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起风了
姜离的话立马引得众人勃然大怒。吃完面接着打,真当我们是街头杂耍卖艺的了?给你这个富家公子看热闹?
若不是自家的头儿没吱声,几名黑衣人早就提剑砍了姜离。沈崇我们打不过,还收拾不了你这个二世祖。
徐戎脸色阴沉,眼中涌现出杀意,死死盯着依旧在吃面的姜离。
若是以往胆敢有人如此挑衅,徐戎早已一剑解决了了事,哪里会给他如此嚣张跋扈的机会。
可偏偏眼下的形势根本不容他有丝毫分心的机会。一旦对姜离出手,一旁的沈崇随时都可能插手,届时腹背受敌,后果不堪设想。
更何况,从姜离表现出来的手法来看,也绝非是个能轻易收拾得了的主。这时候再去招惹一个不知深浅的劲敌,绝非明智之举。
可此刻的局势不容有缓,越拖下去对自己越不利。
该死的,徐戎低声骂了一句,狠狠地盯着突然冒出来搅局的姜离。
若是没有他,今晚极有可能拿下沈崇,结束这段波折不断的刺杀。这段持续了数月之久的刺杀行动,早已令他身心俱疲、苦不堪言。
“你们到底还打不打?”姜离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要打就赶紧,不打就各自散了,本公子还要回去休息!”
“顺便提醒一下,还有半炷香的功夫,巡城的禁军就赶来了,到时候你们想走都走不了。”姜离敲了敲桌子,把沉思中的徐戎拉了回来。
徐戎眉头紧皱,不甘心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沈崇。今夜若再让他逃脱,恐怕以后再难有如此良机。
可偏偏,巡逻的禁军就要赶来了,徐戎已经感受到了地面传来的震动,还有一条街的距离。
徐戎望着四周的无尽的黑夜,也未能发现丝毫转机,只能下令,“走!”
只要沈崇还在城中,必逃不出他的手心。
空荡荡的大道上只剩下三人,彼此打量着,谁也不曾动过。
“你不走,是等着被抓吗?”姜离意外地看着伤痕累累的沈崇。
“我若是离开,你的热闹也就结束了!”沈崇双手持剑,旧伤新伤已经耗尽了他的气力。
“结束?我还以为才刚开始呢!”姜离饶有兴致地说道。
沈崇有些疑惑,但禁军的脚步声已经很近了,看了眼姜离便消失在了深巷之中。
禁军赶到,为首之人一眼便认出了姜离,上前行礼,又带着疑惑看着街道上的几具尸体。
“方才有人刺客行刺,死了几个,剩下的都逃了!”姜离扭曲事实,开始胡扯起来。
禁军头领心头一惊,赶忙询问小侯爷是否受伤。小侯爷深夜遇刺,而且还是在他当值期间,一旦受伤,他难辞其咎。就算是有十颗脑袋也不够砍的。
姜离挥挥手,让他放宽心,“本公子武艺超群,几个小刺客怎么可能伤得了我!”
禁军头领连连点头称是,没受伤就好。
“但还是得好好查查那帮人的底细,究竟是什么人敢在临陵城动手!”姜离站起身,示意姜安付钱,
“有消息了,到侯府回话!”
姜离和禁军交代了几句,便要离开,临走前来了句,“听他们口音像是晋人!”
闻言,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此事必须高度重视。
大俞和晋国毗邻,却视彼此为敌国。两国交战数十年,不知有多少将士喋血疆场,双方有着难以化解的血海深仇。
两国已经十六年未曾起过战事,边境虽偶有摩擦,但也算是安稳。如今,临陵城中突然出现晋国刺客,胆大到竟敢刺杀侯府世子,难道是想再挑事端不成。
禁军头领立马打起精神,此事不容有丝毫松懈,当下便吩咐手下仔细搜查刺客的下落。
“少爷,他们真是晋人?”姜安追了上去,小声问道。
姜离慢悠悠地走着,头也不回地说道:“这我哪知道!”
“可你刚刚……”
姜离笑道:“我只是说像而已!”
姜安翻了翻白眼,他知道自家少爷的老毛病又犯了。无事生非,火上浇油,都是家常便饭了,典型的看热闹不嫌事大!
姜离看着漆黑如墨的夜晚,不禁笑了起来。起风了,那我就给你加把火吧!
靖远侯府
别院,望风亭
整座侯府最大最奢华的石亭,坐落在湖水中央,像极了一座悠悠漂流的小岛,与世独立。
姜离慵懒地趴在栏杆上,指尖捏着一撮鱼食,时不时撒下一些,欣赏着万鲤拱跃的场景。
姜安坐在石凳上,心无旁骛地看着某位先贤圣人的大作,偶尔还念叨着几句,“竟是这般”、“先贤果然大智慧”诸如此类的话。
一旁的两名侍女,表情宁静一语不发,活像两尊精致优雅的雕像。
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名武人装扮之人恭敬地站在石亭外,说道:“回禀少爷,尚未查到昨夜刺客的踪迹!”
姜离撒着鱼食的手一停,有些意外地转过头,“一点消息也没有?”
那人神色紧张,略显不安,还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昨夜,便加派人手在城中各处加强搜捕,可他们却像是凭空消失一般,没留下一点踪迹!”
“或许…他们在城中有人接应,这才躲过我们的搜捕!要不要……”
“不必!”
