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恋爱日常

　　和某人在一起后，语冰才意识到，果然任何时候都不能把话说太死。

　　犹豫不决之后，她还是跟钟迪说了，她不能耽搁人家。

　　钟迪在电话那端沉默不语，久到语冰甚至怀疑对方已经没有在听的时候，他才轻轻开了口，“语冰，其实当初你就为他留了一条退路，对不对？”

　　挂了电话，语冰有点怅然。

　　有时候刻意不想去承认的，外人可能却看得比她更透彻。当初也隐隐约约料想到，日后笃于时会对她死缠烂打，而以她的性格，会逃避却不懂拒绝。假如她跟钟迪在一起了，很多道理她都跟笃于时讲不清了，因为他倔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

　　怪就怪在两人都见过大家最狼狈的时候，彼此也算知根知底了，也就凑合吧，语冰这样安慰自己当初一时的头脑发热。

　　不过自从两个人在一起之后，笃于时的电话来得更频繁了，也更加理所当然了。

　　其实两人哪有这么多话讲。有时笃于时连在打游戏也让电话开着，并不让她挂断，语冰简直不知道这人是有什么怪癖。而有时候他也会跟她说一下学校的日常小事，但基本讲完语冰就可以忘得一干二净。甚至有时候语冰趴床上听着迷迷糊糊睡着了，笃于时在那边久久听不到回应，似乎知道她可能睡着了，这时候他一般很体贴人。他就会提高音量，咬牙切齿地喊一声‘夏语冰’，把语冰突然吓醒。

　　摸清他的脾性后，有时候两人闹得不愉快了，语冰就会先示弱，好声好气地哄他。她怎么觉得两人的角色对换了呢，一般不都是男朋友哄女朋友的吗，怎么到她这就变了？

　　A市到C市山长水远的，语冰又懒得不行，平常根本没想过去笃于时学校找他。

　　她不过去，笃于时就几乎周周往C市跑。语冰倒不是很介意，跟他在市内四处逛，一起找一些藏在小巷的美食，或者看场电影，两人周末生活其实也挺闲适。

　　刚开始在一起的时候，语冰还想着两人牵一下小手什么的可能还挺尴尬，谁知道走在人熙嚷嚷的街道上，笃于时动作自然地就搂住了她。语冰感觉有点僵硬，偷着瞄了他一眼，只看到一个理直气壮的侧脸。两人就这么不紧不慢发展着。

　　等到语冰换上去年最喜欢的那条牛仔背带短裤时，夏天又如期而至了。

　　笃于时学校的篮球队最近忙着四处打比赛，作为球队主力前锋，他自然不能缺席。这也意味着他接下来的周末都没空去C市了。语冰也参加了团总支组织的周末绿行活动，正愁着没法跟他说呢，刚好。

　　上个月两人见面的时候，语冰还需要披一件薄薄的外套。而这周笃于时过来，语冰临出门时都已经热出了一身汗，外边想必更热。为了清凉出行，于是她换上了更薄的雪纱裙，果然凉爽多了。

　　笃于时看到她时，颇显意外，一路过来的风尘劳累面对她时风吹殆尽。

　　“怎么？夏语冰，那么久没见我，需要盛装出席？”

　　语冰装作一脸认真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话一说完，两人都笑了。笃于时一把搂她入怀，十分贪恋怀抱主人身上的味道。

　　语冰在他怀里蹭来蹭去，“学校门口呢，等下遇到我同学就不好意思了……….”

　　好一会，他才放开她。语冰义正言辞地说，“我今天穿得那么淑女，就不吃街边的东西了，你要带我去吃高大上的。”

　　“好，我带你去大排档。”

　　“………你敢！你要敢带我去吃我也敢吃，别是你不敢看！”这家伙才不敢去呢。

　　“天气那么好，我想吃甜品，但是我先给你找点东西填胃吧，意大利面怎样？”

　　“你决定就好。”

　　马卡龙，瑞士卷，葡式蛋挞，舒芙蕾，提拉米苏…….语冰统统都想吃，刚好可以宰身边人一顿。吃完甜品后回学校的路上，语冰还顺便带了一杯草莓圣代。笃于时看着自己一路吃过来的女朋友，一脸无可救药的表情。

　　“我就说才一个月没见呢，怎么就变胖了那么多。”

