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田沂
如果不是章哲定要去而复返,她是不成的了。
也许世间真有所谓的母子连心,或者说亲人间的心电感应。走了一半的章哲央求爸爸,他想再看看妈妈。小家伙很坚持,不依不饶。
他心里觉得妈妈好孤单好可怜,其实刚才他根本不想离开,他就想陪着妈妈。可爸爸不同意,妈妈也没有留他。
只让他要乖要听话。他心里感觉很委屈,妈妈好像并不想他留下来。可是他想妈妈呀!
章逸被他闹得没法,他也心疼儿子,一直以来他对儿子便心存愧疚。其时已是晚上八点多,在得到章哲的保证,只待一会后,他同意了。
到了程嘉怡住处,里面黑漆漆没有开灯。按了半天门铃也无人应声。
章逸对儿子道:“改天再来吧,妈妈也许出去了,或者已经睡了。”
章哲摇头,他犯了倔。小心灵里的委屈爆发了。他执拗的上前拍打着门,没想到,门居然开了。。
程嘉怡确实病得不轻,她沉浸在自我的苦厄里,不能自拔。对周遭事务漠不关心,过得浑浑噩噩。这不是她第一次没关好门了。。
章家父子对视一眼,怀着费解的心情走了进去。
“嘉怡”
“妈妈,妈妈”
依然没有应答。
章逸拿手机照明,找到了客厅里的电灯开关。他向里走,隐隐闻到血腥味。心道不妙,循着血味他推开了程嘉怡的卧房,顺手打开门侧的灯。
浓厚的血腥味瞬间弥漫至他的鼻端,后面跟进来的章哲大声惊叫:“妈妈,妈妈你怎么了?”小家伙声音骇然。
她就那样躺在床上,躺在血泊之中。身下的床单已被鲜血浸染。手腕依旧在流血,她脸色发青。
那一刻,章逸心里震动而悲痛。这个女人他给不了她爱情了,但他从来希望她能过得好。接下来他与时间赛跑,忙得疲累不堪。
他强迫自己迅速冷静,这种时刻不能慌!一慌就完了!他先给她进行了紧急救助,尽量止住血。
他打开房里的衣柜,找了轻便的棉布质料的裙子,叠成长条后,直接盖在她的伤口上缠紧,加压包扎起来。
与此同时,他让儿子去洗浴间取干毛巾,有几条取几条,带上备用,以防万一。
然后,他不敢耽搁,不想等120。直接开车,一路风驰电掣般奔赴医院,程嘉怡被送进急救室抢救。
他还需要极力安抚,惊惶不安的儿子。
章哲一遍遍的问:“妈妈会有事吗?她会死吗?妈妈会不会死?”
他的小脸涕泗纵横,章逸看着心酸。
他耐心的一遍遍安慰儿子:“妈妈会没事的,医生已经在救治她,她很快就会好了。”
心里却是祈祷着,程嘉怡可千万不能有事。不然,以后他们一家人都难以释怀,尤其儿子,这会成为他人生中永久的阴霾。
急救的时间并不长,程嘉怡是失血性休克,医院对她进行了输液,输血的抢救治疗。告诉章逸她并没有脱离危险期,就看她半小时后能不能醒过来,能醒就没大碍了。
等待的时间一分一秒在焦灼中流逝,半小时后程嘉怡并没有如期醒过来。章家父子的心吊在了喉咙口。
章哲更是小嘴一撇,大哭起来。章逸双手握拳,抵着下颌。望着病床上的程嘉怡,默念着:你要醒过来,你一定要醒过来!
