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妆儿

　　绣夫人话音才落还不等顾念有任何反应珮儿和颖儿便冲进了陆祈星的内室一阵搜索。她们赤手空拳，若是当真有什么包藏祸心的贼人在只怕先遭殃的还是她们自己，不过她们自然也明白，就算有人也必定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脸，总是不成气候的。

　　“你……就这样搜查我的房间，是不是太不礼貌了！”顾念已然气地说话都带了些颤抖，不过她也想得很清楚，绣夫人既然听见了她说话，这番搜查总是免不了的。

　　苒儿亦是气不过，只是她的身份总是不能多说些什么，不然反而要给陆祈星带去麻烦了，心下暗暗咒骂着，只盼望能有个机会让她一泄心中积累的仇恨。

　　绣夫人带了三人来，如今两人正搜得火热，恨不得将陆祈星的房间整个翻过来，唯有一人，低着头，有些不安地站在绣夫人的身后，这就是顾念不曾见过的那个侍女。她的脸上很干净，衣着似乎要比珮儿和颖儿差一些，看来她虽然是绣夫人身边的丫鬟可地位却不及那两位。她的头上并没有什么值钱的发饰，看起来极为朴素，脸上也不施脂粉。如今脸带惧色，倒是更显得和她们有那么些不同。

　　“你怎么不去搜！”绣夫人一样注意到了身后傻站着的姑娘。

　　“我……我……”她的声音很小，很细，听起来很害怕。

　　“我什么我！去搜！”

　　“绣夫人，这儿毕竟是小姐的房间，这样有些……有些……”她的声音越来越轻，最终还是在绣夫人的怒视之下收住了要说下去的话。

　　“死丫头，竟然不听我的？”

　　绣夫人话还没说完，只见得那丫头扑通一声已然跪倒在了她面前，身子缩在一切，顾念似乎能够看到她额头渗出的汗珠。

　　“唉，六儿这房间也就这么大，哪里藏的下人啊，就是用看的也能看过来了，姨娘又何须用三个人来搜呢！”顾念忙说道，若再不引起绣夫人的注意，只怕这个小丫头可就要遭殃了。

　　顾念的做法自然是有效的，绣夫人果然把精力重新摆会了陆祈星身上，“姨娘当然知道，而且再清楚不过了。只是，这房间不会说谎，可六儿嘴巴里说的话姨娘可须得多留个心眼，毕竟啊，人心隔肚皮，何况是六儿这样聪明的人呢！”

　　顾念在苒儿耳边私语了几句，见着苒儿点了点头立刻着向前了一步，离绣夫人更近了一些，“从姨娘口中听到赞美的话可真不容易啊，姨娘可知道六儿这些年总是等着姨娘的赞美呢！只不过，姨娘可能是要失望了，毕竟六儿也没这么大的能耐藏住一个人。说来还应该向姨娘学习学习，怎么才能把一个大活人给藏住。”

　　顾念暗示着绣夫人曾经抢她母亲的丈夫，从她听说过的故事里顾念看到了她母亲的无奈，陆辅源的真心，还有绣夫人的心机。试想若不是有她步步为营又怎么可能成为今天手握实权的绣夫人？

　　绣夫人自然也能听出顾念话里话外的意思，她是一个恶毒的女人，私下里她总是会用蛇蝎来形容自己，这一点陆祈星也该明白。只是她若是聪明些就应该知道这样的人不好招惹，应该逆来顺受才对，事实上陆祈星曾经也做得很好，只是不知怎么，突然间一切都变了个样子，总让她觉得不再是原来的那个乖乖女了。

　　“夫人……”珮儿和颖儿一脸菜色地出来，迎上了绣夫人期待的神情连话都说不下去了，只是摇了摇头，只怕这趟回去又要被人训诫了。

　　绣夫人的全部热情一下子都被丢进了万丈深渊，她原本设想着能够在这里找到油头粉面的小白脸，只需这一点就足够了，哪怕陆辅源再过包庇她也有办法让陆祈星身败名裂。她必须这么做，不然以陆祈星的身份地位总能够嫁给一个大户人家，即便她在这个家里受到打压她出嫁之后也有能力能够有对抗她，那个时候只怕她也就更没有好日子过了。偏生她的儿子又是这样的不争气，她唯有去争。

　　“真想不到六儿藏人的本事是比我高明多了，今日之事还请六儿不要见怪才好。”绣夫人一改盛气凌人的模样，无奈地说道。

　　“姨娘谦虚了。且不说这里本来就没有什么人，就是当真有人，姨娘想从六儿这里找出人来也绝非易事。”顾念暗暗好笑，“只是六儿不知，姨娘此番前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事儿啊，总不会是能掐会算知道六儿这儿来了不速之客？”