　　“胡说，我才没有胖呢!”语冰对自己的身材可是很有自信的，她就属于那种怎么吃都吃不胖的类型，不然要胖的话以前读中学的时候就该胖了。

　　她一边咬着雪糕一边含糊不清地嘟囔，回学校那条路人不多，笃于时手轻轻地搂着她的腰，两人就静静走着。

　　纤细腰肢盈盈一握，有身体的温度隔着凉凉的纱裙渗透过来他的手掌上，笃于时心里有点悸动。她当然没有胖，胖了我也宠爱她，一时之间他被自己突然冒出来这个念头逗笑了。

　　终于到了学校门口，语冰的圣代早已半路吃完，她咂咂嘴，意犹未尽。

　　“谢谢今天的款待，晚安！”才晚上八点多，她竟然感觉困了，这太可怕了。

　　某人挑挑眉，“一句谢谢可不够。”

　　“那就两句，再次谢谢，”语冰耍了点小聪明，关键今天吃的都是量少而贵的，回请的话会吃穷她的。

　　笃于时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的脑袋瓜子在想些什么了。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矮他一个头的她，“比如，这个，”话音刚落，他的唇也落下来了。

　　语冰下意识地就闭上了眼睛。刚才的圣代让她的嘴唇冰凉冰凉的，甚至还有一丝甜味。笃于时的唇在她的唇上辗转，仿佛在细细临摹她的唇线。

　　过了好一会，他终于放开了她，再吻下去，估计她就要缺氧了。

　　“看来圣代挺好吃的，下次我应该尝试一下。”笃于时脸上有深深的笑意。

　　正处于掉线状态中的语冰，还不自觉地舔了一下唇。看到笃于时脸上更深的笑意才反应过来，顿时大囧。急急忙忙又说了句晚安，落荒而逃。

　　夏天一到，离暑假也不远了。还有几周就放假了，语冰计划着回A市一趟，找一下敖坞她们，再回小镇看一下婆婆和福利院的小朋友们。至于苏莱曼那边，既然母女都已经摊牌了，也没什么可以再拿来威胁她的了。而且，她了解苏莱曼，笃于时那么高频率地往C市跑，笃国强却能一直蒙在鼓里，这也说明她在给她尽力‘遮着掩着’呢。

　　到真的放暑假了，语冰寻思着A市大家认识的人太多，要不两人就别见面了。这想法当然被笃于时一举否决了。

　　自然，语冰会留在敖坞的家住。她并没有跟她们提起笃于时的事，三个人还是开开心心地四处逛吃逛喝，晚上睡觉前有一大堆的悄悄话说都说不完。三周的时间过得飞快，期间语冰还得偷偷摸摸地跟笃于时见面，觉得自己就像做贼一样。

　　该去回小镇看婆婆了，笃于时想开车送她回去，被语冰拒绝了。乡间的路本来都不好走，还不如自己搭车回去方便，笃于时依了她。

　　阳光福利院依然没什么变化，大家都很好。志浩很好，小朋友们很好，院长呢，明显因为近两年有上头对福利院的援助，整个人的气色都好了很多。

　　以前语冰一直认为，志浩情况一定会好起来，至少要有基本的认知能力，可现在，她觉得一切维持现状就很好了，只要情况不要变坏。

　　志浩和其他小孩子们都在安静地睡觉，语冰也不打扰到她们，跟院长寒暄了很久就起身离开了。

　　回到婆婆家，看到院子活蹦乱跳的一群小鸡小鸭，语冰就感到一阵亲切感。

　　听到院子里有狗吠叫，婆婆颤颤巍巍地走出来，看到是许久没见的孙女，高兴的不得了，赶忙张罗着要给心爱的孙女下面条吃。语冰笑嘻嘻地说，“我要加三个鸡蛋！”

　　“给你加五个。”老太婆的精神仍然很好，大声地喊了一句。

　　“五个我吃不完，”语冰撇嘴，一脸无辜。

　　“许老太太，”门外有人喊了一声，来人走进来，是一位胖胖憨憨的中年妇女。看到语冰，她笑着说，“您老念叨的孙女回来看你啦！”

　　婆婆热情地向语冰介绍，“语冰，这是去年新搬来我们家隔壁住的李阿姨。”

