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高二第一学期初，四月上旬，樱花朵朵。并不是初绽，可依然漂亮的紧。
“我们去看樱花吧，看樱花吧看樱花，看樱花吧看樱花，看樱花吧看樱花……”月岛希雅对身边的三人撒娇，虽然在另外三人看来更像是催命。
“去哪儿？”依旧是一针见血的小百合。
“东京的樱花，比如千鸟之渊，你们春假时都去看过了吧。”光接过话题，看到众人点头后继续说道：“那开学初也没什么事情，可以找个周末，去其他地方。”
“这个时候，京都醍醐寺和奈良吉野山都可以。樱花是蔷薇科樱属几种植物的统称，品种相当繁多，数目超过三百种以上，全世界共有野生樱花约150种。樱花为温带、亚热带树种，性喜阳光和温暖湿润的气候条件，有一定抗寒能力，原产北半球温带环喜马拉雅山地区，在世界各地都有生长。日本樱花在三月下旬左右自南至北绽放，能开放到五月下旬……”
“那我们可以先去京都，住一天，白天去醍醐寺，正巧这个周末举办一年一度的‘太阁花见行列’。虽然在星期日，但是能提前看到些景象。晚上去京都府圆山公园看垂枝樱，那是有名的‘祗园夜樱’。第二天转去奈良，时间足够的话不仅可以去吉野山，还可以去奈良公园看鹿群。”小百合一锤定音，幸枝一旦遇到生物化学的问题就处于魔怔状态，不打断的话估计可以听她追溯到达尔文的生物进化论……
“好啊好~不过，你们能安排出时间吗？”月岛希雅眨巴着大眼睛。
……所以，在没确定我们是否有时间之前就一个劲要我们去玩是什么道理？还是只是你要去，完全没考虑到我们的问题？心好累，好累，累……
“我没问题。”朝日奈光已经养成了忽视月岛希雅的习惯，所以说，习惯什么的，都是被逼出来的。
“我可以。”小百合淡定。
“我也可以，这个周末国小一年级会出去春游，不用陪着幸彦。”虽然有保姆，但是幸枝还喜欢自己陪着弟弟。
“诶，真的欸。一转眼幸彦都上国小了，想当年他出生的时候我还在国小呢。时光如梭，真是令人伤春悲秋啊。”月岛希雅进入了一贯的模式。
“伤春悲秋不是那么用的，终于明白你的国文为什么不好了。怪不得那年病好了回来考试，我的国文成绩那么低。”朝日奈光坚决不放弃任何一个打击月岛希雅的机会。
“这能怪我吗，幸枝和小百合从来不做国文的笔记，要是没有我，你就挂科了懂不懂？挂科！挂科！挂科！挂科就意味着你要重新复习，重新考试，不仅会干扰你的学习新知识的进度，更会影响你的心情和假期生活，最重要的就是假期！平时已经那么累了，为什么完美的假期还要去看以后基本不会用到的东西。有那时间，我都可以补个番或者出个cos了。所以说阿光，你不能怪我，应该感谢我。如果没有我的话，你就挂科了，挂科！挂科就意味着……”
“真是非常感谢。”朝日奈光表示生无可恋。
“真美啊，风儿一吹，像雪花似的。”日向幸枝和月岛希雅身着和服，一蓝一粉，极为相称。考虑到人流量，四个人分成两组，幸枝和希雅看樱花，对醍醐寺历史更感兴趣的朝日奈光和原小百合则去参观寺院。
“垂枝樱，蔷薇目、蔷薇科、樱属落叶大乔木，成年大树高可达18米，其主杆直立，侧枝横生，末枝下垂，形状如同开花的柳树。叶有柄互生，长椭圆形，花色粉红或粉白，由数枚花组成伞形花序，花柄长，萼及花柱被毛。的确，非常漂亮。”
月岛希雅轻叹了一口气：“幸枝，你其实可以只说最后一句话。”
“希雅，你平时可以少说点话。”幸枝调侃。
“饶了我吧，我以后会少说些话的。”
“合着说话还能提前预支，学习了。”幸枝有些哭笑不得。
“当然咯，我可是早就被家里定好职业了。法医啊，我总不能对着尸体说话吧，会被当做神经病的。”月岛希雅轻挥衣袖，一向阳光的脸上出现些许阴霾。
“那，如果和叔叔阿姨好好说的话，可以选择其他的路吧。”幸枝有些担心。
“没那么简单的。”月岛希雅领着幸枝寻了一处安谧之地，“我一直没和你们说这件事，也不知道怎么说。不过小百合应该知道些。嗯，怎么说呢，我必须服从家里的决定。”
“可是这样，太不公平了。”