程嘉怡醒了,再又过去十多分钟后。她目光呆滞,看着章家父子。
章哲惊喜,扑到床前:“妈妈,妈妈”,他开心的叫唤。
他不敢去抱妈妈,她一只手在输液,一只手包着纱布,他怕她会疼。
章逸心口大石落地。
可转瞬程嘉怡便闭上了眼睛。章哲怎么唤她都没反应。竟似又昏睡了过去。章逸叫来医生,医生检查了各项生命体征都属正常。可程嘉怡就是不醒。
医生说,她这种情形应该是属于心理问题。引起的原因可能与日常生活中的环境,以及自身性格行为因素有关。
她的情况很明显已经很严重,要靠病人自我调节抑制已不大现实。病人自身已无法保持良好的心态。
末了道:“我们马上安排院里的心理咨询师过来看看。”
也是这个时候,章逸才得知程嘉怡大概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
心理医生过来后,对章逸道:“你们能做的就是在精神上鼓励她,多跟她说说话。她能听到的,让她在意念上要醒过来。病人的意念是可以战胜病魔的。”
医生走后,章逸给林荔打了电话,告诉了她程嘉怡的情况,并说大概得在这边多呆上几日。
挂了电话后,林荔怔怔然,久久没有动弹。电话里他的声音沉重而疲惫,他一定很累。
第二天一早,她将楠楠送回母亲那里,赶着航班飞去了B市。
她捧着花走去程嘉怡的病房。走得近了听到章逸的声音:“嘉怡,你还记得刚生下小哲那会,你说过什么吗?
你说你要做世上,最好最温柔的妈妈。不管他多么调皮,有多淘气。你都不会骂他不会打他,一个指头也不会挨他一下。
你说,你要让他做世上最开心最快乐的小孩子!
所以,你不能就这么睡下去,你要赶快醒来,儿子需要你。你若真的就这么一走了之,他会成为这世界上最不开心,最不快乐,最不幸福的小孩子!
你已经舍弃过他一次,难道你还要再舍弃他一回,你真能忍心吗?你忍心儿子一辈子都不开心,一辈子都不快活!”
章哲在一边哭着叫嚷:“妈妈你快醒醒,你快醒醒呀妈妈!我不要和你分开,以后我们都不分开。你不要睡了,你快醒醒。”
林荔收回准备推开门的手,她低下头思忖片刻,蹲身将手里的花轻轻放置在门前,转身离去。她来的安安静静,走得悄无声息。只余门前黄色马蹄莲上的水珠,折射出晶莹的光泽。
林荔刚走,田沂便来了病房。他面色灰败,眼里一片死寂。他瞧见这一束马蹄莲,蹙眉。顺起一脚踢得老远。。
他走进病房,章逸回首淡漠地瞟了他一眼。章哲却是不满而嫌恶的,瞪视这位不知打哪来的讨厌鬼!
田沂走近病床,呆呆的看着程嘉怡那张全无生气的脸。半晌,他痛楚的闭上眼,良久无言。病房陷入安静,气氛紧绷。
“你是谁?谁让你进来的!你快出去,不许你打扰我妈妈!”章哲忍无可忍,不客气的开口了。
他讨厌这个人!他现在心情非常不好,不想见到任何陌生人。
田沂看向他。这是他们的儿子,他眯着眼看着床对面,满脸不友善神色的小男孩,没有应声。心里但觉荒凉。命中注定的,他和她不能繁衍子嗣!
章逸起身对他道:“出去说。”言罢率先走了出去。
田沂稍顿片刻,跟上去。
“爱她为什么不善待她?”章逸单刀直入,声音冷凝:“她可能患有严重的抑郁症,你知道吗?”
田沂嘴角痛苦的抽搐,沉默不语。
“不能珍惜便放了她。”章逸没有迂回。
田沂猛抬头,他看着章逸面带讥讽:“你是说和她离婚?那你准备怎么办?你身边还有她的位置么?”