　　语冰有点疑惑，婆婆家隔壁是有一栋空房，房的主人一家常年在外打工，即使连过年都很少回来，虽然可以租，但谁会租呢、这里这么偏僻。

　　正想着，婆婆就说话了，“你李阿姨呀，人特别好，看你婆婆腿脚不利索呀，还帮着我上下干着一些家务活，开春的时候还帮我翻了菜园的地呢。”

　　“您看您说的，我就是举手之劳而已，”那位李阿姨看着确实十分面善。

　　“还有呀，语冰，今年我不下心在屋内摔了一跤，自己起不来，刚好是你李阿姨早晨过来找我，才把我带到村的卫生所的…….诶，真的是老了。”婆婆感慨道。

　　语冰有点后怕，幸好婆婆没有出什么大事，她真应该好好感谢面前这位李阿姨。以后的日子里，多一个邻居婆婆也就多了一份照应，她也不用那么担心了。

　　吃完面条后都已经午后了，语冰陪着奶奶在院子里乘凉，胖阿姨没事干，也在旁边坐着。

　　语冰其实还是有点疑惑婆婆的邻居为什么要搬过来这么一个地方，婆婆跟她说，李阿姨是因为肺不好，才搬过来乡下住的，乡下空气好多了。

　　“那李阿姨你之前是在哪住的呢？”语冰随口问了一句。

　　“华普区，”李阿姨笑着回答她。

　　语冰点点头。等下，华普区？她的母校八十八中在A市明湖区，华普区就在明湖区旁边，这两个区在A市的绿化是最好的，空气自然也很好。

　　“据我所知，华普区那一带绿化特别好，空气质量也特别好呀，”语冰看着李阿姨眼光却是躲躲闪闪的，心里就更疑惑了。

　　“语冰，你这孩子怎么这样，你当审犯人呀，人家李阿姨自然是有自己的原因，”婆婆在旁边呵斥了她一句。

　　语冰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咄咄逼人了，李阿姨肯定不是坏人，她还帮了婆婆那么忙，她应该要感谢她才行。

　　“是我失礼了，我就是好奇着问一下。李阿姨，替我婆婆再次谢谢你。”

　　“哎呀，小孩子都这样，你没做错事呢，阿姨不往心里去。”没有语冰的追问，李阿姨好像放松了下来，语冰自然也注意到了，但她什么也没说。

　　很快便暮色四合了，语冰进房间里给某人打电话。拨通笃于时电话，电光火石之间，她突然想到了什么。

　　“嗯？在那里玩得可开心？”笃于时此时在体育馆刚打完篮球。

　　“玩得挺开心的，我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语冰坐在床上，看夕阳留下的暗光从窗户外洒进来。

　　电话那端似乎有点疑惑，“你不是每次都要在你婆婆家过一个夜吗？今天就回去？”

　　语冰定了定神，“你怎么知道我要在婆婆家过夜？我记得我没跟你说过吧。”

　　电话那边沉默了，语冰就知道。

　　“所以你现在还在你婆婆家？”

　　“对呀，跟我婆婆还有新搬来的一位邻居在闲聊呢……..”

　　“夏语冰，你听我说……..”还没说，对方就挂断了。

　　一个人在房间里，听到院子里婆婆跟李阿姨的欢声笑语。语冰苦笑了下，没有人能比笃于时给予她更多了，他想不露痕迹地对她好，奈何‘手段’不够高明………

　　短短几分钟的未接来电就已经二十几个，铃声再响起来的时候，语冰接了起来。

　　“夏语冰，你要再敢关机不接我电话我就………”

　　“李阿姨工资多少？”

　　“什么？”

　　“你一个月给她发多少工资？”

　　笃于时被她弄得有点摸不着北了，“不多。”

　　“多少？”

　　“一万多吧，我不清楚。”

　　“一万多？我毕业后的工作肯定都没这多。”

　　“这是为婆婆好。”

　　“别以为你说的有道理我就要听你的……..”

　　“夏语冰，”笃于时打断她，“以后你在乎的东西我也要在乎了，不是吗？”

　　干嘛那么煽情，语冰心里酸酸的，“真不敢相信你没谈过恋爱，哄起女孩子来一套一套的。”

　　“这是我的天生技能。”

　　“吹牛吧你，”语冰在电话里笑，顿了一会，才继续说道，“于时，剩下的一个月，我们去旅游吧，我想跟你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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