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苏沐觉得耳朵此刻好像失聪了一般,周围人群的声音她都听不到了,感受到的只有顾一辰胸口起伏带来的震动,直到顾一辰整理好了情绪两个人才离开了机场,路上顾一辰很简洁的说了陆城的离开。
很简单的故事,陆城这次攀岩的时候意外失手,掉下了崖壁,没什么可说的,所有徒手玩攀岩的人都有这个心理准备,但是没有人设想过自己真的摔下去会怎样。
两个人回到顾家,顾一辰看起来很正常,将箱子拉回自己的房间,然后打开衣柜,苏沐也跟过去想帮顾一辰一起收拾行李,可是顾一辰打开箱子的刹那苏沐再一次傻了,满满一箱子的衣物和生活用品,全是男人的。
顾一辰自己所有的东西都不要了,带回了陆城的东西,可以看得出收拾的很细致,一个人生活中的所有细小物品都有,牙刷,牙缸,电动剃须刀,排列整齐的摆放在箱子里,苏沐就这样呆愣愣的坐在一旁,看着顾一辰将陆城的衣服一件件的挂到衣柜里,内裤和袜子都是包好的放到衣柜下面的抽屉里,一样一样摆到对应的地方。
这一刻苏沐觉得即使和乔楚分手其实也不是那么让人难过,这世间的失去只有一种模样,那就是阴阳两隔,其它的任何形式都不算失去,哪怕你我身边都已经换做了别人。
苏沐猜测顾一辰大概还没有告诉家人陆城去世的消息,甚至连她自己回来的事情也没有说,所以苏沐悄悄的给顾一辰的妈妈发了条短信,告诉她顾一辰发生的事情,让她们回来看到这样的顾一辰也有个心理准备。
顾爸爸和顾妈妈回来之后并没有问顾一辰任何事情,像往常一样买了女儿喜欢吃的东西,留苏沐在家里住,但吃饭的时候那担忧的神情还是遮掩不住。
“爸,妈,陆城死了,没有婚礼了,我辞职了,大概要在家里待一段时间了。”说完赶在顾妈妈眼泪落下之前放下筷子回了自己的房间。苏沐追过来顾一辰已是泪流满面。
深夜,顾一辰和苏沐一起看曾经看过的老片子《》,两个人一边看一边哭,顾一辰说:“沐沐,你知道么,其实看着陆城掉下去的那一刻我真想跳下去陪他的,当时我的脑海里只有他,没有任何人,没有想过如果我不在了爸妈会不会难过,我的亲人们会不会难过,朋友会不会难过,你会不会难过,我只想到陆城,可是后来我没有跳下去,因为他掉下去的瞬间喊了一句‘一辰,小心’,他摔下去的时候还在担心我,他怕我会掉下去。”
此刻什么样的安慰都是苍白的,失去的永远无法弥补,顾一辰能够说出内心的苦痛已经很好了,苏沐能做的只有陪伴,如果顾一辰什么都不说那更加让人担心。
接下来刚好是周末,苏沐这两天一直陪着顾一辰,两个人一起追剧,看电影,窝在沙发上吃零食,顾一辰的眼泪就没有停过,仿佛她所做的任何事情都与陆城相连,没法不想他,然后无法自已的想到他已不在,这种情绪就像是恶性循环,没有尽头。
苏沐想要请假陪顾一辰出去散心,顾一辰没有应,考虑了两天之后顾一辰告诉苏沐自己的决定“沐沐,我要去意大利读书,我想去他生活过学习过的地方看看。”
这段时间悲伤难过的不止顾一辰自己,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在因她的难过而难过,久而久之每个人的难过都在逐层累积,不知道什么时候积累到临界点就会爆发出来。
苏沐怎么可能放心让顾一辰在这种状态下一个人去异国他乡,尤其还是因为陆城,这样陷下去越陷越深什么时候是尽头啊,难道要一辈子都活在陆城的阴影里走不出来么?这样的人生除了悲哀还剩下些什么?
所以此刻苏沐一听就炸了:“我告诉你,我不同意!”苏沐气的脸都红了,掰着顾一辰的肩膀吼着:“我知道我们所有人加在一起都比不上陆城在你心里重要,可是他已经不在了,不在了你懂不懂?你是不是连我们都不要了!”。
看着苏沐这副疯婆子的模样顾一辰也难受,可是她自己也没办法,上前抱着苏沐说:“沐沐,你明明知道不是的,何必说这样的话戳我的心窝子!”
“那既然不是,你怎么就不能为了家人为了我好好的生活呢,把一切交给时间好不好?你别再折磨自己了!”