“不是的，家族培养我，我回报家族，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公平了。”月岛希雅接下一片飘落的樱花，转头朝幸枝一笑，逆着光，少女的笑如梦似幻，明明是明媚的模样，却让人觉得忧伤。“我们家代代是警察，世代传承多年，大概早就不知道怎么寻找新的路了吧。我刚上国中时，哥哥想转专业，和家里吵了一架。那时候我不懂事，认为哥哥太过分了，明明爷爷、爸爸那么帅气，而且哥哥自己也说过警察很好。可是现在回想，觉得好，并不一定是喜欢。可能，只是觉得好而已。”
“拓郎哥哥他现在，是警察吧。”
“嗯，搜查一课强行犯组3班的警部补，很帅气吧。”
“希雅……”
“那副表情是什么情况，我对法医还是很感兴趣的，而且我理科好，又经常被你科普那些有的没的，肯定没问题。”
“才不是有的没的，那些都是科学。”
“是是是，都是科学。那么科学的日向幸枝小姐，我们要去汇合吃午饭了。”月岛希雅起身，对幸枝伸手。
日向幸枝将手放上，由着希雅拉自己起身，“希雅，”
“？”
“真的，没关系吗？”
“没关系的哟。幸枝，你知道吗，日本是全世界尸检率最低的国家之一。”
“诶？”
“尸检率低，某种程度上意味着，很多杀人凶手正在逍遥法外。”
“怎么会，日本全国的谋杀和谋杀未遂案件的数量一直在持续降低啊。”
“没错，因为尸检率也在降低啊。真残忍呢，明明死者也能开口说话，可是却不给他们开口的机会。真让人讨厌，非常讨厌。”
“希雅，你……”
“冷静一点？安心啦，我很冷静的。我人生最初的记忆，是母亲在我面前流泪，因为父亲与凶犯搏斗，虽然成功抓捕了凶犯，却也重伤，生死不明。后来去医院，即使父亲的腿被吊着，他也那么高兴，因为那个凶犯杀了好多人，终于落网了。而父亲的笑容，到现在我也记得很清楚。”说到这儿，月岛希雅停下，抬头看向被樱花晕染的有些温柔的天空。“其实，父亲和我谈过这个问题。我有哥哥，又是女儿，无须进入公安系统里的。”
“那为什么？”
“大概是因为，不想向母亲一样，无助的时候只能流泪，什么都做不了。亦或是，”希雅收回视线，眼睛晶亮，“想和父亲一样，做一个帅气的人。不过呢，我那么懒，不喜欢运动，当不了警察，只能做法医咯。既然不能让活人说话，那就让死人开口吧。”希雅对幸枝调皮一笑，俨然还是那个直率可爱的萌妹子。
“但是，希雅你没有那么喜欢法医这个职业吧。”
“也不讨厌啊，而且我现在有点明白了，喜欢与否有时候可能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做好。”
“可是法医也是很累的，希雅你那么那么懒，能做的好么？”
“所以你们要好好对我，我以后辣么可怜~~~”是的，月岛希雅就是这么一个蹬鼻子上脸的人。
“你说错台词了吧，不应该是我一定会努力的之类的话吗？”幸枝无语。
“那都是热血漫画的男主角或是少女漫画的女主角啦，太没有新意了，我才不要。哦对了！看在我以后没有机会说话的份上，你们现在就好好听我说话吧~~~”
“……你还是以后对尸体说话吧。”
“诶，才不要，都说了会被当做神经病的，幸枝你都没有好好听我说话的啊，我好难过，你不爱我了呜呜呜……诶？！！幸枝别跑，穿和服跑很容易跌倒的！……”
“嘭——”月岛希雅，你个乌鸦嘴。
成长，总是疼痛与美丽相伴。或是，让疼痛与别人相伴~~~
朝日奈光和原小百合看着拉着幸枝叽叽喳喳的希雅，默默地点了蜡，为幸枝。
“她们两，似乎有点不一样了。”朝日奈光托腮看了好久，觉得幸枝真心厉害，已经听了某人话唠了半个小时，竟然还没有发火。
“总归，是好的变化。”原小百合捧着茶杯，袅袅的热气缭绕，与她紫色和服上的花瓣相应，仿若仙境。
“的确。”朝日奈光看向外面，和煦的春风卷起花瓣，整个京都都被笼罩在一层极浅淡的粉色之中。古老的都城和细碎的花瓣交叠，却丝毫不突兀，反而令人心生出不可思议的暖意。眼前的景象，和中国的一句古词“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有着相同的意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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