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苏沐和乔楚把带来的营养品放下又被师母一顿说：“你们这些孩子就是不听话，每次来都要买一堆，我和你老师两个岁数大了本来就吃不下什么，最后吃不完扔掉不是浪费么？”
“那下回我们一定记着！”嘴上这么说哄老人家开心而已，之后和师母说了会话就去书房看老师了，老师年纪这般大了虽然人已经有些糊涂但偶尔还会写写画画，年纪大了消遣也少了，因为老年痴呆所以出去遛弯的时候也少了，偶尔出去都是师母陪着一起。
苏沐和乔楚过来的时候书房的门开着，还未走近就看到老师正在写字，所以二人动作很轻，过来之后就在一旁候着，没有打扰老师，等到邹老先生最后一笔落下之后放好笔抬起头看到二人，苏沐才上去叫老师。
可使也不知是怎么的老师却把乔楚当做了自己的学生，拉着乔楚的手就问：“大学毕业了？回来找工作了么？可是好久都没见你了。”
之前苏沐已经和乔楚说过老师的情况，所以乔楚反应倒是自然，顺着老师的话说的起兴：“嗯，已经毕业了，现在工作就在南江，之前一直比较忙，也没过来看看您，老师您可千万别怪我啊，以后我常来看您。”
“怪什么怪，你们都长大了，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活，别说你们了，就是小涛啊，我那个曾孙啊，当时你们不是一起画画么，他现在在外地，一年到头都回不来一次。”两个人说的还挺热闹，俨然一副师生情深的样子，苏沐在一旁看的有些无奈。
尤其是乔楚一边和老人说话，一边还递给苏沐略带得意的小眼神，也不知道在得意什么，如果不是在老师家苏沐真想翻个大大的白眼给乔楚，但此刻只能扮演好乖巧的陪衬，安静的坐在乔楚身旁听他忽悠老师。
等到老师的关注点转到苏沐这个“徒弟的女朋友”身上之后，完全认不出这是自己教了好些年的学生了：“这是女朋友啊？小姑娘长得多水灵，看着就是有福气的，好啊！好！”此刻的苏沐内心也是百感交集。
老师看着苏沐连连夸赞乔楚眼光不错，更是一时兴起要给“徒弟”乔楚写副对联：“好孩子，交了女朋友还知道带来给老师看看，老师也没什么好送的，给你们写幅字吧！”说完不待二人反应就转身回书桌上就着刚才的笔墨挥毫而就，一气呵成。
苏沐站在老师身侧看着老师写完，上联是“晓日芝兰庭阶秀发”，下联是“春风桃李士女芳嘉”，这……感觉哪里不太对啊，这幅对联苏沐是知道的，是于右任贺友人熙园先生的公子结婚时写的八言联。
此刻感觉不太应景啊，果然苏沐这边还在琢磨着呢，老师放下笔就对乔楚说：“士诚啊，你爷爷身体还好吧？”问完还自己感慨着：“唉，一晃眼钟国的孙子都这么大了，要结婚了，郎才女貌，多好的一对啊！你把这副对联带给你爷爷，就说是我给他的贺礼。”说着还拿出了自己的私印盖上。
此刻不光苏沐蒙圈，连之前谈笑风生应对自如的乔楚都有些神色莫测，士诚是谁？钟国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面无表情的瞥了一眼苏沐之后乔楚也发现没有办法从苏沐那里寻求帮助了，于是有担当的乔楚同志愣是撑住了场面回应邹老先生“邹爷爷您放心，我爷爷身体好着”
紧接着苏沐也不知是哪根弦搭错了还是想起了什么小品段子，顺嘴就接了一句“还能跳广场舞呢！”说完苏沐都恨不得把自己的嘴缝上，这绝对是苏沐人生历史上为数不多的不靠谱时刻之一！
这一句神来之语听的乔楚眼皮直跳，这是在这捣什么乱呢！！！赶紧说“我替爷爷谢谢您的贺礼。”好在邹老先生并没追问广场舞是什么鬼……也有可能是苏沐声音小邹老先生并没有听到，在这胡诌了一阵苏沐和乔楚就准备告辞了：“邹爷爷，那我们就不继续打扰您了，就先走了，下次有时间再过来看您。”
“好好好，有空常来啊。”说着就送苏沐和乔楚离开了书房，来到客厅，苏沐和乔楚又和和师母说了几句话之后就告辞了，二老一直送出大门口，看着苏沐和乔楚上了车才转身关门回了屋。
出来之后两个人坐在车里都先缓了一阵算是压压惊吧，然后乔楚带着些同情又复杂的眼神看着苏沐：“你以前来老先生也是这样的？也会认错人记不住事情么？”
苏沐有一阵的静默，似乎是没想好怎么回答，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以前顶多就是说说话就忘了我是谁，多介绍几次而已，没想到现在糊涂的越来越严重了。”
苏沐说着有些低落，两个人一时相顾无言。人总会衰老，无论是什么样的人，有着怎么样的成就，岁月都不会格外的优待，其实如果现实一点的话，岁数大了的人能活到这个年纪已经十分不易，只是苏沐作为亲近的人，看着老师这样还是会让人格外的感慨。