“我也想,可是我就是放不下,只有陆城能够救赎我。”
顾家这边根本不敢把顾一辰发生的事情告诉顾爷爷,顾一辰的脾气向来认准了谁也改变不了,所有人跟着干着急,可也明白解铃还须系铃人,也许去到陆城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反而能让顾一辰放下前尘往事,否则她永远走不出来。
所以现在只能赌一把,是了悟了开始新生活还是彻底疯魔,最坏也比现在这般沉溺于悲伤之中要好得多,可是出国读书不是一天两天,顾家除了顾爷爷没有一个闲人可以陪着顾一辰一去几年,现在的顾一辰又是这种模样,谁都不放心,所以也不敢松口。
苏沐回家之后想了很多,最后在晚饭后制止了爸爸收拾碗筷的举动,郑重的表示:“爸爸妈妈,我有一件事情要和你们商量,你们也知道现在一辰情况不太好,她想出国,顾家那边现在也觉得可行,但是她现在这样一个人去那边太让人担心了。”
苏爸爸大概知道苏沐想干嘛了,叹了口气没吱声,看了看老婆,苏妈妈沉思了一会开了口:“沐沐,爸爸妈妈也是看着一辰长大的,这孩子现在这样我们也心疼,你要是想陪她去就去吧,正好出去进修一下也能开拓视野。”
“女儿,你妈妈的意思也是爸爸的意思,你们出国读个书爸爸不反对,不过有一点爸爸得强调一下,女儿大了,交男朋友什么的都是正常的,爸爸也没有什么国别歧视种族歧视的,但是有一点,你也知道爸爸妈妈一直都希望你以后能留在身边,你就算在外面交了男朋友,也得是能够领回家的,你要是出个国就嫁到国外我和你妈妈就是名副其实的空巢老人了,你想想以后我们两个老的牙齿都掉光了,每天面对冷清的房子,多可怜。”
苏爸爸一边说一边长吁短叹,让苏沐也是哭笑不得,再三保证自己绝对不会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跑掉“知道知道,别演了,你放心,一毕业我就回来,到时候你和妈妈一起去参加我的毕业典礼,然后我们一同回来。”
得到了苏沐的保证,苏爸爸自然开心不已:“好呀,爸爸还没去过意大利呢,到时候你也带爸爸妈妈去看看那边的风光。”
“其实我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有人帮我分担行李,啦啦啦啦~”苏沐一边说一边哼着不成调子的曲儿,等着看爸爸变脸。
“……谁说女儿是爸爸的贴心小棉袄来着?你充其量就是个狗皮帽子,毛硬还扎人。”温馨不过三秒,苏爸爸轻而易举的被苏沐逗的跳脚。
苏妈妈实在看不过去,拉着站起来的苏爸爸坐下:“你看看你这点出息,沐沐逗你呢,你还当真。”说完苏爸爸又转头去说苏沐:“沐沐你也是,总逗你爸干嘛,人家都说女大十八变,你小时候就是别人一逗就当真,跟你爸一个样。”
“所以啊妈妈,你看看,我爸一直都是这样,没有进步,可是我不一样,我已经从被别人逗变成了主动出击逗别人了,我这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是不是很棒,值得夸奖啊。”一边说着还一边傲娇的挑衅苏爸爸。
“歪理邪说一套一套的,我不管你们俩了,老的没老样小的没小样。”起身离开餐桌前在苏沐和苏爸爸头上一人戳了一下,虽然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但眼里的笑意满的要溢出来一般。
苏沐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去顾一辰家蹭早餐,然后在饭桌上故作随意的表示自己经爸妈同意之后决定要申请佛罗伦萨国立美术学院,然后得意的看着顾爸爸和顾妈妈还有难得被自己惊掉的顾一辰,顾妈妈和顾爸爸看着两个孩子如此相互扶持更多的是安慰。
苏沐的决定很快被传达给了顾家的其他人,这个消息自然是让顾家上下十分高兴,更多的是感激,谁都知道苏沐在这个时候决定去意大利留学绝对不是单纯的为了要追求艺术,顾一诺作为顾一辰几个堂哥的代表还特意约苏沐出来郑重的表示了下感谢,把苏沐笑的不行。
毕竟看顾一诺一本正经的说话总觉得很违和啊,后来干脆笑的直不起腰,把顾一诺弄的干脆也不谢了,重新恢复了日常的调侃模式,苏沐乐极生悲,被顾一诺抓住自己分手恢复单身狗这个事件各种落井下石,气的苏沐不行,分开后想想也是一阵难过,觉得顾一诺怎么这么讨厌啊!
倒也不是顾一诺故意揭苏沐的伤疤,在许多人看来苏沐的这段恋爱就是少男少女的一段经历,没人认为其中有着深情存在,所以顾一诺也和大家一样觉得苏沐分手了事情就翻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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