姜离即刻否定了这个想法,为了几个刺客全城搜捕只会徒增民众的恐慌。并且像他们那等身手,又岂会轻易暴露行踪。
从小到大,在整个凌州,但凡是他想知道的事,只需吩咐下去,不出两个时辰,便会有人来通禀回报。
像这种一点消息都查不到的情况,姜离也是头一回遇到。
“昨夜那几具尸体,可有线索?”姜离追问道。
“经过查验,几人皆为剑术高手,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伤。身形消瘦,必是长途奔波劳累,而身上的新伤也是,近一个月内所受的剑伤。”
出剑之人,更是高手!
“高手?与你相比如何?”
武人微微低头,说道:“小人不及!”
“周叔呢?”
“这……”武人脸色一凝,犹豫再三,开口道:“难分伯仲!”
姜离脸上的慵懒顿时散去,眼中散发着异样的光彩。
周子目,临陵城巡防禁军的统领,居然也只能和昨晚那家伙打个平手,这让姜离多少有些意外。
周子目的真实实力一直是个谜,但作为靖远侯姜玄曾经的左膀右臂,实力定然不俗。这些年守护临陵城更是没出半点差错,足以看出他的能力超群。
就在姜离沉思之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殷素素神色焦急,大步流星地朝这边走来。身后跟着两名侍女气喘吁吁,一路小跑才勉强跟上夫人的脚步。
殷素素抓着姜离的手,一脸的焦急,拉着姜离好一顿检查,关切地问道:“儿啊,你没受伤吧!”
“娘,我没事!”姜离脸上微笑着,心里却冒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这帮家伙,都说了暗中低调行事,怎么还是泄露了风声,更是传到了母亲的耳中。
殷素素松了口气,随后便破口大骂,“哪里来的东西,竟然敢在我的地头撒野!活得不耐烦了吧!”
殷素素气势如虹,哪里还有方才雍容典雅的模样,短短几句话便把几人给惊得一愣一愣的。
“儿啊,你放心,娘定饶不了那群小崽子!”殷素素双手叉腰,唾沫星子乱飞,“刘副将,此事便交给你了,若是找不到他们,唯你是问。”
刘副将连连点头,额头上早已渗出丝丝汗珠,早就听闻侯府夫人彪悍强劲,不输侯爷。本以为是传言,不曾想竟是真的。
姜离使着眼神,示意姜安把桌上的画像收起来,可还是晚了一步。
殷素素瞧着石桌上摆着一张画像,男子面容刚毅,眼神深邃。
“就是他?”
姜离乖乖点头,温顺地像只小绵羊一般。
殷素素抓起画像便扔给了刘副将,沉声道:“还不快去!”
刘副将如释重负地接过画像,感恩戴德地行礼退下了,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了。
殷素素关切地拉着姜离的手往屋里走去,又变回了那个端庄的侯府夫人,“儿啊,娘给你炖了鸡汤,专门补身体的,一会儿你可得全喝光啊!”
来了!
姜离轻抚额头,脸色瞬间凝固,表情像是吃了屎一般。不由得在心里呐喊,娘啊,这是要给我补身体,还是想让我在床上躺上十天半月啊。
殷素素本就是江湖儿女,年轻时在江湖上闯荡,性格直率凶悍,大大咧咧惯了。即便嫁入侯府这么多年,一身江湖秉气也未能悉数散去。
但殷素素终究是侯府主母,再如以前那般多少有点不太合适。在她从嫁入侯府后,一心想做一名贤良淑德的好夫人,所以经常会亲下厨房,展示手艺。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除了浪费珍贵的食材外,厨艺没有丝毫长进。但凡是个人,对做菜这件事也就失去了耐心,可偏偏殷素素是个例外,越是失败就越是乐此不疲。
遥想上次喝殷素素亲手熬的汤,还是在姜离六岁的时候,那个味道现在他还记忆犹新,仿佛还能从嘴里闻到那股味道。
本来半个月就能好的伤,足足拖了三个月之久。
自此之后,姜离可是倍加呵护自己的身体,生怕受了伤,让殷素素知道。即便是受了伤也会瞒住,或者直接躺在军营。总之就是一点,绝不能回侯府。
“娘啊,其实孩儿没事!”姜离小心翼翼地说着,“反倒是姜安,昨夜替我挡剑,受了不小的惊吓!不知道有没有受伤?”
姜安惊恐地愣在原地,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心里那叫一个苦。
“安安也受伤了?娘熬了整整一锅,够你们俩喝了。”殷素素回过头来看着姜安,“怎么了安安,快走呀!”
“哎……”
姜安极不情愿地跟了上去。
喝完殷素素亲手熬的汤,主仆二人总算是活着出了侯府。
姜安一手按着撑得鼓鼓的肚子,一手扶着墙,委屈地说道:“少爷,你又拉我下水。”
同样好不到哪去的姜离,没好气地说道:“这就是你坑本少爷的下场,若是还有下次,我全让你喝了!”
姜离还记得那日,钟楚灵大闹轻衣楼的场面,现在想起来还是忍不住一哆嗦。
“少爷,这不是去城门的路啊!”跟在身后的姜安出声提醒。
“你再啰嗦,就让你一个人去看门。”
“可是......”话到嘴边,姜安只能又咽了回去,这时候还是乖乖听话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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