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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弟第二


  顾弘有个弟弟名叫顾纯,是六安城里有名的纨绔。

  有闲人给六安城里的纨绔子弟起过一个绰号叫——‘吃喝|嫖|赌抽’,顾纯便是里面的‘公子赌’,并且在‘吃喝|嫖’都换了几拨人的情况下一直雄霸在‘赌’上高居不下...

  顺便一提,‘吃喝|嫖|赌抽’里的‘公子抽’便是冯承,这个人实在是喜欢纠集他爹的部下出去抽人。

  顾弘回到府上连官服都没来得及脱就见顾纯从外面晃了回来,一边走一边甩着手上的玩意儿,好不快活!

  顾弘立马皱起眉头,让管家把顾纯叫过来。

  顾纯见他也不行礼只是笑道:“哟,兄长回来了。”

  这少年本就长得眉清目秀,一笑起来眼睛弯成一道月牙,格外讨人喜欢。

  顾弘忽觉不妙,什么时候弟弟已经长成了这般模样...

  他不起念还则罢了,他若起念‘吃喝嫖赌抽’起码还得再让一席。

  “站没站相!坐没坐相!你这手里甩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哦,这个呀!”顾纯举起手里的香囊在兄长面前晃了一晃。

  “茶坊里的小姑娘送的,也不知送这干嘛?塞进我手里人就跑了。”

  顾弘张了张嘴忽然有种一语成谶的无力感,他刚才说什么来着?

  ‘吃喝|嫖|赌抽’还得让顾纯再占一席吧!

  ‘嫖’这个事从来都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就算顾纯没这个意思,只要顶着那张脸,便少不了往他手里塞香囊的小姑娘...

  这塞香囊的含义,华越大地上恐怕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有他这个一心‘赌赌赌’的弟弟还不清楚。

  “兄长自打回来起就一直愁眉苦脸,是朝堂上又发生什么事吗?”

  顾纯此话一出便将顾弘的思绪拉回到朝堂之上,千言万语都化作了一声叹息!

  他粗略地讲了下早朝上发生的事情,却把冯承的处置结果隐下不提。

  一来是怕弟弟为冯承有什么过激的行为,毕竟这两人同属‘吃喝|嫖|赌抽’榜上公子,私下里关系自然不错;二来也是怕为此事引火烧身。

  现在冯家一倒不知多少眼睛都盯到了自己身上,那些编了几十年书的翰林院编修恨不得徒手把自己拉下马来。

  于是他千叮咛万嘱咐顾纯一定要小心这个注意那个,最重要的是不要被监察御史柳祯抓住任何把柄!

  顾纯一听便笑出声来,“监察御史品级小的可怜,兄长贵为一朝宰相居然还怕他们?”

  “你懂什么?”顾弘看他这副没把话往心里放的模样就来气,“监察御史掌管监察百官、巡视郡县、纠正刑狱、肃整朝仪,这满朝文武除了皇帝谁能不怕?”

  顾纯还欲争辩两句,就见管家一溜烟小跑进来,小声道:“相爷,刘大人来了。”

  顾弘一听连忙正了正冠冕,准备出门相迎,却见顾纯在一旁打趣道:“兄长,皇帝老儿最讨厌官员结党营私,这刘侍郎隔三差五便来找你也不怕触了霉头?”

  顾弘斜睨他一眼:“我任吏部尚书时主持了两届科举,刘炳刘侍郎便是那时考取的进士,算起来还是我的门生。这弟子与师父间走动,结的哪门子党?营的哪门子私?”

  “还有,没事儿别老儿长老儿短的,要是让柳祯听去又够咱们喝一壶的,管住你那张破嘴!”

  “得!柳祯才是那无冕的宰相,您已名存实亡总行了吧!”

  顾弘听这阴阳怪气的语调举手要打,一抬眼看到刘炳已走了进来,忙把手又收了回去...

