还向老头瞟上两眼，不经意间流露出亲昵，她似乎看出一点什么来了，她向儿子调查了那晚的活动情况。

        早上到办公室，因是病后第一天上班，加上经过一场虚惊又活着回来了，同事们纷纷前来问候、道贺，因她那不祥物长的那个地方，有些叫人避讳，男同事点个头或打声招呼就完了，剩下女同胞们欢聚一堂，七嘴八舌，有好事者说：“你真是个模范老婆，自己有病还给老头找个替代品。”

        旁边有人捅了她一下：“你胡说什么呀？那是人家儿媳妇。”

        “噢，对不起，对不起，我还以为是那回事呢，不过，你没见他们那个亲热，抱得那个紧，肚皮都快贴一块了，也难怪叫人误会。”

        “是吗？误会？哦，哦，是误会，我住院期间全靠了媳妇在家张罗，过节了，是我叫老头去陪她玩玩的。”她装出宽宏大量的模样说。

        “看我们杨姐的心胸，堪称女辈中之豪杰。”

        那一刻她真想掉眼泪。

        好容易挨到下班，回家她也不做饭，没精打采地坐在沙发上，一脸的苦大仇深，老头一进门她这气就不打一处来，劈头盖脸地问：“那一晚你跟谁跳舞着来？”

        “我说跟你你信吗？你又不去，还不兴我找别人？”老头满不在乎。

        “你要是找别人就好了，谁让你专门找自家人呢，还肚皮贴肚皮，兔子还不吃窩边草呢！”她无奈地说。

        “谁那么无聊，专嚼这没味的舌头。”他一边脱外衣一边就往里屋去了。

        “她的舌头有味，甜的？酸的？特刺激？”

        “你什么意思？是不是你特希望我这样，那我求之不得呢？老实告诉你，要不是披着这身干部皮，要不是……”

        “你还是人吗？你连自己的儿媳都敢……”她气愤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手指颤抖着指着他的鼻子说。

        “正因为我是个人，还是个男人，所以才会有感觉，有冲动，而你又一、两个月不在家，我已经够坚强了，不就跳个舞嘛，众目睽睽下那能肚皮贴肚皮？再说还穿着那么厚的衣服。”他看着她一板一眼地说，显得那么真诚，突然他又提高了声调说：“谁说的，该不会是有意挑拨吧，我可知道，看上你老头的可是大有人在，谁叫你老头我长得派场呢！”他装出很气愤的样子，实际上已经开始嬉皮笑脸了。

        她觉着问题没有那么严重，否则他那还敢这么理直气壮，再看看老头的浓眉大眼，魁梧身材，忽然觉着可能是他说的那么回事了，于是以一种委婉的口吻说：“你真的没跟她怎么样？”

        “你说呢？如果我真想怎么样，用得着到广庭大众中去表演吗，这大半个月经常就我跟她两人在家，你也不用脑子想想。”

        “没有事就好，这事可出不得。”她自言自语，这时才想起还没做饭，于是从桌上拿了一个桃子到厨房替他洗了，递给他说：“你饿了吧，先吃个桃子垫巴垫巴，我这就做饭去。”

        他接过桃子，面无表情地吃起来。

        桃子汁滴下来，顺着他的手指流，她赶紧拿条毛巾给他，他接过来，擦了污渍，感慨了一句：“老婆才是最好的。”

        换作平时，她一定会取笑他：“酸不酸呀，也不怕让人倒牙。”可这会儿她心里却不是滋味：为什么说老婆才是最好的？莫非他真的……？没有比较怎么能说是好、不好、还是最好呢。可此刻她已经不敢再提起那个话题，难道我非要自己抢个“秦香莲”的名份不可。

        虽说心里不想当这个“秦香莲”，可这思路却是奔着这条道去了，一家人吃饭她会半天闷头不动筷子，用余光在那两个人脸上不停地扫，看他们有没有眉目传情，好在没发现什么情况，在屋里，当那二人说说话或是仅仅同处一室，她不知从什么地方一下子就冒了出来，搞得大家好不尴尬，可谁都不捅破，于是大家就这么尴尬地过着。

        真是无巧不成书，两个礼拜后楼庆云自己到医院查出怀孕了。

        小马高兴地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母亲，但奇怪的是母亲却没有表现出他意料中的惊喜，只是平淡地说了一声：“哦，知道了。”

        母亲这脑子里开始折腾了：此前儿子和她在一块那么长时间，总怕怀上，可始终也没怀上，这个把月，他俩几乎不照面，这咋就怀上了呢，可看老头那泰然自若的神情，好像不像，要不问问她自己，怎么问呢？说：“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一般情况下她肯定会说当然是你儿子的，可一般的女孩子谁受得了这种污辱，如果她一生气故意说：“你说呢？”那怎么办？那不是要了儿子的命吗？万一传出去，不但奇臭无比，而且老头的一切都完了，弄不好还会开除公职；所以不管她怀的是孙子还是儿子，打掉最好，可再一想这头胎就刮宫，人说会造成习惯性流产，以后再也不会生了，他们老马家单传，这不要落一辈子的亏欠，老头会和我急；打掉后让儿子和她吹，她会善罢甘休吗？她更要给你外扬，没准还要去告，那结果更惨；要不再问问老头，不是以前问过了嘛，自己因为这不争气的伤口，一直不能尽□□的义务，别一问把他那瘾又勾起来了，没准还真出点子什么事儿。

        那怎么办？就这么认了？“我咽不下这口气啊！”她大声地叫了出来。于是她开始做功课，她要通过观察分析自己来判断。从此，在这个家里，她变成了一个幽灵，两只眼睛变成了监视器，经常一声不响地跟在老头后面，猛一回头会吓人一跳，吃饭的时候她眼睛会在两个人的脸上来回扫，想发现他们相互交汇的眼神，所以这两个人只好低头扒饭，整个家里气氛压抑，让人窒息。

        她曾旁敲侧击地点拨儿子：“你听到没？外人可有议论，说你媳妇跟你爸怎么怎么。”

        “妈，你什么意思嘛，我看你是神经了。”开始儿子十分反感，说完扭头就走，把她晾在那儿。

        可是后来发现院里的人看他的眼神不对，想到他妈说的那个怎么怎么，于是问媳妇：“你说我好还是我爸好？”。

        “当然是你爸好，你爸是干部，还是党员，没准那天还能升个处长什么的。”

        “那你看上我爸了？”他眼中射出冷光。

        “是啊，如果没有你妈，也许我还想嫁给他。”自打跳了那场舞，她越发觉得这儿子是个低能儿了，而且现在还这么直接地问这么弱智的问题。

        “现在有我妈你都敢发骚，怪不得人家说，你说，你跟我爸到底咋样了？”

        “咋样了？你问你爸去，看你爸不打死你，有那么说老子的嘛！”

        “嘿嘿，那就是说没那事。”

        “有，我跟你爸跳舞感觉不错，那天晚上在舞场上出尽了风头，哎，你爸的舞跳得真不错。”她笑嘻嘻地说。

        “那是，在这大院里谁不知道，我爸可是这机关里的舞星啊，那些年青女的都愿意当他的舞伴，特殊时期说他和一个经常一起跳舞的阿姨有作风问题，我妈还出面作证予以坚决回击，才保住我爸没挨批。”说着还带点自豪。

        娄庆云心里也暖暖的，看来她的眼力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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