　　“那倒不是，若是当真有此能耐，何以沦落至此？六儿该知道，你爹爹是要我替你物色一个丫鬟的，今儿我将这珮儿和颖儿带来了，你好好挑挑吧！”

　　“见过小姐！”珮儿颖儿异口同声地说道，说着还向着顾念微微行了一个极不标准的礼，态度傲慢，也是明显之极了。

　　“姨娘好生会挑人啊！”顾念心中好生冷笑了一番，这两个都是绣夫人的心腹之人，挑了谁都等同于在这个不大的屋子里装上若干个能够自由移动的监视器，但凡有脑子的人都知道这样做无异于将自己捆绑在悬崖峭壁上，没有人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坠落下去。

　　绣夫人捂嘴笑了笑，不再是皮笑肉不笑的那种，这次却是发自心底的。

　　“只不过，这两个都是姨娘最信任的人，六儿是晚辈，说什么也不能抢了姨娘所倚重之人啊！何况姨娘年纪也渐渐大了，身体姿容也远不比从前，珮儿颖儿自然知道什么才是最适合姨娘的，若是让六儿抢了来，岂不是害姨娘变老变丑了？这种事我哪里做得来的？”顾念说如是，却是句句讽刺，但见那绣夫人胸脯一个劲上下浮动，越来越快，幅度也越来越大，脸上的表情也不由地发生了些改变。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

　　“她们都可以挑？”顾念伸出食指，快速掠过众人，“那我要……这个！”说着，顾念一把抓过身边的那个小丫头。

　　“她？不行不行！”绣夫人忙出言反对。

　　她原本跪在绣夫人身后，方才顾念故意不停和绣夫人斗着嘴，一边早就暗示了苒儿去将她带来过来。顾念早就选好了，她看起来并不受宠，甚至还是日日受气的样子，又是一个有主见的人，想必经过这次的事情，她势必是愿意听自己的话的。

　　“妆儿，给我回来！”绣夫人大叫，可妆儿却只是低着头站立在顾念身旁不说话也不动。

　　“哎，姨娘可别叫破了嗓子，总也要人家愿意才行。这下人跟主子也要讲究个你情我愿的嘛！”顾念拉过妆儿的手，是一双从小干活的糙手，“妆儿，你可愿意跟着我，留在踏芳别苑？”

　　妆儿抬起头，似乎没有想到陆祈星会这样直接地问她。回答什么好？妆儿心里一下子没有了主意。陆府里谁都知道这两个人天生就是过不去的，跟了陆祈星就等同于与绣夫人作对了，只是陆祈星真的能够保护好她吗？妆儿心里也没有个准。

　　看着妆儿犹疑的样子，绣夫人看起越发恼了，怒道：“既然你想留这儿那就留着！有二心的人我是不愿意再要的，留这儿就要小心做事，会有很多双眼睛盯着你，不要怪我没有提醒过你！”绣夫人吃了个亏，心里头不是滋味，这个地方自然也不愿意久留，不曾道别就领了两个丫鬟踹开房门走了出去。

　　“怎么不多留会？”顾念在房间里叫道。

　　苒儿追了出去，看似是去送行，其实还是去逞威风看看对方落败的样子。

　　就连妆儿也是一副探头探脑的样子，有些小心谨慎，也有些兴奋，看起来有些有意思。

　　顾念一回头，和妆儿相视而笑，才一瞬，妆儿似乎觉得有什么不妥，忙又低下头强忍着起笑意。妆儿的眼睛很好看，是很剔透的那种，像极了顾念家里头的水晶，只是颜色不同些罢了。这样感觉的眼睛让顾念很放心，因为这样的人多半都是好人，没有复杂的想法，不会轻易骗人。

　　“小姐，她们走了！”苒儿甩着手臂一跳一跳得蹦了进来，看了眼一旁的妆儿，忙说道，“小姐，时间也不早了，你之前不是说要看苒儿做银丝丸子的吗，快走吧！”

　　这或许是她们以前的约定吧，顾念倒也不当回事，“嗯，说起来我也有些饿了呢！妆儿走吧。”

　　“哎哎哎，等等，等等！”苒儿忙用她的身体挡住了门，嘟着嘴说道，“小姐你忘了吗？这银丝丸子可是苒儿家传的秘密，你若不是小姐我又岂肯做给你看？这各种关键是万万不能给旁人学了去的！”

　　苒儿说着还不忘朝着妆儿望上几眼，任凭谁都能明白这其中的意思。妆儿也是个明白人，“那，小姐，妆儿就替你收拾屋子吧！”

　　“走了走了！”苒儿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拉着顾念跑开了，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顾念只觉得有些奇怪，一般人家小姐的贴身丫鬟可不是从小就在身边的？又怎么能够学到家族祖传的什么技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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