就这样，二人带着邹老先生的墨宝离开了，苏沐要把老先生的贺联装裱起来，所以应苏沐的要求乔楚直接带苏沐去了一家装裱字画的店，从装裱材料到装帧方式的选择，到最后的封存都是苏沐自己动手来做的。
不论是对苏沐来说还是对乔楚来说，这副对联都承载着老先生的真诚祝福，所以二人都很珍视，尤其这种祝福又特别契合乔楚的期待，因此乔楚的心里更是喜悦异常。
眼看着又快要过年了，乔楚还是要回云都过年，相处了没多久的小情侣又要分开一段时间，乔楚内心很是不舍，不过看苏沐一副“过年各种饭局吃喝玩乐肯定忙的不可开交，估计没时间伤春悲秋想男朋友”的薄情模样，乔楚又有些郁闷，合着人家姑娘根本不在意自己离开？
在女朋友没心没肺的欢送中乔楚回到了云都，然而家里的氛围并没有因为过年而有所改变，乔母时常窝在卧室的床上，对什么都不关心，以前还会唠叨唠叨乔楚的个人问题，现在也不说了，吃饭也总是心不在焉。
家里的保姆平日里就是不住家的，每天只过来做饭打扫，如今过年更是要休假，乔楚一家年夜饭都是定在了外面的饭店，不过过年期间的聚会是少不了的，从初一开始基本上一家三口大都外出就餐。
乔楚觉得大概是自己平时回来太少，父亲工作忙碌，家里只有母亲一人比较孤独。因此这个年乔楚很用心的装扮家里，准备好好的在家陪父母待一段时间。
在乔楚的努力下家里有了喜气洋洋的气氛，零点的钟声响起时乔楚站在阳台上一边看着漫天的烟火一边和苏沐打电话。“吃过饺子了么？”
“吃过了，为了吃到包着硬币的那个我都吃撑了呢，可是还是没有吃到啊，结果爸爸倒饺子汤的时候发现硬币在锅底呢，这下子也不用寄希望于剩下的饺子了，谁都吃不到了。”
“哈哈哈哈哈，那也是掉在自己家的锅里，就跟你吃到了一样的。”
“是啊，我也是这么安慰自己的。”停顿了一下又把声音降低了一些，“不过爸爸一直意有所指的看着我的肚子隔一会儿就看一眼然后呵呵笑，好气啊。”
“沐沐小朋友你这是在告状么？可是我现在对上你爸爸只有讨好他的份，怎么办呀？”
“凉拌吧，告状怎么了，我三岁我骄傲！”说完又叹气，长吁短叹的。
乔楚听着笑问：“叹什么气呢？”
“晚上吃鸡蛋噎着了，爸爸有轻微胆囊炎不能吃鸡蛋黄这种胆固醇比较高的东西，每次家里吃煮鸡蛋都是他吃鸡蛋清我吃鸡蛋黄，自从他患上胆囊炎我就觉得鸡蛋越来越不可爱了。”
“哈哈哈，咳，你比鸡蛋可爱多了。”乔楚被苏沐哀怨的语气逗的简直要哈哈大笑，又怕惹怒苏沐，强忍着。
“我可爱有什么用啊，今天晚上要吃煮鸡蛋滚运的，爸爸自告奋勇去煮，我看他拿个小板凳坐在厨房看着锅就问他煮了几个，呜呜呜，他轻飘飘的说十个！想一想十个鸡蛋三个人吃，每人大概要吃三个，也就是我大概要吃六个鸡蛋黄，还是保守估计……当时想着一排鸡蛋黄蹲在我眼前就想晕倒。”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乔楚再也抑制不住胸腔的起伏，开怀大笑。
“哼，笑吧笑吧，大过年的我不和你计较。”
“哈哈哈哈，沐沐你怎么这么可爱！说真的，我其实挺羡慕你的，你和你的爸爸妈妈的相处方式让我觉得你特别的幸福。”
“是呀，我也觉得自己很幸福，其实谁家都一样，只不过不同人表现出来的不同而已，你现在在干嘛呢？我站在阳台放烟花呢。”
“我也在阳台，这边有人在放烟花，我在这看着，衬着月亮，很美，你呢？”
“嘻嘻嘻，我这里的月亮也很美，爸爸给我买了好多烟花，色彩特别绚丽。”
“什么时候有空过来看看云都的月亮？”
“你好傻啊，咱们看到的不是同一个月亮嘛？”不过很快苏沐就意识到乔楚的画外音了，有些扭捏，虽然不是和乔楚面对面，不过闲着的那只手还是拽着衣角扯啊扯的，身体也不自觉在那扭了两下，“你……这是在邀请我跟你回家吗？”
苏爸爸从旁边经过，看女儿的样子嘀咕了一声“扭来扭去，青蛇附体啊。”被苏沐耳尖听到，送去一个恶狠狠的眼神，苏爸爸被瞪也不生气，乐呵呵的离开苏沐的视线。
苏沐刚瞪完爸爸就听到乔楚说：“是啊，丑媳妇也得见公婆啊。”
“你才丑！”
“嗯，我丑，那就是同意见公婆了？”
“……这是什么逻辑，我学文你不要骗我！不和你说了，我要去放烟花了！”
“哈哈哈，去吧！”听出了苏沐有些不好意思，乔楚也没再逼迫她。
一年就这样过去了，苏沐一边放着烟花，一边在绚烂的火花中仰望着夜空，岁月这般平静，不知可否延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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