  “刘大人,这边请。”顾弘把刘炳让进书房顺便使了个眼色要顾纯快点滚,顾纯得令哼着小曲儿甩着香囊一摇一摆地走远了。

  顾弘升迁后吏部尚书一职悬空,刘炳以侍郎之身代行尚书之职少不得与他磋商。

  刘炳如往常般汇报了几件任免、科考的事宜却见顾弘听得心不在焉,忙清了清嗓子道:“相爷,下官见您一直愁眉不展...可还在为今日早朝之事忧心?”这语调虽是讯问但意思再明了不过。

  顾弘也没把他当外人,长吁了一声算是默认。

  “幼弟与我虽一母同胞但年纪相差整整三十岁,他打小就被家里惯得无法无天,做过的荒唐事与冯承相比不过半斤对八两,冯老将军使尽浑身解数都没能保住冯承性命,我真怕有朝一日步上他的后尘。”

  “相爷哪里话,冯小公子飞扬跋扈已是世人皆知,贤弟不过是有些跳脱,哪个男孩十七八时不像他这般?”

  “话虽如此但我这位置容不得一点差池,不然便是万劫不复,真希望有个人能帮我看住他...”顾弘话还没说完刘炳突然一拍脑门站了起来。

  “找个人看住令弟这还不容易么?”

  “请教刘大人高见!”

  “给他娶房妻室啊!俗话说‘家有贤妻,夫无横祸’这家一成还怕没人看住他吗?”

  顾弘闻言如醍醐灌顶连叫了三个好,他家弟弟虽对男女之事一窍不通,但并不妨碍找个人来管着他,于是两个朝廷命官丢下升降、勋封、调动等事务不提,仔细研究起谁家女儿能与顾纯婚配来。

  两人正聊的起劲房门忽然被人一脚踹开,顾纯站在门口一脸无辜道:“我把鞠球给踢进来了。”

  气得顾弘抓起茶杯朝他砸去,顾纯闪身躲过嬉道:“您二位加起来上百岁,居然坐在一起谋划媒婆的营生,啧啧。”接着挑起大拇指,“厉害,果然是厉害。”

  刘炳忙道:“小公子听我解释,我与相爷这也是为了你好。”

  而顾弘已经拿起镇纸直冲了出去...

  虽然有这么一个小小的插曲,但谁也不能阻止顾弘为他弟弟找一门妻室的心。

  时间、地点、人选均已谈拢剩下的便是逼顾纯就范!

  自古以来逼迫一个人做他不想做的事情方法无非两种,要么威逼,要么利诱!

  这对为官几十载的顾弘来讲,简直是小儿科。

  他弟弟顾纯生于钟鸣鼎食之家,吃喝玩乐什么没见过,所以利诱这条万万行不通,那么剩下的办法只有一个便是威逼!

  顾弘号令家丁把顾纯五花大绑架在祠堂里,然后从床板下摸出据说顾家只传长房嫡子的家法——一根二指宽的藤木条。

  这些年顾弘其实很少揍顾纯,一来是有老母护着,二来顾宏也确实忙。

  忙到即便顾纯在六安城里作恶多端,但只要不闹到了大理寺会或者京兆尹,顾弘连问都没问过。

  想到这里顾弘不禁有些沾沾自喜,觉得自家弟弟果然还是比某人要识大体得多。

  顾纯见兄长举着藤条一脸如临大敌的模样,忽然莫名就笑了起来,不禁有些摸不着头脑。

  顾弘连忙咳了一嗓子,喝道,“跪好!你在六安城里天不怕地不怕,怎么就怕娶媳妇了?”

  顾纯腰板挺的笔直“谁说我怕了?我只是不想成天跟个女人搅和在一块!”

  “哦?为兄不知道你有这番志向。”

  “当然,百无一用是女子嘛!你找她们能干嘛?无非是成天拴住你,这也不让你做那也不让你干,简直了无生趣!”

  顾弘心道,小子慧根不错,这正是为兄替你娶亲的初衷!

  表面上却做出一副愤然的样子喝道:“谁跟你说的这些混账话。”

  “李羡鱼。”

  李羡鱼便是‘公子吃’,顾弘想了想他那几百斤的身体,又想了想那些不让他吃东西的女子,倍感同清,但气势不能下去又板起了脸。

  “少在这里给我打岔,娶妻生子乃是人伦,罔顾人伦乃是忤道,我身为长兄怎能眼睁睁看你离经叛道?”

  “那兄长也可以不...”话还没说完顾纯身上就挨了一下。

  “这事没得商量!跪在祠堂里给我想清楚,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出来!”

  说完顾弘甩门走了,留下顾纯一个人与祠堂里的牌位大眼瞪小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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