“她需要专业的心理治疗,医生说,她不能再受刺激。”章逸说完不再理会,顾自回了病房。
身后传来田沂的嘶吼:“我是不会和她离婚的!她进了我田家的门,今生今世便都是我田家的人。”
章逸关上了病房的门。
田沂颓败地坐在外面的长椅上。
都说强扭的瓜不甜。何止是不甜,他的心根本就是泡在苦水里。
他对她一见钟情,自此沦陷,不得自拔。奈何彼时,她身边已有了一位倾心相许的忠诚骑士。
章逸无论人才还是能力,他都难望其项背。他除了钱比他多,再没有别的。而其实章家亦是家境殷实的世家,祖产丰裕。
他家的豪富在章逸面前,因而也算不上优势。钱在同等够用的情况下,多的那一方,不过是数字上记录的多寡,并没有多少实质意义。
可是,他发了狂的爱她,他的眼里心间只得一个她。他控制不住的追求她,渴求她能看到他,哪怕只是一眼。
他爱她全世界都知道了!可全世界也知道她爱章逸,只爱章逸!
她和章逸结了婚,他的天空从此晦暗。他开始放浪形骸,醉生梦死。原以为,此生无望。大概两年后,她找上门,问他愿不愿意帮她?她问的直接,表情冷淡。
她要的数额很大,纵是田家家财万贯,要一口气拿出来,也不是容易的事。但他毫不犹豫的应承下来。条件是她得和章逸离婚,与他结婚。
当时她面色凄楚但却答应的干脆。他明知她对自己只是利用,全无半分情意。但他想,只要她跟了自己,总有一天他能感化她。
他却不知自己从此酿下苦果!无解无休。
章逸看到的那一幕,并不是全部的真相。事实上,他和她的床~(chuang)事从来没有顺畅过。。那一回不管他如何爱(ai~)抚,她始终无法动(qing~)情,最后,他在她身上自(wei~)慰。
他不能让她欢悦。精神上的,身体上的都不能。谁能体会一个男人和自己的妻子上(chuang~)床,跟奸(jian~)尸一样!那种挫败没有男人能够不介怀。
他毫无办法,冀望于她能给他生个孩子。他想,他们间有了共同的血脉,也许会出现新的转机,会有新的开始。她终究会慢慢的接受他。
然而事与愿违,孩子一个也没保住。第三个宝宝丢了后,他心灰意冷。巨大的悲恸啃噬他的心。
他恢复了以往的纨绔生活,夜夜买醉。惟有此,能令他的痛苦暂时缓解,让他的心得以喘一口气。
他放任城里的八卦媒体刊登,他那些数不清的所谓“女朋友”。刚开始都是捕风捉影的事。他暗地里期待,她能有所反应。
可是他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就连些微的在意她也没有。哦,她是有反应的,她毫不留恋的搬出了田家。。
后来,他遇到余薇。她与程嘉怡长得有几分相像。因着这个缘由,她成了他的安慰。余薇乖巧可人,对他百依百顺。他在程嘉怡那里要不到的,余薇都给他填补上了。
但是他却感觉不到快活,他的心始终暗沉一片。母亲对程嘉怡由来不喜,自第三个宝宝没了后,对她的厌恶更是全不加掩饰。怨她没能为田家添丁加口,开枝散叶。
几次三番明示,让他离了再找。为了安抚母亲,让她转移注意力。他让余薇怀孕,将孩子生下来。
母亲劝他给余薇一个名分,不能做大,做小也行。豪门里这类事司空见惯,没有人会因此指责他。
余薇也多次暗示,希望他能为她举办个仪式。不做正室也没关系,只要能进田家,她不在乎做他的小老婆。
他没有同意。他心里从来没有想过,让除了程嘉怡以外的女子,出现在他的配偶栏里。
他知道程嘉怡过得不好,只是他无计可施!想不出办法能让她过得快乐。他不是她的药。
她只爱章逸,可章逸已经有了谈婚论嫁的未婚妻。
田沂的心底悲凉。为她,也为他自己。
无论如何,他不会和她离婚。今生就这么拴着吧。她永远会是田太太,法律上田家的财产永远有她的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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